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东方朔
八月十三日，元汉王朝帝都，常安城。 和硕大道上，看着周围宏大壮观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冯易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赞叹之色。 常安城乃是一座一级的皇城，亦是整个百蛊世界当中唯一的一座皇城。 一路走来，所见人情世故皆是热闹非凡，几可同无极王朝的雒阳城相媲美，仿似刚刚结束的那场两方死伤两百余万的大战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这也是常情，作为一个王朝的都城，又远离战火洗礼，边境的惨状却是根本难以对这里日日笙歌、安定繁荣的大局造成什么影响。 而被百余悍卒严密护卫的冯易一行人自也是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毕竟，新皇登基之后，对于此等大讲排场的情形可是十分厌恶的，在一些公子哥儿受到了严惩之后，常安城内却是很少再能够见到这般景象了。 冯易一边徐徐前行着，一边则不动神色的捕捉着旁侧围观者的交谈。 “听闻陛下几日前发出了诸侯召集令，而今日晚间正是诸侯大宴之时，莫不成这些人乃是哪一路诸侯的人马？” “应该是了，若不然常安城内何人还有这般大胆子敢如此大阵仗？” “却是不知这究竟是哪国的诸侯？” “这都看不出来？那些精卒的装束一观便是燕国的风格，料来他们定是燕国之使者队伍无疑了。” “燕国？嘿，这倒是有趣了。 听说那燕国竟是被六十余万匈奴骑兵给在数日间便破了国，甚至就连燕王一家老小都被匈奴人给砍了脑袋。 这燕王都没了，又有何人有资格前来参加诸侯之宴？” “说的也是，这燕国既然都国破了，燕王一家亦都被害，那燕国怕是便要被撤销了，搞不准此次大宴之后，燕国便要彻底成为王朝的一个郡了。” “早便该撤销所有诸侯国了！这些个诸侯王，一个比一个贪婪，一个比一个可恶！ 真希望陛下能够强硬一些，径直将那些个诸侯国都给化为郡治！” 围观的人群明显是对各地的诸侯王印象极差，几乎听不到一句好话的。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却是忽然引起了冯易的注意。 “嘘！小点声，此等王朝大事岂是吾等平头小民能够多嘴多舌的？ 而且，难道汝等不知道，那燕国可是出了个大狠人呢！若是那人也在其中，汝等怕是别想要小命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乱瞟了四周一眼，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大狠人？什么意思？” 旁侧的人皆是一愣。 “真不知道？啧啧，这消息也太落伍了！那吾便说与尔等听听吧。 燕国此前是被匈奴破了国不假，可此后燕国却是冒出了一个叫风无极的，短短两日的时间便将匈奴六十万大军打的落花流水！ 听说啊，那风无极可狠了，匈奴人被杀了之后还要斩头、挖心； 甚至还有人说那风无极极为喜欢吃人心，那些匈奴的心脏都是专门留给他吃的！ 此般狠人，尔等说说，若是被他听到了闲言碎语，那还不得将尔等都给绑了，挖心吃？” 那鼠眼青年说的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却是将听者吓得脸色惨白、惊惧不已。 “嘶！竟，竟然吃人心！这也太，太变态了！这简直就是魔鬼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即便那大魔王真的听到了吾等对话，却又能拿吾等怎样？ 哼！要知道，这里可是元汉的帝都！乃是天子脚下！他一个小小的篡位者还敢翻天不成？” “就是，他又不是燕王，不被陛下拿了他问罪都算好的了，他还哪敢在帝都放肆？” 面对人群的怒然不忿，那鼠眼青年却是摇摇头叹息道： “唉！那人此时毕竟掌控着燕国，若是陛下还不想同他翻脸，那尔等认为陛下会为了几个小民而得罪那人吗？” “呃，这……” 人群不由一阵面面相觑，随后却是沉默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啧啧，吃人心的大魔王？却是不曾想到风某人竟然又多了一个名号。 嘿嘿，看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却是不知这谣言究竟是刘彻授意，还是其他诸侯发起？ 又或者，是玩家？” 冯易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浅笑，神情之中却是透着感兴趣的神色。 谣言这东西的确很好玩，不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好的…… 东方酒肆。 “啊，诸位客官，诸位客官，小店有规矩，护卫不得入内，还望诸位客官体谅则个。” 冯易等人正欲涌入酒肆时，一个肩上搭着白色桌巾的店小二却是急忙跑了出来伸出手阻拦道。 “放肆！” 冯易旁边一个小将顿时大怒，一个跨步便冲到了那店小二的身前，并且手中的战刀亦是搭到了后者的脖颈上。 “啊！别别别！大爷啊！小的只是一个端茶送饭的，规矩是上边定的，您有火别朝小的撒啊！” 那店小二顿时吓得惊叫一声，歪着头咧嘴瞅着发着寒光的刀刃，哭丧不已的叫道。 这里的动静自是很快便引起了店内以及店外街道上行人的注意，皆是伸着脖子看了过来。 冯易眉头微皱，再度瞅了一眼上方牌匾上的“东方”两个字，沉思数息后摆了摆手道： “牛山，算了，汝跟黄武随吾进去，其余人在外候着吧。” “诺！” 那名叫牛山的小将这才愤愤然的一把推开那店小二，将战刀收了起来。 “哎，多谢这位大爷，多谢这位大爷，三位大爷快里边请！” 那店小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忙将冯易三人招呼了进去。 “哼！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乡下小民，竟然敢在帝都放肆！” 酒肆一层，冯易三人刚刚坐稳，左侧数桌之外却是有一个锦衣青年冷哼一声鄙夷道。 “嗨！此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朱少爷何必同他一般见识？ 今日乃东方先生掌琴赋言之日，时辰也快到了，吾等静待吧。” 旁侧的一个瘦弱青年却是急忙出言安抚，那锦衣青年这才作罢。 “王上……” 牛山及黄武皆是愤怒的青筋暴起，想要得令将那青年给砍了，不过冯易还是摇了摇头未曾同意。 以他如今的地位，若是动不动便雷霆大怒，那要死的人可是很难数得过来的…… 再则，此时他之城府，早已不知多深，一些个污言秽语却还是容得下的。 冯易没有在意那青年的不敬，他在意的乃是那二人口中所提到的“东方先生”…… 酒菜上桌之后，冯易一边随意的食用着，一边则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酒肆。 酒肆一层一圈扫下来之后，却是看到了不少的“老乡”，只不过这些玩家之中却是并无他认识的。 但看那些人的神情，明显是早已认出了自己。 就在冯易暗暗沉思的时候，酒肆上方却是忽然传来一阵扎扎之声。 冯易抬头望去，却是见得三层的某处突然延伸出了一块宽三米、长十余米的横板。 横板之上有轻纱围拢，最前方还有着一张桌子、一个圆凳，桌子之上还横置着一个古琴。 而随之不久，一道身影却是轻轻地踩上了横板，来到了最前方坐在了圆凳之上。 “哈哈，东方先生终于出来了，又能再度聆听之音了！” 此人的出现瞬间便将原本安静的酒肆给引爆，人人都神情激动不已，就仿似是后世的铁粉见到了自己钟爱的歌星一般…… 而就在那人落座完毕，双手缓缓地搭上琴弦，整个酒肆却又仿佛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瞬间沉寂一片。 曲高和寡、琴音潺潺，此人之琴道已然臻至大境，虽然整体境界相较于冯易差了那么一点什么，可却有很多方面都超出了冯易的琴道。 但冯易关注的却并不是这点，而是灵眼术所显示的那人的信息。 “名讳：东方朔 资质：妖孽级 职业：谋士 实力：顶级谋士 技能：？？？” 此人竟真的是东方朔，看来此时的东方朔仍然是郁郁不得志，并未曾被刘彻召用。 “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子胥谏而靡躯兮，比干忠而剖心。 子推自割而饲君兮，德日忘而怨深。行明白而曰黑兮，荆棘聚而成林。 江离弃于穷巷兮，蒺藜蔓乎东厢。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 枭鸮并进而俱鸣兮，凤皇飞而高翔。原壹往而径逝兮，道壅绝而不通。 可叹兮……” 就在冯易沉思之时，一道落寞慨叹的咏歌却是自东方朔的口中咏出，闻者莫不心神荡漾，仿似自己成了一个身怀大志却难以一展抱负的惆怅过客…… 一曲既毕，回音尚自袅袅，一众听众正沉浸于那种寂寥氛围中难以自拔时，却是忽又有琴音响起。 只不过，此次之琴音却是从一楼传出，视线流转，却正是冯易抬手赋琴。 东方朔缓缓睁开眼睛，一抹仿佛蕴尽世事沧桑的神色正在缓缓荡漾； 这突然出现的琴音却是使得其眼波瞬间荡起一阵涟漪，似是乱了其心绪。 东方朔眉头微皱，不过却是并未发怒，便就这般静静地坐着，像是要听一听这敢于在自己场子上赋琴之人究竟能弄出个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