第五百零三章 外事之争
刘备之死,其实对于益州北部的震动才是最大的。 在临终之际,刘备将益州北部托孤给诸葛亮、关羽、张飞和廖立,实际上虽然张飞武力出众,廖立智力出众,然而这两人因为尴尬的地位,实际上只是辅助而已,真正的托孤大臣其实是关羽和诸葛亮这一武一文,其中在内政方面以诸葛亮为主,军事方面以关羽为主。 刘备的打算是让这两个人互相合作,各司所职,齐心协力保住益州北部的这一片基业。 然而事实并不像刘备所设想的那样顺利,仅仅过了两个月,关羽与诸葛亮之间就产生了刘备去世之后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这一次冲突的缘起,在于诸葛亮破格提拔了杨仪为关羽的参军。 其实以诸葛亮现在主管内政的职责来说,提拔一名官员其实是很正常的,然而诸葛亮没有与关羽商议,直接把杨仪安插到关羽军中做参军的做法就实在有些过分了。 因为众所周知,杨仪是诸葛亮的亲信,一直提倡与孙权联合,共同对抗刘和,在性情上急躁狭隘,睚眦必报,让关羽很是看不惯,现在诸葛亮竟然把这么一个人安排到他的身边工作,而且还是做具有监督性质的参军,这让关羽很是恼怒。 于是当杨仪前来军中上任的时候,关羽根本不接受,甚至关羽义子关平还直接命亲兵将士杨仪给乱棍打出。 杨仪受了这等委屈,立刻就向诸葛亮哭诉,说关平打的不是他,打的实际上是诸葛亮。 对于这一点,诸葛亮自然是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杨仪的挑唆,其实诸葛亮任命杨仪,一方面是看中了杨仪的才干,此人虽然年轻,然而在筹备粮草、指定作战规划等方面非常有才能,如果用的好了,绝对是关羽的一个好助手,当然从另一方面,这也是对关羽的一次试探,看关羽能不能接受自己对他的安排,现在他果然见关羽态度强硬,并不接受自己的安排,虽然将杨仪训斥了一顿,可是心中仍然感到有些不舒服。 于是诸葛亮就乘着关羽返回成都公干之际,再次提出任命杨仪的事情,并且明确指出了杨仪的才干。 然而关羽却对此大家反对,说了杨仪的一堆不是,并说杨仪性情倨傲狭隘,到处得罪人,军中诸将全都不喜欢,并不适合到军中,希望诸葛亮不要安排他。 既然关羽强烈反对,对方又同是刘备安排的托孤之臣,诸葛亮自然也不便说什么,尽管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强,却也不便为了一个杨仪而导致将相失和的局面,所以只好将杨仪调到自己的身边做从事。 之后诸葛亮又提出了一些人事任命,这些任命都是文官,被诸葛亮派到各地去做郡守,比如任命董和为犍为太守,伊籍为汉嘉太守,尹默为江阳太守,李恢为巴郡太守,而让关羽兼任梓潼太守,川西大都督,都督川西诸军事。 与此同时,又准备派遣秦宓前去江东,与孙权讲和。 “孔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这些安排,纵然关羽再怎么笨,也知道诸葛亮的意图实际上是准备采取联结江东、共抗刘和的战略,不由得大惊失色,开口问道。 却见诸葛亮拱手说道:“关将军,实不相瞒,亮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与江东讲和,最好是结成同盟,以便为我军的发展营造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吴蜀之间交战多年,双方都已经是筋疲力尽,吴公虽是刘和姻亲,然而对其并不十分信任,尤其是现在,主公病逝,刘和不仅不联合他攻打,反而压制孙权,令其不要出兵,这已经让孙权心中疑虑,如果我们在这时候主公结好,孙权一定会放下过去的成见,与我们一起结盟,而我军现在与刘和领地所接壤的地区不过是一汉中,这就相当于是借助孙权为我守住边界,我军只需驻守白水关,就能将刘和大军阻挡在国门之外,关将军你率军亲自驻守,而我们则乘着刘和与孙权战争之际发展自己,一旦将来有机会,或可北上中原,攻入长安,即便不能,寻找机会攻占汉中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只要汉中为我军所有,我们就能随时威胁刘和的雍凉和长安地区,令他不得不分兵把守……” 关羽听说之后不由得大为震惊,指着诸葛亮说道:“嘿嘿,孔明,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之前如果不是秦公在天子面前保奏,并且亲自出面压制孙权,禅儿的位子如何能够坐得稳?恐怕到时候不需孙权进攻,我益州就要分崩离析了,哪里还有今天?现在你竟然不顾对我们有恩的秦公,反而去结好我们的大仇人孙权,你,你有何居心?我知道你兄长在江东出仕,你们兄弟两个都在做着实现江东与益州联合的打算,以便改变你们彼此为敌的尴尬局面,可是这也不是你出卖我益州利益的理由啊,再说了,我益州内附秦公,以图内部的稳定发展,这可是大哥亲自指定的战略,你怎能背弃?大哥尸骨未寒,你就敢擅自更改大哥的战略,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诸葛亮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虽然智力超群,为人冷静,然而这时候受到关羽如此指责,却也有些难以承受,对着关羽说道:“关将军,你要知道,主公之所以病逝,主要是因为受到刘和册封孙权的刺激,感觉到刘和的反复无常,对前途失望,这才抑郁而终,由此说来,这刘和其实是害死主公的主谋,我们要想为主公雪恨,定要针对刘和,亮提出联合江东,共抗刘和,是为公也,并非为私,虽然主公临终之际并未说起我军对刘和的战略,然而我相信主公一定会支持联合江东之事,故此,从这个角度来说,亮也不算是背弃主公,亮正是为了能够让主公的基业能够长久延续下去,这才改弦更张,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们如何能够胶柱鼓瑟,不知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