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日千里

    从此以后，刘禁每天都抱着一本练气入门的道书详加领会。

    说来也怪，自从他放下了心结，那些道书在他眼里仿佛变了一种模样，之前他真以为自己资质平平，不能修行道法。所以只把那些道书当作消遣，从来也不敢真正的去身体力行过。如今幡然醒悟，依着那练气的法决呼吸吐纳，却好似水到渠成，毫无阻碍。短短数日之内，已然练就了养气存神，吐纳自如的习性。

    要知道，凡人修道，入门之际最难，所以有“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说。道法初始，以呼吸吐纳，练精化气为主。一般人都要靠长期的客意练习方能作到吐纳自如。然后依靠长期的吐纳吸收日月及万物精气存入气海，巩固基础，锻炼本体，此为筑基。

    不想刘禁才练习了几日，却发现周身通泰，每一呼吸仿佛都能感受到练化精气存入气海的过程。那感觉如此玄妙，仿佛妇人十月怀胎，灵根新种。

    山间只有他，魂徒师尊与尹伯三人。他虽心中窃喜，却也不知道自己如此修行对错与否。因此常将那各派修真的理论及法决拿来参详，见各类书中所述，无非是殊途同归，也就放下了戒心，任由身体练精化气，汇聚丹田。

    别人修行，尚需打座，只他不同，真气自流，日夜不息，任督二脉仿佛打开了闸门的小小溪流，真气缓慢而又清澈的注入丹田气海，顺流不息。

    转眼间一月有余，五圣山本就是灵气汇集之地，那后园的一株卧龙仙藤更是仙家奇物，它周身灵气旺盛，每日汇集日月精华，天精地灵，不知不觉间藤下更结得几粒青色的果实。刘禁看见很是喜欢，每天都去藤边坐卧，看书习字，自然能够吸取到更多的灵气。

    这一日，他突然感觉腹内微热，静心打坐观想，惊喜的发现丹田之内已种下一粒小小莲根，熠熠生辉，他心知是练气有成之相。急忙翻开练气法决一一对应，果然决无半点差池，不知不觉间，他未经筑基已然直接到达了旋照阶段。

    他惊喜的奔向藏书阁中，翻找关于基础法术的书籍。这阁中大都藏着金水二属性的道法书。他也不拘什么，都拿来练习，只看是否是旋照阶段能练习的。他素来欣赏那起火之术，心想若是能无中生有的变化出火来，岂不有趣，以后尹伯的火石就该没有用武之地了。

    那小火球的法决他以前不知道背诵过几多遍，早已烂熟于心，如今信手拈来，只消催动体内灵气相辅，“噗”的一声，一缕细若游丝的烟尘自他的掌心腾起。一簇小火苗摇摇晃晃飘忽在掌心之中。他不由的欣喜若狂，脸上淌下两行泪来。

    谁说他资质平平就不可修习道法？谁说他没有属性就不可修习道法？

    他望着掌心飘忽的火苗，想起阿虎与道生来，想必此时，阿虎与道生定是早已学会了自由飞行，也已参加过许多次死灵大战了吧。想起三四年间他所浪费的时光，痛心疾首。

    再有三个月，就是五圣山上五年一度的五峰朝圣大会。

    到那时，他一定会见到道生的。因为他曾经问过来峰上给他们送日用之物的五师兄，五师兄告诉他，弟子们只有师父召集才会上峰来，平日只在峰后修行学院中修道，除了魂徒师尊会定期去授课，还有三名助教在院中。只有在五峰朝圣大会的前夕，魂徒师尊才会召集他们入府集训。

    他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更盼望着能够和道生一起，驾云西归，去河州卫寻找娘亲与jiejie。

    从此后刘禁更加勤奋起来，三更起夜，子时方休，每日在那卧龙仙藤下打坐修习。很快，他便先后修习了火球术，霹雳术，飞行术，符咒术，都有小小心得。

    随着体内真气汇聚越来越充盈，他丹田中那颗小小的莲根也开始缓缓的长大，已好似骨朵模样。

    他的火球术，在真气的配合下，如今已可汇聚为成人拳头大小，也可以挥发自如，cao纵那小火球飞出几丈开外。

    他的霹雳术，轰然有声，虽然当下还看不到电光，也已经可以霹开三丈之外的核桃。他心想，那死灵的脑壳，定然比核桃要硬，不知道当下这霹雳术可能奏效。

    他的飞行术，平地青云，跳离地面三四丈，勾勾扯扯，飘向远方二三里。离那道书中记载的朝游华山，夕至东海的境界还相去甚远。

    他开始废寝忘食，仿佛学会了辟谷一般，每天除了侍候师尊与尹伯之外的时间，几乎全部都扑到修行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修行的事，但怎么瞒得过朝夕相处的尹伯？本以为尹伯瞧见他修习道法定会大吃一惊，也许还会将此事禀告师尊。但几个月下来。尹伯仿佛老眼昏花，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并不去干涉他修行。

    有一次，他拿着道书一边观看一边做饭，因为小火球已经练习的相当纯熟，他竟然当着尹伯的面，不由自主的一挥手，向那灶膛中飞出一个小火球，点着了炉灶。尹伯也只云淡风清的夸赞了他一句：“好法术，以后省得点火了。”

    听见尹伯如此说话，他才放松了警惕。从此后，他修习道法也不再回避尹伯。尹伯仿佛也见多了这些道术，并不感觉稀奇。

    刘禁见他反应如此平淡，好奇心起，这天，他寻个机会问道：“尹伯，您会道法吗？”

    “会一些，”尹伯淡淡的说。

    “您会道法？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刘禁惊喜的嗔怪道。

    “你没有问过，怎好对你说起？”尹伯微笑着看着他。

    “尹伯，那您到达了什么阶层？”刘禁兴奋的睁大双眼。

    “未入流也，不提也罢，”尹伯还是那幅和蔼的微笑面孔。

    “您收我做个徒儿，教我可行？”刘禁走近他身前，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

    “你和我只有相处之情，却没有师徒之份，你师父另有其人，我所知道的，那道书中尽有，禁儿，只要你未入魔道，我便不来干涉，你看可好？”尹伯怜爱的拍拍他的肩膀，“修道之事，贵在静心专一，不可过份讲求速度，基础坚固自然一出百应。”

    “那好吧，禁儿谨遵尹伯教诲，”刘禁有些失落，随即又振作了起来。尹伯虽没有答应收自己为徒，但有他在一旁指点，也可以避免自己误入魔道，自己就可以放心大道的去研习道法了。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离五峰朝圣大会只有两月之期，刘禁有点担心随着自己的修习功力日增，魂徒师尊会发现自己身怀道法。高等级的修士都学有一些望气之法，一般遇见比自己能力低下的修士，高阶修士可一望而知。哪知道魂徒师尊始终还是像从前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行为。

    他其实并非完全不想让魂徒师尊知晓自己身怀道法。只碍于自己私自修行，并未经过师尊同意，如若师尊发现了要问责于他，他自会承认，然而叫他主动说出这件事来，却始终有些胆怯。

    自从到达旋照阶段以来，刘禁心中始终还有一道未解之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未经筑基就可直接到达旋照阶段，他心中隐隐觉得，也许这个问题与自己没有本体属性有关。两者是相同的答案，只要弄明白了本体属性的问题，这个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他每天废寝忘食的修行，这一天，照例三更天起来打坐，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夜之间变的轻了许多，如羽毛一般轻的不真实，仿佛自己一掂脚就会飞起来。他急忙暗自探查体内，惊喜的发现丹田之下那枚骨朵神奇的开放成一朵洁白的莲花。

    他以为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急忙下了床，走出室外，月光皎洁，照耀大地，过去那些群山的剪影一夜之间在他的眼中也仿佛详尽了许多，目力所及，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三山之外的每一棵树木山石。

    惊喜之余，他脚踏着洒满月光的大地，向前俯冲了几步，右脚脚尖轻轻一点。“嗖”的一声，身体仿佛点着了的炮仗，划破长空冲天而起，直射到半天里，吓的他差一点惊叫出声，他赶紧调整了呼吸，慢慢的降落了下来，降落在紫金峰巅，然后拼尽全力纵身一跃，向着下城中城墙的位置俯冲而下。

    他的耳边狂风呼啸，那城池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只能看见一个局部，他深吸一口气，调转身来，头上脚下，精准的落于城头之上。

    这是他进山三四年以来第一次如此亲近大地。他兴奋的举起双手，瑟瑟发抖，一个月之前，他还是个与道法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可如今，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在没有筑基的情况下，他的本体与丹田内的那朵盛开的莲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已然轻松的突破了融合阶段。

    他想大声的呼喊，他想尽情的狂笑，他想捶胸顿足，他更想号啕大哭，他激动的握紧双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城头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于光洁的地砖表面，绽放出两朵水晶般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