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肮脏的记忆
“哥，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呵呵，是么？但是逝去的生活还可以重来。” “不可以的。” “为什么？” “因为小莫还活着。” “弄死不就好了？” 夜惺再次狠狠的灌了酒，忽然看向夜惜，酒气弥漫的双眸略带彷徨。 男人的神情有些怪异。 眉宇间的波澜有些动荡。 “哥，你别执着我了，我对莫忆是真心的，真的！” 被酒精麻痹的舌头，似乎失去了打弯的功能，但这句话，他是不顾咬断舌头也要清清楚楚说出来给他听的。 话，他说的很艰难。 话，他听得很凄然。 “惺儿啊！” 夜惜注视着醉醺醺的弟弟，良久，他眨了眨双眸，隐退那里的哀伤，随手丢弃了喝空的酒瓶，他擦了擦鲜红的嘴角，说：“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你的的心里明明藏着相儿啊！” 夜惺咬唇，别过脸，神色显然痛苦：“她们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夜惜挑眉，随即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语气含着几分玩味和讽刺，好似准备着好好享受一番，接下来，揭穿弟弟谎言伤疤后的窘态。 夜惺转动眼珠，狠狠的斜视夜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转过身，扑在夜惜的怀里，像只邪恶又妖媚的小狐狸，仰着头，摇着尾巴，勾着猩红而撩人的唇瓣，故意压低了声音，细语道：“因为相儿心里有你，可是小莫心里没有！” 听到这句话，高傲的夜惜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猛地按住弟弟的额头，近乎暴虐的将他按倒在地！ 夜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由于重摔的震荡，他的意识有片刻的空白。 回过神来的刹那，他的眼前只有一张因暴怒而红肿变形的脸，脸上挂着nongnong的仇恨…… 他趴在他的身上，咫尺的距离，哪怕立刻生吞活剥了他。 他，不费吹灰之力。 尽管如此。 “你，就这么舍得伤害我么？” 夜惜终究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明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弟弟，明明他可以任性妄为对他生杀蹂躏，明明，他才是哥哥，明明…… 可他，就是无法在对他的挚爱里，获得尊严。 可恶，可恶啊！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一直高高在上，但在对你爱情里，我只能卑微，只能卑微啊！ 高冷的男人，有谁知道，那双犀锐的眸底，早已布满可痛苦的血丝和惊惧的泪痕。 求求你，我最爱的弟弟，告诉我，跟我说，你并不舍的，伤害我。 我仅仅，只是祈求你，别舍得，伤害我，而已…… “当然！”本以为会继续恶语嘲讽的夜惺，竟然一改常态，冲着眼前的夜惜邪恶的扯动起唇角，微笑！ 美丽而妖艳的夜惺，或许不会知道，他随意吐出的那两个充满了蛊惑而戏虐的文字，对夜惜来说，是多么不可多得的珍贵，多么不可思议的来之不易！ “惺儿！”夜惜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心爱的弟弟，心绪激动的连唤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最爱的，弟弟啊，你果然，心里有我的，对么？ 夜惺直勾勾的注视的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哥哥，轻轻的仰头，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呼吸交融，体温交错，就在两个人的唇即将触碰的一刹那，夜惺微笑，目光变得诡而难以捉摸。 他总是如此，望着哥哥时的目光永远都是那样的复杂，那样的深不见底。 “不舍得。” 语罢，只见夜惜忽然举起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酒瓶，狠狠的砸向夜惜的头颅！ “啪！”刺心的巨响，厚重的玻璃哗啦碎落！伴随着男人殷红炽热的血液，从夜惺的眼前，顺着他雪白的肌肤，不断的滑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这一砸，他毫不留情。 眼前的男人还未来得及惊慌，眼前的世界便已黑暗。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弟弟的身上，眼里的惊恐都来不及褪去。 慢慢，慢慢黯淡成哀伤。 你果然，舍得伤害我。 没有任何犹豫…… “真是麻烦，害得人家也跟着喝了这么多烈性的酒！”夜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显然是轻松了下来。 他推开哥哥，坐起身，低头静静的注视这个被自己撬开脑袋的男人，眼底一望无际的死寂。 鲜浓漂亮的血液不断的流出哥哥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不可耐的绽放。 “哥，你一定很失望吧，呵呵！”终于，妖魅的男人笑了，他笑的灿烂而甜蜜，悲哀而绝望，弯弯勾起的唇角藏匿着无边无尽的苦涩， “呵呵！哥，你别怪我，我也舍不得你的……” 忍不住伸出指尖，沾惹哥哥的血，放到嘴里，贪婪吸吮。 美妙而甜蜜，世上难在品尝如此绝妙的美味。 “可是哥，我真的是太想看了！看你临死前痛苦挣扎跟条蠕虫似的丑态了！” “曾几何时，我被你蹂躏的时时刻刻，都在心里这样期盼着呢！哈哈哈！” 灿烂的笑声渐渐变得凄厉，可怖，声嘶力竭。 忽然他狠狠的扯住已经昏厥了的夜惜的头发，露出一副失望至极的扭曲表情：“可惜啊，你没我想象的丑！” “啊！——！”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夜惺猛地回头! “小莫？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莫忆竟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个房间！天知道她来了多久，究竟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此刻她正盯着满头是血夜惜，发出渗人的尖叫！ 那张因为极具惊吓而苍白的脸，还有那双充满防备和绝望的眸。 让夜惺看着，内心一阵抽搐。 “小莫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你，你先听我解释！” “你别过来！”莫忆一指夜惺，大声呵斥着，外凸的眼球满是惊骇，仿佛看到了凶残的恶兽吞正在噬活人：“你，你想杀他！为什么？他是你的亲哥哥啊！” 此时的莫忆，目光冰冷而陌生。 那目光，让夜惺想起了，曾几何时正在注视着哥哥的自己。 夜惺害怕了，他知道这个目光深处是多么冰冷的厌恶。 “小莫，你先听我说！”男人试图靠近莫忆。 “我叫你别过来！”莫忆猛地后退一步，警告声也因为激动而变得声嘶力竭！ 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就好像，现在躺在血泊里的人，不是他的亲哥哥，而是她的。 “好！好，我不过去，小莫，你别怕！求你别跑开！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男人似乎吓坏了，摊手弓腰，小心翼翼的表示自己的无害，生怕这个女人下一秒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莫忆并没有过多理会他，而是始终在意着处于昏厥中的夜惜：“他，他怎么了？” “他……” 男人咬唇，一脸为难的垂首。 “叫救护车！我让你叫救护车！”男人的沉默让莫忆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她知道，此时此刻，如若自己不做一些什么的话，夜惜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我，必须救他！ “……” 夜惺一直不肯动，莫忆着急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种时候不该是害怕的时候！ 莫忆一咬牙，管不了太多，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夜惺身边，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夜先生！” 莫忆扑在夜惜的身边，探了探鼻息！ 上帝保佑！ 他还活着！ “夜先生！”女人妄图凭借一己之力扶起夜惜。 奈何，她的力量实在太小。 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挪动男人分毫。 女人越发的急切起来，回首怒斥夜惺：“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流血过多而亡吗？” 夜惺抽动了一下嘴角，欲言又止。 他此时的脸色，别提多灰败，多复杂，多……阴森了。 他极度不愿意看见莫忆如此着急夜惜，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女人从夜惜的身边拉开。 或者，干脆就在夜惜的面前狠狠的强jian她！ 但是…… 一抹yin邪的笑意闪过男人的眉宇。 好戏，还在后头！ “咳咳！咳咳！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夜惜突然清醒了过来！ 然而他的意识并没有恢复多少，反而更糟糕！ 只见他猛然狂咳起来，表情因为痛苦而变的扭曲！ 随即一大口泛着黑色的浓血，呕吐了出来！ “上帝呀！夜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夜先生？夜先生！？” 可是至此，不论莫忆再怎么呼唤，摇晃，甚至拍打，夜惜都再无任何意识，重重的昏死过去。 只有那依旧挂着痛苦的脸庞，愈加的冰冷，苍白。 “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莫忆抬头，恶狠狠的呵斥夜惺。 “呵呵~”男人笑，笑的很迷人。 他蹲下身，认真的注视莫忆的眸。 “下毒。” 多么冰冷的语言，一丝感情也无。 好似在诉说着风轻云淡的天，海，还有空气而已。 “你，你说什么？下，下毒？” 莫忆诧异的望着夜惺，眼前这张曾经熟悉又爱慕的面容，如今竟这般的陌生。 果然，为魅惑众生而存在的脸，就该挂着魅惑众生般妖娆的微笑。 像这样毫无表情，冷漠诡谲的神色，不适合他。 真的不适合他。 “你就这么想让他死？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女人近乎咆哮，一把抓起男人的衣襟，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眼球瞬间肿胀血红的了起来。 她不能相信，他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啊！温柔的，就像一条狗！ 宁愿自己躲起来舔舐被残虐的伤口，也不愿让那个施暴的人看见担忧。 明明有时已经伤痕累累，施暴者的一声呼唤，他都会吐着舌头摇着尾巴飞奔而来，哪怕迎接的只是下一次无情的施暴而已！ 这样温柔的夜惺。 你怎么忍心杀害自己唯一的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