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九章 分别
继续交谈了一会，艾文终于察觉出希瑞斯奈尔的情绪有些不对，见面这么久，她似乎一直没有展颜笑过——如果冷笑不算的话。 艾文倒不是对希瑞斯奈尔有什么不轨企图，所以想要哄她开心，他是觉得小世界晋升，对希瑞斯奈尔而言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代表着她终于能够在实力上继续进步，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一点也不显得开心，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本以为是薇薇安的事情影响了她的情绪，但是艾文转念一想，不对劲，薇薇安的事情只能算是小事，郁闷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小世界晋升的事情才是真正关系到她切身利益的大事，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冲淡薇薇安在希瑞斯奈尔心中造成的不快。 “希瑞斯奈尔，难道你不希望看到小世界获得晋升吗？”心中疑惑了好一阵子，艾文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怎么会，我当然希望看到小世界晋升，这样我才有进一步增强实力的可能。”希瑞斯奈尔奇怪的看了艾文一眼，摇头道。 “哦，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艾文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一脸疑惑的说道。 希瑞斯奈尔闻言，一时间沉默不语，片刻后方才无奈轻笑道：“哎呀呀，艾文，你以前的感觉可没有现在这么敏锐，难道这就是法师晋入五阶之后的好处吗？” “我可不是特意的，实在是你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艾文不由得干笑起来，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希瑞斯奈尔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判断，显然，在她的心中，确实藏着什么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对我说吗？”艾文追问道。 希瑞斯奈尔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飞出数米。砸入湖中，迸出一声轻响。 “有些事情，或许是我一直都在心底期望的，但是等到它真正来临。却又不由感到畏惧，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就比如这次小世界的晋升，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对我们大家都有利，但是，你若真正清楚它所产生的附带影响，我可以肯定，你也一定高兴不起来。” “小世界晋升难道还会有其他不利的影响？”艾文心中顿时一突，连忙问道。 “这次小世界晋升之后，我发觉实力被长时间压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让我在四阶职业者阶段的积累得十分雄厚，限制一旦放开，我的力量已经开始自发的向着五阶进行转变，就算没有灵魂晶核的帮助。也不再进行任何修炼，我仍然能够在短期内晋入五阶！” 希瑞斯奈尔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说到这里，她的话锋忽然一转，目光灼灼的望着艾文：“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我突破到五阶，对你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生死相依’的盟友啊，你的实力越强，对我的帮助不是越大吗？”艾文一怔，目光稍稍有些警觉，但随即又柔和下来。扫过身旁那一片废墟，郑重的回答道：“如果我们能够早日突破到五阶，薇薇安的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单看实力的话，确实是如此，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现在才是四阶，每次在小世界中能够停留的时间，最多不过超过半年，如果我晋入五阶，哪怕只是刚刚突破，我在小世界中停留的时间会不会随之减少？会减少到多少？”希瑞斯奈尔叹了口气道。 “我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五个月？四个月？”艾文口中喃喃道，他迅速意识到希瑞斯奈尔话语中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就算不在行程中耽误太多的时间，狮心号在地心海中一趟往返，差不多也要快四个月的时间，这就意味着如果半年的期限不变，艾文最多只能利用往返的间隙，在狮心领呆两个月左右。 如果说这个结果艾文勉强还能够忍受几年，直到希瑞斯奈尔实力足够，不再惧怕追杀的那一天为止，那么半年的期限缩水成四五个月后，每次航行回去，他恐怕最多只能在领地中呆个两三天，要是期限缩水成不到四个月，那恐怕他还在半路上，就不得不把希瑞斯奈尔给放出来，哪能次次都指望着有迷途岛那样的好运气，万一追兵就在附近，倒不是糟糕？ 可是，难道他就因此直接不回去了，在北海岸徘徊个两三年？ 这怎么成，他是一名堂堂的领主，不是航海家！ 不行，这个问题必须尽早解决才行。 只是，这种事情涉及到两个世界之间的法则冲突，以艾文目前的实力，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 “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艾文苦思冥想许久，终于开口询问道，不过却没有抱太多希望，要是希瑞斯奈尔真有办法，也不会这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了。 “没什么好办法，除非我刻意压制住实力不做突破，不过你应该也清楚，这么做从长期来看，毫无意义，我的敌人并不会因为我裹足不前而放弃对我的追捕，相对而言，抓住每一丝机会来增强实力，反而是最佳的应对措施。”希瑞斯奈尔回答道。 “……的确是这样。”艾文有些头痛的道。 这就跟军备竞争一样，本来差距就不小，别人在不断进步的时候，你反而闭关锁国，那最后的下场肯定堪忧，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人家本来就想杀鸡儆猴，你还蹦跶得越来越欢，这也是取死之道……唉，两难啊！ 艾文与希瑞斯奈尔站在一起，无言的看着面前平静无波的大湖。 “其实对你而言，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只要让我今后主要呆在主世界就行了。”希瑞斯奈尔忽然道。 “呃？”艾文一愣，面色惊疑的看着她，他本身自然是希望希瑞斯奈尔能够从小世界中离开，这样的话，黑暗精灵女神希瑞尔的目光不会再一直盯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希瑞斯奈尔会主动向他提出这个建议。 “我说，你如果是对我以退为进的进行探试的话，那你就打错主意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可是真的会答应你的提议哦！”艾文打量了希瑞斯奈尔一会，见她似乎不像是神经质发作的样子，于是开口强调道。 “你多心了，我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我也想试着拼一拼！”希瑞斯奈尔摇头道。 “与薇薇安一战之后，我也算是明白了，无论我获得的**秘术有多强大，其源头都是来自于希瑞尔，对付其他敌人的时候。我或许能够凭此越阶而战，并且战而胜之，但是对付希瑞尔的时候，我这个盗版却会被克制得死死的——我眼下最大的敌人，正是希瑞尔。” 艾文闻言。皱眉一想，隐约有些明白希瑞斯奈尔话里想说的意思。 “如果我一直藏在小世界中修行，或许终有一日，我能够利用**秘术成功的达到九阶，甚至超过希瑞尔本身的实力，可是这又有什么用，盗版终究是盗版。或许不用希瑞尔自己动手，她只需派来一名六阶的部下，就能够完全克制住我的力量。” “难道你准备放弃手中的**秘术？”艾文试探着问道。 “谈不上放弃，**秘术确实强大，但是经历了薇薇安的事情之后，我觉得我有必要为自己寻觅其他拿得出手的手段。这样才不至于被克制。”希瑞斯奈尔认真的道：“在主世界中，我才能寻获新的前进方向，一直呆在小世界中，我却永远也没有这个可能。” “我想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艾文神色复杂的道，他看着希瑞斯奈尔。就像在看着过去在炎魔阴影之下的自己，那时候他一边享受着炎魔血脉带来的好处，一边担忧着炎魔意识对自己灵魂的威胁，直到最后在晋升四阶的时候，选择融合火系与空间两种法术本源，才算是一举摆脱了炎魔的阴影。 此刻，希瑞斯奈尔显然也开始试着摆脱**女神希瑞尔留在她身上的烙印，走出自己的道路，不过她的道路却远比艾文坎坷，艾文需要面对的，只是一点虚弱不堪的炎魔本源灵魂，而希瑞斯奈尔需要面对的，却是一个已经近乎复苏的古老神祗。 恐怕再也没有事情会比以一尊随时可能复活的神祗为对手，更加让人感到无力了。 好吧，说来说去，这总归是希瑞斯奈尔的事情，对此，艾文觉得自己只需要在旁边默默观看就好，不是艾文不够义气不想帮忙，帮些小忙艾文也是肯的，但真要让他豁出身家性命去帮忙——你真当这是在演骑士电影吗？ 艾文与希瑞斯奈尔说是说盟友，但实际上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彼此间互相藏了大堆的秘密，对她推心置腹的话就太蠢了。 “不过我这么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先达到五阶，这样，我才能够更加完美的收敛住气息。”希瑞斯奈尔见艾文神色间浮现出一丝欢喜，忍不住哼道：“而且，薇薇安我是不可能带回主世界的，在我离开之后，如何处置她，就是你的问题了，希望你不要自误！” 艾文尴尬一笑，保住薇薇安的性命可是他的意见，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但是看到一身伤势的希瑞斯奈尔，提起这个话题，总是会有几分不自然，于是他连忙保证道：“薇薇安的事情，我会接手的，倒是你，既然你想要回到主世界，那么地心海南海岸肯定不是合适的躲避场所，你只能呆在北海岸，那么要不要接管我手下的一座商行呢？” “一座商行？”希瑞斯奈尔想了想，有一个势力为自己服务倒也不错，于是不客气的点点头：“可以！” 艾文顿时放下心来，原本他还有些烦心，狮心号回航之后，四叶草商行究竟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安全，现在有希瑞斯奈尔坐镇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那么你需要多久才能够晋升到五阶？” “这种事情哪能够确定，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足够了。”希瑞斯奈尔道。 “那行，我就等你一个星期。”艾文答应道。 应下这件事情之后。艾文与希瑞斯奈尔相对而立，只觉气氛有些尴尬，就仿佛自己是个刚刚休妻的负心汉一般，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于是艾文连忙找了个借口，与希瑞斯奈尔分开。 小世界中艾文暂时也不想多呆，希瑞斯奈尔只给了他一星期左右的时间，他得抓紧时间把四叶草商行做大才行，不然等到希瑞斯奈尔回到主世界，发觉自己塞给她的是一个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小型贸易点，到时候，哼哼…… 好在希瑞斯奈尔也清楚艾文乃第一次到达北海岸，不可能忽然间弄出来一个实力深厚的商行，便在艾文大肆搜罗小世界物资。准备运回主世界的时候，将她训练了很久的人类间谍派了过来，作为艾文在主世界支使的人手，其数量足有二十余人。 艾文一想，有人类雇员做挡箭牌。四叶草商行的迷惑性只会更强，倒也没有拒绝，反而将尼克与梅尼两叔侄也一起带走，通通当做是他通过某些渠道新招募的部下，塞入道四叶草商行之中。 于是，在华伦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四叶草商行大量买进卖出。像是吹了气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更让华伦兹感到怀疑的是，新加入的雇员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类，难道他们眼瞎了，看不出艾文是个恶魔？人类跟恶魔不是死敌吗……自己的老板当真是个恶魔吗？ 经过这种种布置之后，等到一周后，希瑞斯奈尔成功晋升五阶。返回到主世界之后，艾文交给她的已经是一个人数足有近百人的大商行，虽然所有的人员与地产都是新近收购，但是充裕的货源与资金，却足以令其排入米伦达城的前五十。 当艾文向华伦兹介绍希瑞斯奈尔的时候。华伦兹一点也不在意，他早在艾文对四叶草商行进行剧烈扩充的时候，便意识到，恐怕自己之前得到的承诺有变，一个十来人的小商行，或者艾文不会在乎，但一个百来人的大商行，却不可能再那么轻易的交在他的手中，另外安排一个监控者，或者干脆给他空降一个上司，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不过还好，希瑞斯奈尔并没有想要夺权的意思，她在四叶草商行中的地位，更加近似于武力方面的掌控者，并不抛头露面，四叶草商行的具体运行，还是交给了华伦兹来cao办。 得到这一点保证，华伦兹也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艾文，在交接了商行之后，并未离开，而是谨慎的测试了一下希瑞斯奈尔的敛息能力，经过测试之后，他发觉进入晋入五阶之后，希瑞斯奈尔收敛气息的能力果然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甚至当他站在她的面前，都无法感应到她的气息。 记忆中在迷途岛的时候，薇薇安似乎远在十公里之外，便感应到了希瑞斯奈尔的气息，其感应能力恐怖至极。或许只是针对希瑞斯奈尔一人的时候，薇薇安才有这样的能力，但现在她们能够感应到的范围应当也已经大幅缩水，而且在米达伦城这样复杂的水上地貌中，希瑞斯奈尔就算被感应到，想要脱身，应当还是比较容易的。 弄清楚了希瑞斯奈尔的敛息能力，艾文也算是放心了，他虽然不打算豁出性命来帮助希瑞斯奈尔，但总算是一起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路的盟友，不可能一点也不担心的。 告别之后，狮心号缓缓，向着深海处航去。 狮心号离开不久，码头上几艘式样普通的海船像是得到了某种通知，船员们各自呼喊着解开了缆绳，桨手们探出木浆，浆叶划破海浪，推动着船只跟了上去。 这些船只离港之后，聚集成一只小小的船队，向着狮心号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华伦兹此刻仍然站在码头处，还未离开，看到这一幕，初时还有些不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那些海船惊恐的道：“希瑞斯奈尔大人，那些海船上都是人类啊，肯定是狮心号上的恶魔船员在这座城市停留得太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哦，我知道了！”希瑞斯奈尔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他们都是人类啊，恶魔的死敌，他们现在跟上去，肯定是去找艾文法师的麻烦，难道我们不该赶上去帮忙吗？”华伦兹指着海面，回头惊讶的看着希瑞斯奈尔。 “我知道啊！”希瑞斯奈尔理所当然的道：“这次的情况或许严重了点，不过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我相信对艾文而言，这只是个小麻烦，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帮忙，更何况，你确定你能够找到足够强力的帮手赶过去？” “这个，我不能……”华伦兹有些惭愧的回答道。 “这就是了，虽然我被艾文安排作为四叶草商行的武力负责人，可是我也没办法调集船队，所以……替他默默的祈祷吧！”希瑞斯奈尔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