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之桃
七九、之桃 小女孩的低落情绪很是突然，林寒皱了皱眉，只能沉默以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失落的小女孩。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是不是你跟小叔叔一样，也讨厌之桃了？”小女孩神情一紧，拉着林寒的袖袍，竟是流露出些许忧色。 “大哥哥不要讨厌之桃，陪陪之桃好吗？之桃会做饭，还会洗衣，之桃可以给大哥哥做所有所有的家务！” 或是担心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她说完这句，连忙继续道：“之桃知道大哥哥会很忙，之桃也不需要大哥哥一直陪着的，大哥哥能陪之桃一会儿就好，真的只要那么一会儿……” 她中、食指捻起，并拢着，伸在前方，做出一个一点点的样子，孩子气的动作，让人倍感怜惜。 林寒默然，虽不知小女孩为何对初见的自己很有好感，而且十分信赖，但她这般温顺，实在让人难以提起戒备心。 “好了，之桃放心，大哥哥会陪着之桃的。”笑了笑，林寒揉上了小女孩的发丝。 对于林寒除去在meimei身上，唯一对她这个外人做出的亲昵举动，小女孩虽然不曾知晓，却很是享受，任由他的手掌将自己的发丝搓弄的一团糟，不但未曾在意，反而眯着眼，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乖巧可爱。 她一开始神情还略显紧张，先是端正的坐在林寒身旁，随后，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题之后—— 大多都是她在说，林寒安静的听着，不时插上一句，安慰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惧意，随着谈话的深入，她似乎对于这个肯倾听自己心声，肯陪自己说话，而且没有坏眼神的大哥哥，越发的有好感了，不知觉间，就坐起身子，爬到了林寒腿上，一面乖巧的趴着，一面慢慢的诉说着琐事及些许过往。 通过对话，林寒倒是从小女孩断断续续的言语中，了解了一丝她的来历，诚如林寒所料，小女孩好像是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才导致现在对外界非常害怕的心思，只是她言语混乱，又没有头绪，说的不明不白，所以林寒还未听得真切，没来得及全部了解。 不过！ 交谈中透露而出的有一点，倒是出乎了林寒的预料，这一号牢狱，原来并非就都是西峰城内的犯人。与之相反，甚至许多人，都是其他城池内的重犯，因为实力不俗，那些城池之主担心无法看守，于是就将他们送到了西峰城，关在一号牢狱，劳烦李泽瑞帮忙镇压。 一号牢狱，除了第一层实力不强的众多人物大多是西峰城内的犯人，其他地方，实力越强者，反倒是外城之人较多。 对此，林寒也不由颇感意外，如此看来，李泽瑞灭了几个家族的事情，不论真假，至少活口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了。 只是不知道，jian猾成性的城主大人，为何会好心的帮忙其他城市关押犯人…… 林寒摇头，可略一思量，他便有些明白了，的确，按照李泽瑞的性格，没可能做出这种亏本生意，帮其他城主看守犯人，恐怕这其中的酬劳不小，否则供应这么大的牢狱维持，都要一大笔资金，李泽瑞哪里会这般善良济世！ 这之类的想法一闪而过，旋即，林寒就没有过多在意，他的心神，全都被小女孩的讲述给吸引了过去。 “之桃本来有一个哥哥，家里人还有邻友们都说，哥哥是天具武根，是武道奇才，将来会很厉害很厉害……” 小女孩如是说着，拿手比划着，似乎想起了更为年幼的童年，“而哥哥的确很聪明，他才四岁的时候，就修炼到了很厉害很厉害的程度。”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又嘟囔道：“不过，好像大哥哥你比哥哥更厉害，哥哥只能跟一个大人打，还老是输，不一定能赢呢，你却已经那么厉害了，一个巴掌就把坏人给全扇下了。” 林寒听得哭笑不得，他如今十四岁有余，虽说不算太大，可比起一个四岁的孩子若是都要差上一点，那倒真不如去找块石头自寻死路算了。 至于小女孩口中的‘天具武根’，林寒反倒不是那么在意，所谓根骨之说，着实太过虚渺，而且师父当初在世时也曾说过，神州上真正能验证‘根骨’的地方，不会太多，皇朝极西之地，根本不会有能够检验根骨之人。 所以说她哥哥是‘天具武根’，估摸着不过是他人误传，最多也就是天资不错，才被冠上这一称呼，准确性，几乎可以不计。 武根，貌似是一种极为顶尖的根骨，可以说放眼整个诸天大世界，这样的人，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将来成就大能之位，是显而易见的，乃至皇主之境，也未尝没有可能，哪有那么容易便出上一个。 “在哥哥五岁的时候，之桃出世了。” 小女孩继续说起来，情绪逐渐低落，水汪汪的大眼睛，甚至在此刻盈上了一圈湿痕，“在之桃五岁的时候，乡里人都说，之桃是妖孽、是恶魔，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就是因为之桃出世了，哥哥的修炼速度才会越来越慢……” 她自怨自艾，童年的心理阴影深刻入骨，“他们说，只要杀了之桃，哥哥就会好起来，就会恢复以往的天才，可是之桃不想死，之桃也不想离开爹爹娘亲……” 她沉默下去，许久后才再次出声，声音低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之桃没有做错什么。” 是问自己又或是问林寒，没人知道。 林寒看了看小女孩，从她稚嫩的脸庞上，隐隐看出了些许坚毅的轮廓，她很脆弱，又是这么执着，像一株梅花，虽香满四野，却傲立寒冬。 “爹爹跟娘亲很痛苦，还有哥哥也很痛苦，之桃知道，他们都舍不得之桃，之桃也不想跟他们分开，可是、可是……” 小女孩闭上了眼，“在之桃七岁的时候，那一天，爹爹娘亲他们，都被爷爷关起来了，爷爷很凶，他说之桃是妖孽转生，还拿绳索，把之桃给绑起来了。” 小女孩继续说着，浑身止不住开始战栗，有一种彻体的冷意，附之骨髓。 林寒并未迟疑，伸出手，抱住了她，她身体才恢复了些许，可是声音却是依旧颤抖。 “之桃看见爷爷拿出刀子，他们、他们……” 听到这里，林寒心中蓦然涌现一股戾气，虎毒尚不食子，那些人，委实该杀！ 往年，在跟师父一起行医的过程中，林寒也曾见过一些僻远地方有着固执的迷信观念，甚至对待儿媳、或是孙媳等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歧视心理，一旦发生什么怪异之事，立刻就将这些怪在她们头上！ 但是，那些好歹不是血脉至亲！ 虽然林寒认为这种异端想法，不论是否对待血脉至亲，放谁身上都不正确，但亲友为最，血脉之间的关系，朝夕相处的感情，都是不可取缔的存在，怎能因为所谓的观念，而忘记这些！ “之桃不用说了……” 林寒开口阻止，小女孩面色苍白，吸了吸气，想要说话，却因为胸口仿佛被堵住似地，压抑的几乎窒息，根本无法出声。 努力了片刻，小女孩眉间紧拧，却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再度开口，神情坚定，绝不似一个寻常十岁未满的孩子，固执且执拗。 “之桃看见爷爷他们拿着刀子，把之桃关在了厨房，之桃知道，爷爷会杀了我，但是之桃并没有怪爷爷，或许，这样也未尝不好。” 她似回想起那一幕，身体又开始战栗，大眼睛内，惊恐在回旋，“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杀了之桃，哥哥就出现了，哥哥他、他……” 小女孩咽了口唾沫，双眼空洞，“他们都死了，死了！爷爷死了，爹爹后来出现后，也死了，还有娘亲……” “全是红色，全是血红色……”小女孩尖声叫嚷，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使劲摇头，似乎想甩掉那段过去。 “之桃，不要再提了。” 林寒断喝一声，心中莫名一叹，神情复杂，“你还太小！” “不！大哥哥，你让之桃说完，之桃想让大哥哥知道，之桃并不害怕！”小女孩深深呼吸，想要继续，可她张了张樱唇，却吐不出一个字，心中一片乱糟糟的，根本无法说出声来。 终于，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趴在林寒怀中，放声大哭，声音凄惨。 林寒轻抚着她，没有出声。 哭着哭着，不久后，或是累了，或是出于逃避的心理，她很快就睡着了，紧紧地揪着林寒的胸口，在睡梦中，不时的呢喃起来，说着梦话。 “他们说，都是因为之桃的缘故，哥哥才会发疯，才会杀人……” “之桃是罪人！”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哥哥、哥哥……” 她睡梦中很不安稳，不住的蜷缩着，纤细的小手紧紧抱着林寒，默默地流泪，打湿了林寒的衣襟。 “之桃，真的是罪人么？” “为什么，之桃没有死，反而被救了！” “可是，为什么最善良的哥哥会死……” “为什么，即便是远离家乡，来到小叔叔的家里，之桃还是会被讨厌……” “为什么，在之桃去了不久，小叔叔家中也会发生变故？” “之桃不是灾星，真的不是……” “为什么？” 小女孩低低的抽泣，沉寂了下去。 ******* ps：这一章字数少点，很难写，还有一章，字数会比较多，也比较晚，嗯，白天又是琐事耽误了，抱歉，两更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