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隔墙有耳
张雨茹这一去皇宫觐见太后,就是大半天。【】ran文..再回来时,竟然已经到了快用晚膳的时辰。 这一餐晚饭也算吃得尴尬,尉迟璟与杨青绾虽然也是在席间,可是尉迟老爷简直将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和杨青绾当成了透明的。一顿饭吃下来,在座的子女的课业以及张雨茹进宫的情况几乎都被他问了个遍,却偏偏忽略了这两个。 饭毕,尉迟璟带着杨青绾起身告辞,平日里不曾阻止的老爷子突然却敲了桌子。只见他将手中碗筷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还没等大家反映过来,老爷子便已经吹胡子瞪眼地发起难来:“这一家子难得在一起吃饭,你就这么着急走吗天还没黑全呢” 尉迟无憾的冷嘲热讽,让杨青绾腾地一下小脸通红。心里委屈恼怒,却又不敢当着尉迟无憾的面发作。许是尉迟无憾的话太过露骨,让尉迟璟也皱了眉头。 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也自然明白。于是尉迟璟强压下心中不满,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尉迟无憾行了个礼道:“不知父亲还有何吩咐。” “坐下,这父母兄弟都尚未离席。你就急急忙忙地离开,成何体统。”尉迟无憾重新拿起碗筷来,夹了几筷子菜,又开始吃了起来。 “......是。”尉迟璟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服了软,拉着同样不情不愿的杨青绾一道又重新坐了下来。 张雨茹端着碗,眼观鼻鼻观心地喝着那碗小火慢炖了一天的鸡汤,因着这么个小插曲,喝起来觉得特别清甜润肺。那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尉迟璟要是瞧见了,一定恨她恨得牙痒痒。 “父亲,我吃饱了。” “爹......那个......我也吃饱了。” 苦了尉迟璟底下的这一双弟妹,自打尉迟璟重新被摁在位置上离开不得开始,他们就饱受大哥的眼刀荼毒。终于,年纪不过十五的阿菀和阿逸实在是承受不住这饭桌上的压力,还没有吃饱便逃之夭夭了。 张雨茹有些疼惜地瞧着阿菀和阿逸仓皇逃离的身影,伸手将春儿招呼到自己身边耳语了几句。春儿点头领命而去不久,她也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公公、婆婆,玉儿也吃饱了。”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向着二位老人行了个礼。尉迟璟见张雨茹也要离开了,不禁面容轻松了不少。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张雨茹竟然走到了他面前:“夫君......你......今日可否前来子衿阁一趟,妾身有要事相商。” 尉迟璟一愣,不可置信地侧过脸来看着期期艾艾的张雨茹。仿佛是为了确认,这近似哀求的话语确确实实是从张雨茹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你......”尉迟璟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他这样的态度看在老太爷眼里,那便是厚此薄彼。 “哼。玉儿不过是让你去子衿阁一趟,你便如此为难”尉迟无憾凉凉地问了一句,说这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杨青绾一眼。那样冷淡的眼神,让杨青绾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你我是夫妻,无需如此客气。我跟你去便是。”见到这局势已经是一面倒的状态,尉迟璟也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敢说一个不字,父亲肯定会与自己没完。 索性他便站起身来,明知故问地看向尉迟无憾道:“父亲,现下孩儿与雨茹二人退下,可算失礼” “去吧。”尉迟无憾压根就不搭理他的挑衅,挥了挥筷子,便将张雨茹与尉迟璟给放行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尉迟璟给气得不轻。刚一踏进子衿阁,他便向张雨茹发起难来:“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给我家里人下了什么药,但凡有理没理,一家老少,全都向着你” 面对尉迟璟无理取闹的指责,张雨茹却也不生气。只见她淡淡一笑,就事论事地回了尉迟璟的话:“父亲一向刚正不阿,可是那杨相自当权以来,关于他卖官鬻爵的坊间传闻就不绝于耳。许是因为这样,青绾meimei才会被父亲一道讨厌上了吧。” “可是,绾绾和她父亲不一样”尉迟璟听了张雨茹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正是如此,他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谁知道呢。画骨画皮难画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张雨茹喃喃低声说着,思来想去,还是将其他关于杨青绾的话给咽到了肚子里。 以后为张家平反的事情,她多少还得仰仗尉迟璟的帮忙。她可不想因为一个杨青绾,而让两人本来就紧绷的关系更加恶化:“不说这个了吧我找你来,是有事相商。说完这件事,你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父亲要是问起来,我便说你一晚上都老老实实呆在了子衿阁便是。”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着找我。”张雨茹的大度,让尉迟璟心中颇为复杂。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张家与尉迟家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雨茹见尉迟璟语气已然放缓,便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平心静气地和自己说话了,这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我今天前去皇宫,请了一道懿旨。求太后娘娘让我在造瑞兽香炉期间,能够出入张府自由,见我父亲母亲。” “什么”尉迟璟闻言一惊。打量张雨茹打量了许久,才道:“你也太大胆了。简直是顺杆爬。” 对于尉迟璟的评论,张雨茹深以为然,所以并不否认:“我在私下探查关于我家私造玉玺的事情,时间紧迫,眼看着秋后这案子就要上刑部了,为了父亲母亲的性命,我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既然这特权已经要到了,你以后再去见伯父伯母,可谓是畅通无阻了。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尉迟璟摇了摇头,似乎还在感叹于张雨茹的大胆。 “......我来找你,是想要知道,当日弹劾我父亲的人是谁。” “这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张雨茹话音刚落,尉迟璟想都没想,便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张雨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神情,总觉得他是有所隐瞒的:“你果真不知道吗尉迟家是后唐的开国功臣。据我所知,新帝可是事无巨细,都会让你们这些朝廷栋梁一起商议的,力求公平公正。”
“如你所言,确实如此。可是这告发乱臣贼子之事,却属于密奏之事。为了告发人的安危着想,除了皇帝自己以及他的个别心腹,没有人会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 “个别心腹这难道不是指你吗”眼见着尉迟璟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张雨茹却继续不管不顾地用质问的语气回应尉迟璟的否认态度。 她这样的语气,让尉迟璟很不舒服。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一想到张雨茹并不信他,他与她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合作关系,他就会觉得心里闷闷的:“你若是不信我,又何需专门把我找过来问上这么多问题岂不是浪费时间之举”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你在隐瞒。”张雨茹心知今日二人的对话多半又要落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索性就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尉迟璟心里暗吃一惊,转过身来,微微眯着眼睛与张雨茹四目相望:“你什么意思” 张雨茹叹了口气,低下头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装,一边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回着话:“我的意思是说......若是这密奏的人与杨青绾有关,便可以解释你为何心知肚明,却不肯与我说真话了。” “一派胡言这样的事,你最好不要妄自猜测”尉迟璟一拂袖,再次背过身去,为的就是眼中的慌乱不被张雨茹看去。 “不让我猜测,可以。你告诉我是谁不就好了。”张雨茹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愿意松口,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尉迟璟与她矛盾颇多,自然也在这磕磕绊绊之间摸清了她的性子。一想到此时此刻,这个本该温柔似水的小女子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尉迟璟便有一种芒刺在背之感。 “我若知道,早就与你说了。何必在此与你做这些无谓之争真是不可理喻”说罢,尉迟璟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子衿阁,差点与进门的春儿迎面相撞。 “呀”春儿向后退了一步,待到尉迟璟离开了,这才敢进屋里来:“小姐,姑爷他......” “别理他。”张雨茹笑了笑,可这笑意却并非由心而发:“春儿,阿菀和阿逸的饭菜,送到房间里去了吗” “送去了。阿逸少爷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呢。”一想到尉迟逸那夸张的表情,春儿忍俊不禁,捂着嘴巴偷偷笑了好一会儿。 “嗯,那就好。”春儿的回话,总算是让张雨茹这几日里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松弛。 突然之间,她觉得有些累。一想到从第二天一大早,自己就要投入到制造瑞兽香炉的工作之中,她更是觉得累了:“春儿,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咱们也早些安歇吧,今日......他不会过来过夜了。” “是......”春儿没落地回了话,各怀心事的主仆二人,并未瞧见一个人影正蹲在卧房外。直到这卧室里熄了灯,这神秘人才悄悄从子衿阁里溜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