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涉江湖
然而山峰上的三人，依旧旁若无人的冷笑着，笑意中带着凌驾于苍生之上的桀骜，偏偏周身又散发着邪恶的血腥味。 李云轩再度提气，不论结果如何，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会退却。 真气散而不凝，李云轩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流上涌，口中腥甜。 “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三个黑袍人同时瞥了一眼站在地上的李云轩，紧接着一阵寒风拂过，还没有待李云轩回神，却哪里还有黑袍人的影子？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或许，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速度太快，快到以李云轩的功力，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一种极度嘲讽的感觉让李云轩疯狂的长啸，在别人眼里，他连蝼蚁都不如。如此卑微，如此渺小，渺小到不能保护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甚至，他连把自己的悲伤发泄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仰望苍天，堂堂七尺男儿，热泪纵横。 就算身为男儿，就算曾经心比天高，爱过海深，就算此时恨彻骨髓，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敌人，让你连向他叫嚣的机会都没有。 “小---月------” 顾不得内力受挫，浑身剧痛，李云轩长跪尘埃。 这一场灾难，来如江海翻腾，去似平波无澜。 却在李云轩心中留下了无尽的仇恨与痛悔。 天盟谷本就隐秘，又有天煞神君设置的防御，外人要想进入，本就是登天之难，为何这些人却能轻而易举的突破数百年来，都无人敢碰触的防御，不但进入天盟谷，还找到这更加隐秘的谷中之谷？ 再加上他与冷月从小在谷中长大，师父凌星子也为人和善，李云轩从未见过凌星子出谷，他们与外界素无往来，因何今日之人偏偏要掳走冷月？ 他们说什么冷月的生辰，与他们要找的一样，难道是冲着冷月而来？ 李云轩心中一阵颤栗。 突破防御，又找到这隐秘的山谷中，那天盟谷中的人。。。。。。 “师父？” 李云轩转回心念：“师父。。。。。。不。。。。。。” 来不及过多的思虑，转身向家的方向飞奔。 刚跑进谷中，就看到尸横遍地，揪着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的割着，他顾不得多想，直奔家中。 院中央，躺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张妈。 李云轩俯下身，轻轻晃了晃张妈，口中唤道：“张妈。。。张妈。。。” 可是张妈再也不会回答他了，慢慢将张妈放平在地上，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仅仅半天的时间，怎么会发生如此的惨剧？ 抬起沉重的脚步，李云轩向屋内走去，他不想面对鲜血淋淋的场面，他只想看到师父和小月走出房门。 师父轻声唤他：轩儿。 小月笑颜如花，甜甜的叫一声：云轩哥。 张妈端上可口香甜的饭菜。 这一切，在一天之中，就全部都结束了，他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走进房中，看到师父凌星子依着桌腿斜躺着，嘴角流出的鲜血已经将衣衫的前襟染得一片鲜红。 “师父......” 李云轩迅速抱起凌星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师父......” “轩儿......” 李云轩低头看去，怀中的凌星子缓缓睁开眼睛：“好好照顾......小月。” 红了眼圈的李云轩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终于眼泪忍不住滚落脸颊：“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月，你告诉轩儿，这是谁做的？” “轩儿......” 凌星子艰难的伸出手臂，擦拭掉李云轩脸颊的泪痕：“轩儿不哭......为师早知......会有今日一劫......你......不要难......过......” 李云轩抓住凌星子的手：“师父，你不要说话了，我们去找天煞神君，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凌星子轻轻的摇摇头：“没用的......你只要照顾好......小月......为师便放心了......” 凌星子艰难的说完，已经失去血色，苍白无力的手从李云轩的手掌中滑落。 “不----”李云轩拼命的喊道：“师父，你不要这样离开轩儿，小月都还生死未卜，你要等轩儿救回小月，师父----” 但是渐渐失去体温的凌星子，永远都不会再回答他心爱的徒儿，也永远不会再等待冷月的归来。 “------啊------” 李云轩忍不住悲愤，忍不住心头狂痛，更忍不住汹涌的泪水。 “我李云轩今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李云轩在天煞众弟子赶回天盟谷之前，带着一身血海深仇，走出了天盟谷，从此，踏上了漫漫复仇之路。 一无头绪的李云轩，只好只身前往离天盟谷最近的烟波城。 长枪在背，仇恨在胸，这条路，就算刀山火海，他也走的坚定无悔。 “站住！” 拦截李云轩的人，一身重甲，披一头黄褐色的长发，赤红色的双目，冷冷的看着李云轩：“速速离去，否则，你就将命留在这里。” “我不想杀人，让我过去。” 李云轩现在只想尽快赶到CD，他不想在路上耽误太多的时间，也不想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或者仇家。 但是来人好像根本不领情，依旧冷声道：“想走出这片荒漠，除非，你杀了我。” 李云轩长枪在握，宁神戒备：“出招吧！” 李云轩也没有谦让，冷月深陷险境，生死未卜，在去救冷月的道路上，李云轩容不得丝毫的阻拦。就算第一次走出天盟谷，第一次面对强敌，也容不得他心有丝毫惧意。 这个心思缜密的少年毕竟没有江湖经验，此时又被仇恨充斥着心胸，他只想速速摆脱眼前的纠缠打斗，却并不知道江湖的血雨腥风和杀戮无情。 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招先发制人，将其按倒在地。 可是，此时的气氛却极为的诡异，李云轩带着疑惑慢慢的抬起头，数十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四周，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他们人数众多，就眼前的情形来看，就算自己拼尽全力，恐也毫无胜算。 随即将长枪一挥，抵住被他制伏的者的颈部，他希望他们能念在同伴被擒，而给自己一条生路。 但是很快李云轩就发现自己错了，那群黑衣人根本就没有因为同伴的生命受到威胁而放弃进攻，反而步步逼近。 这是一群什么人？他们都没有感情吗？ 李云轩知道，此时只有背水一战了。 撤回长枪横于胸前，准备应战。 黑衣人也没有讲什么江湖道义，直接一拥而上的围住李云轩，似乎要在一瞬间就将对手至于死地，李云轩也不甘示弱，发起一招山摇地动，先困住几个。 以一敌众，自然吃力，可依旧占上风，但来人毕竟人数众多，这样打下去，自己终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杀。 暗中运气在长枪之上，一招横三千军使出，一名黑衣人应声倒下，飞溅的血，溅在李云轩脸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李云轩热血沸腾，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为什么会如此的熟悉？ 李云轩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杀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要吐出来了。 终究杀人不是李云轩的初衷，是以手中的力道渐渐减轻了些许，即便是这样，依旧又有几名黑衣人被他的一招山摇地动震倒在地，翻滚着难以再站起来。 数十名黑衣人蜂拥而上，李云轩只得与其周旋，体力渐渐不支，再这么打下去，肯定死在这里了。 在李云轩苦苦支撑的时候，突然，和自己拼杀的黑衣人一下被弹开十步之外。 “我来对付！” 一声清脆的童音传入李云轩耳中。 李云轩看到一个年龄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面前，这小男孩被一个怪圈包围着，还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看着那些被震到远处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李云轩想拉开小孩。 他不愿意牵连别人，可他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小男孩就跑到黑衣人中间，也没见他使什么招式，那些黑衣人便一个个应声倒地，横七竖八地躺着哀嚎。 李云轩看傻了眼，江湖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复仇心切，单凭满腔的仇恨，还相差甚远。 他定睛看向这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如孩童一般的可爱，笑得那么天真无邪，仿佛这世俗的一切，他都不曾关心，一双眼眸好像根本没有看过人间的杀戮，根本没有经历过人间的爱恨情仇，却瞬间震飞了数十名黑衣人，而他自己依旧气定神闲，一脸的调皮可爱，李云轩当即愣住。 “别愣着了，快点离开这里。” 李云轩这才反应过来，忙说：“谢谢你小兄弟，刚刚救了我一命。” 小孩笑笑，拉着李云轩往前走去：“这不算什么，我是看你打的那么辛苦，举手之劳而已，这么客气干嘛。对了，你也别叫我小兄弟，叫我小不点就行了。” “小不点？”李云轩道：“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武功却这么厉害。” 小不点轻笑了一声：“我的年纪并不比你小多少，我啊，是怎么长也长不大的。” “侠隐岛？”李云轩惊道：“八大门派中，那个归隐海外的门派，侠隐岛？” “是啊，”小不点惊喜道：“你也知道侠隐岛？我们侠隐岛的孩子，因为修炼金童子内功，所以相貌上，就很像小孩了。” 李云轩拱手道：“在下李云轩。” “我知道！”还没有等李云轩说完，小不点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小不点奉命前来相助少侠的。” 李云轩震惊到：“奉命？说来惭愧，云轩连天盟谷都还是第一次走出来，怎么会有人要你相助于我？”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晓了，对了，你是要去烟波城寻找冷月姑娘吧？” “我......” “天盟谷的事情，江湖上早就人尽皆知了，我这次出来，除了相助少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解救被凌寒烟强抢去的那些女孩子，此去需少侠相助，否则以我一己之力，恐是艰难。” 李云轩一脸的疑惑：“凌寒烟？可是凌霄烟雨城的城主？小月也是被他抢去的吗？” 小不点道：“少侠，小不点使命在身，现在不便言讲，日后少侠自会明了。” “你知道小月的下落？” 小不点轻轻摇头。 李云轩如遭雷击的浑身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将他笼罩。他觉得自己就要透不过气来了，心拼命的痛着，似乎有数十把钢刀在心头狂砍，这种痛，不亲身经历的人如何能体会？ “少侠，能告诉你的，我全部如实相告，不能说的，小不点真的只字不能提，望你能谅解。” 小不点如此一说，李云轩倒不好再追问，心中虽疑惑依旧，却无故对小不点生出莫名的信任来，只要冷月平安无事，他愿意相信小不点所说的一切。 小不点对他有大恩在先，此去解救他必全力相助。是以不再纠缠此事，只道：“小不点，你叫我云轩就好。” “好啊！”小不点道：“我也觉得这样少侠、少侠的称呼你，太过见外了，云轩更亲切一些。” “嗯。”李云轩放下心中的疑虑：“现如今我们从何处找寻那些女孩子的踪迹？” “烟波城的天晓子。”小不点旋即道：“这些人都是凌寒烟培养出来的死士，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李云轩第一次离开天盟谷来到烟波城。 城内的繁华，是天盟谷所不能比拟的，如果说天盟谷是从无世俗涉足的世外桃源，那烟波城，相对而言，就是市井的繁荣，完全没有天盟谷的宁静而平和，到处洋溢的是忙碌的气氛。 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 客栈、铁匠铺、杂货铺、邮差、商铺，裁缝铺，林林总总，让李云轩目不暇接。 他无暇顾及城中的繁华，跟随小不点，来到天晓子的住处——天府。 李云轩抬眼望去：“天府，好气派的府邸！” 天晓子在二人说明了来意之后，叹道：“凌霄烟雨城近年来如日中天，城主凌寒烟，仅短短的数年时间，便在骊山建起了辉煌的城池，其来头自是不容小觑，但邪恶中人，终究是心怀妄念，那一身妖气，就算再遮挡，还是散发着寒凉。” “寒凉......” 李云轩想起了那日，冷月被掳走时，山峰上的黑袍人，他们周身散发出来那种铺天盖地的寒气，就不自觉地一阵恨意袭来，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狠戾。 天晓子继续道：“烟波城外的烟波阁，是隶属凌霄烟雨城的一个小帮派，仗着有凌霄烟雨城撑腰，四处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单就烟波城内，就在短短数月时间内，接连失踪了数十名少女。” “可恶！”李云轩额上青筋暴露，他尽力在抑制心中的愤恨。 “更可恶的是，他们把这些女孩子全部囚禁在烟波阁中，传言会在几日后，送往骊山凌霄烟雨城，凌寒烟会将这些女孩子剖心取肝，来助他练成神功。” “竟然会有这等残忍之事？” 天晓子摇头道：“凌寒烟本性邪恶，所练武功皆属邪门歪道，如今你们要解救这些女孩子，绝非易事啊。” “是以特来请前辈相助。”小不点道：“帮主项问天以王者令相谢前辈。” “呵呵。”天晓子笑道：“问天这孩子还是这般率性，明知我已不问江湖中事，依旧赤诚一片，小不点，你回去跟他说，他一片心意我领了。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天府求助，王者令乃帮主信物，务必守护。” “是，小不点替项帮主谢过前辈。” 天晓子摆摆手：“不必言谢。”转身向一直静立身侧的小侍童道：“小凡，你去将木盒拿出来。” 李云轩这才注意到，被唤作小凡的男孩，正对着自己轻笑，那种眼神，如同见到亲人般的亲切与依赖，李云轩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去，小凡已经转身向内室走去，便也作罢。 天晓子转身向李云轩正色道：“云轩，尽管你我初次相见，你也莫要见外，老夫这里有一样东西，你无论无何都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