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人艾文
艾文背着彼得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旅馆，他对于危险人物的‘直觉感应’，让一路上精神高度紧绷的彼得赞叹不已。 进入旅馆的时候，旅馆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看了彼得一眼，却并未发觉彼得的真实身份，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艾文那句‘都是小恶魔’的启发，彼得在趴到艾文的背上之前，偷偷的从地上挖了一大块黏土，一路上在身上涂涂抹抹，把他有别于小恶魔的那一点点特征都用泥土给掩饰了过去。 这件事情艾文自然有所察觉，不过作为一个‘不知道’彼得真实身份的小恶魔，他象征性的询问了一句，在彼得的解释下，明白了‘在身上涂抹黏土有助于伤势恢复’这一古怪偏方之后，便善解人意的不再执着于彼得的异常举动。 彼得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掩饰身份，躲避他那些所谓的对头，这让心里隐隐也有些担心惹上麻烦的艾文轻松了不少，只是伪装成小恶魔的话，作为一名身份低下的小恶魔，彼得再有钱也无法在旅馆里租赁到新的房间，艾文只能把他带往自己与麦泽租下的那两间房间。 迟疑了数秒，艾文背着彼得从自己的房间门前走过，来到麦泽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许久得不到回应，于是取出客房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内空无一人，摆放在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麦泽仍然没有回来。 麦泽没有回来，艾文也就不用考虑如何去解释他会回来的这么晚，更不用考虑他该如何解释忽然善心发作，救了个恶魔回来，还是个‘小恶魔’。不过省去许多口舌并未让艾文感到高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只觉得心头无形的重担又加大了几分，轻叹了口气，将彼得扶到了麦泽的床上，他回过头脸色沉重的关上了房门。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出了什么事吗？”彼得很容易便注意到了这一点，又看了看这间房内摆放的物品，发觉明显与艾文的打扮风格不同，于是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这里是你朋友的房间？难道你是因为你的朋友还没回来而感到担忧？” “不，这里住的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师，他是一个法魔，也是一个四阶大法师。”艾文勉强笑了笑，从桌上取来一壶水与一卷备用的绷带，一边替他清洗着伤口一边解释道。 “嘶~~~你说四阶大法师？一个法魔？”伤口处的刺痛让彼得格外的精神，他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吃惊的看着艾文，他很难想象一个法师等级到了四阶的法魔，居然会收一个小恶魔为徒，难道说这个有着乌托邦式可笑理想的小恶魔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放心，我的老师虽然是一个四阶的大法师，但他的性子并不坏，就算知道了你住了他的房间，也不会迁怒于你的，嗯，我会向他解释的！”艾文摆出一副宽慰彼得的模样道。 “呵~~我想……你的老师，嘶~~如果知道你这么做的话，最后…一定会很高兴的……”彼得似乎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道。 艾文与他实际上各自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彼得真的只是一个小恶魔，那么艾文贸然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会受到惩罚，但彼得却是一个大恶魔，还是有身份的恶魔贵族，知道自己的徒弟救了这样一个恶魔，还用自己的房间来安顿他，麦泽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而且，嘶~~如果你的老师…嘶~~真是一个四阶大法师的话，那就算现在还没回来，嘶~~应该也…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彼得此时被艾文用药水清洗伤口洗得痛不欲生，整句话被不断响起的抽气声给断得不成样子。 “这个……其实我的老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他的左手断了，所以他的实力一直只是维持在四阶职业者最低的那个水准上，他为了将手臂恢复完好，这几天一直在死亡洞窟里孤身寻找‘肢体再造’药剂的主药，本来预定是今天晚上就能回来的，可是到现在也没回来……我真的有些担心。”艾文叹着气，似有意似无意的道。 “…死亡洞窟…嘶~~那是…有些危险…嘶~~不过…你跟你师父的感情还真好……” “哈哈，也就是一般般啦，大家不都是这样嘛……”艾文干笑着道。 嗯，艾文跟麦泽两人互相利用，都在顾忌着一些事情的同时，打着对方的鬼主意，这在地下世界确实是很普遍的一种师徒关系。 彼得似乎被艾文表现出的这种师徒感情给蒙骗了，所以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等到身上的伤口都被艾文清洗并包扎好了，他方若有所思的道：“或许在你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其他人而言就很罕见了……对了，你刚刚说你的师父左手断了，难道他也是因为你……” 艾文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麦泽怎么会为了救他而损失一条手臂。 “你错了，实际上，师父受伤是在我遇到他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运气也不错，碰巧救了我师父一次，嗯，就像是现在救你一样，我把当时重伤昏迷的师父从一处战场上救了回来，所以后来他醒来后，被我恳求之后，就破例收我当徒弟了。” 艾文虽然没有说谎，可也只是想把这个话题含糊的应付过去，可是话一说完，立时觉得不对味，这样听起来，自己岂不就是一个资质平凡的普通人，却因为一时发善心做了好事，偶然救了个落难的高人，然后被该高人收为徒弟的幸运儿吗？ 这种吟游诗人口中的三流小说主角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明明事情的真相是非常的曲折非常的复杂，更满是提防与算计，怎么事情掐头去尾简单的说出来之后，听起来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艾文发了会呆，转头看了彼得一眼，彼得果然也是一脸的呆滞，脸上仿佛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四个大字。不过这个家伙可是亲身见证了艾文‘救死扶伤’的事迹，更是直接的受益人，所以上下两片嘴皮子动了动，却愣是说不出什么类似狗血之类的形容词来。 “……断了左手的四阶…法魔！”彼得重复了几句，忽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说道：“难道你的师父就是最近几天来到骨牢城的那个麦泽金？你就是他的那个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全部教出去的傻徒弟？” “啥，傻？”艾文郁闷的看了彼得一眼，为什么自己这样精明过人的小恶魔会被称为是傻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彼得这个落难的大恶魔都知道自己师徒，看来麦泽前往死亡洞窟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一定牵涉了什么阴谋了，很可能比之前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危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个危险的漩涡中脱身。 “你的师父真的是麦泽啊，这可就……”彼得看起来明显是知道点什么，但是他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却又像在顾忌着什么。 “……你放心，做好事是一定会有好报的，多少会有一点……我对此非常确定！”到最后，彼得深深的看了艾文一眼，依然没有把话说明，只是憋出了这么一句似是承诺的话来。 “虽然我并不是为了得到报答才这么做的，但……还是借你的吉言了！”艾文闻言心下略微一沉，点点头微笑道。 短暂的交谈之后，失血过多的彼得便疲惫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艾文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衣躺到了床上，一片黑暗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颗脑袋忍不住便要盘算，真要是出事了，自己在这个城市里能够得到哪些帮助。 艾文这三天的教学也算是尽心尽力，大部分的学员因此都跟他的关系不错，可以说一旦他需要，他们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但这张关系网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只能联系到这座城市的下层阶级，至于城市的中层乃至上层人物，这些学徒们却是接触不到，也就无法帮到自己什么，就算能够接触到，才三天的交情，也不值得他们动用如此的关系。 那间奋起药店里的老侏儒确实是对艾文有好感，可是能活到那把年纪的哪个不是心坚似铁，这些许的好感，绝对不会影响到这个老家伙对整件事情的处理，若是艾文死不死与事情的大局无关，那或许会出手救一把，但如果是事关大局，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么这老头就很可能把艾文给卖掉——尽管艾文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关键，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想得太美。 吟游诗人巴尔智慧与见识上或许很强悍，可是要说逆转眼下这个局面，他的智慧与见识是没用的，他的力量又不足为恃。至于今天的意外惊喜彼得，这可怜娃现在还在被人追杀，几天后等到他的那些属下赶到这里，艾文很可能都已经挂了。 虽说他也保证过多少会给自己一点帮助，但看他的现状就知道，他的这种保证并不能指望太多，死后洗清冤情再风光大葬也算是一种报答，但这种报答有什么用？ 艾文苦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小恶魔，怎么刚刚进一次城，就莫名其妙的掉进一个阴谋的中心了呢？最可恶的是，似乎他遇到的每一个有点身份的恶魔都知道这个阴谋的具体内容，就他自己不知道。 最后艾文起身点起了灯，在衣服中翻找了一会，取出了腰包中的黝黑卵石，凑到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的打量起来。他想来想去，现在唯一能够作为指望的，也就只有封印在这枚卵石里的炎魔诺德拉了。 这枚鹅蛋大小的卵石艾文已经看过了许多次，然而就如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这一次，除了外表异常光滑外，艾文仍然看不出它与其他的卵石有什么区别。或许这就是高级恶魔的实力吧，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封印，也不是自己区区的一个小恶魔能够看出问题来的，否则高级恶魔的威名不成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