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开往春天的列车】
绵长的火车汽笛声在深冬凛冽萧瑟的黄淮平原上响起。 一辆由南至北的火车沿着笔直的铁轨，缓缓驶过黄淮平原，前往焦城。 车窗外寒风冷冽，而车厢内却如火炉一般热气腾腾，挤满了回乡过年的人，充满了世俗的味道。 热闹嘈杂的声音混杂着难闻的异味，犹如洪流一般扑面而来。 秦凡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我没死？我这是在哪里？” 裹在厚棉袍中的秦凡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秦凡高考落榜之后心灰意冷，在社会上厮混了几年后靠着家里的关系进入了文物管理所，干起了文物监管方面的工作，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十年间，秦凡为了工作需要阅读了大量古玩书籍和相关历史，对古玩的态度也由最初的排斥到最后发自内心的喜爱。 就在秦凡以为自己会平平淡淡的渡过此生的时候，在一次抢救性挖掘古墓中，墓xue发生了坍塌，秦凡救出了一位老教授自己却来不及逃跑，被埋下了古墓之下。 “不对，这不是梦！” 秦凡倏然醒悟，他不仅没死而且回到了高考落榜那年的十字路口！ 想通了这一切，秦凡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用力捏了捏藏在棉袖里的拳头。 前世他曾经无数次后悔过，当年他若是听从父母的建议选择复读，而不是自暴自弃在社会上厮混闹得差点蹲了大牢，也不会惹得父亲郁郁寡欢，整天借酒消愁，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秦凡原本以为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没有想到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这一世，他发誓不会再让父母失望。 “爷爷，这个人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黄莺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坐在秦凡对面一个穿着雪白毛线衫长发飘飘的女孩看到秦凡又哭又笑的模样，远山般的黛眉轻轻撅起，小声的说道。 “不许没有礼貌。” 秦凡斜对面，一个戴着老花眼镜老学究模样的老人轻轻的斥责了长发女孩一句。 女孩明澄若水的眸子瞥了秦凡一眼，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在看到长发女孩的那一刻，饶是在前世见过许多所谓的网络美女、宅男女神的秦凡也情不自禁的眼前一亮。 眼前这个女孩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要高出那些矫揉造作的网络美女一大截，她的美是一种未经雕琢的天然之美，如清水芙蓉，濯清涟而不妖。 虽然火车里又闷热又嘈杂，但对面坐着一个养眼的小美女，这一趟旅程倒也不算难熬了。 女孩似乎是察觉到了秦凡的目光，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秦凡老脸一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在他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一抹淡金色的光芒忽然闪入他的眼瞳之中。 顺着金芒看去，秦凡的目光定格在女孩胸前佩戴的一尊细若凝脂的玉佛吊坠上。 这尊玉佛吊坠不过拇指大小，比起一般的玉佛要小巧很多，但雕工却是极为精妙。 细看之下，玉佛跏趺而坐，手掌结印，眼眸微合，看上去端庄典雅，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以秦凡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女孩身上佩戴的玉佛吊坠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都是顶级。但令他诧异的是，此时在他的眼眸中那尊小玉佛表面竟然蒙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宝光！ 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看够了没有！” 女孩见到秦凡竟是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的那对宝贝看个不停，顿时羞得霞飞双颊，双手抱在胸前，狠狠的瞪了秦凡一眼又气又恼的喊道。 孟晓薇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材却是发育的极好，为此经常有一群男生像苍蝇一样围在她周围搅的她不得安宁。 这次陪爷爷回老家，她特地穿了一件宽松的棉大衣将姣好的身段掩盖了起来，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只是车厢里实在太过闷热，她才稍稍解开了棉大衣，却不想招来了秦凡这个“色狼”。 被孟晓薇这么一吼，秦凡从神游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看到秦凡摇头，孟晓薇嘴角一抽，死死的捏紧了粉拳，恨不得一拳锤烂秦凡的脸。 “咦，怎么不见了？” 秦凡回过神来，在他的眼眸之中，玉佛吊坠上那层淡金色的宝光却是已经不见了。 “你说什么！”孟晓薇以为秦凡说是的被手臂挡住的宝贝不见了，一双亮晶晶的明眸顿时瞪的老大，好像一只发飙的小母虎要将这个调`戏自己的色狼撕成碎片。 直到此时，秦凡才注意到处于爆发边缘的孟晓薇，稍稍一想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将他误会成色狼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对不起同学，我刚才太入迷了。” 秦凡连忙向孟晓薇道歉，不过听到他的解释孟晓薇的雪白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眼眶中浮起一层雾气。 在这个年代，女孩子还十分保守，男生说个荤笑话都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更何况像秦凡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孟晓薇差点就要报警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同学你身上戴的玉佛吊坠。” 秦凡汗了一下，忙不迭地解释道。 要是真被孟晓薇当成流氓给抓起来，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哼，谁是你的同学。” 见到秦凡窘迫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孟晓薇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不过脸上却还是冷若冰霜，似乎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辩解。 “得，这下误会大了。”看到孟晓薇一脸狐疑和鄙视的表情，秦凡在心中苦笑一声。 这个时候，坐在孟晓薇身边的老先生忽然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了秦凡一眼。 “小伙子，你对玉佛也有研究？” 秦凡还没说话，孟晓薇挽着老人的胳膊撒娇的说道，“爷爷，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找借口。” “研究谈不上，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秦凡谦虚的笑了笑。 “哦？那你来说说这尊玉佛怎么样？” 老先生来了兴趣，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凡，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那我就说两句，要是说错了老先生别介意。”秦凡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嗓子，遭来孟大美女一个大大的白眼。 “首先从玉佛的材质上看，雕琢的白玉无疑是最有名的和田玉，而且是和田玉中最高等级的羊脂玉。” 老先生脸上表情不变，笑呵呵的说道，“你继续说。” “华夏大地产玉的地方有上千处，但和田出产的玉是品级最高的玉。乾隆时期宫廷里御用的玉器，绝大多数都来自于HTD区和田玉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山料，一个就是籽料。籽料相对来说都比较小，是山料由于地壳的变化崩塌落入河床，经过河水亿万年的冲刷，把棱角全部磨去而形成的。因为有水的滋润作用，籽料往往都是温润圆滑，光彩照人。” “而和田玉中的最高等级，就是羊脂玉。羊脂是指羊油，这种玉的典型特征就是非常油润，质地细腻滋润。鉴别羊脂玉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将羊脂玉坠入水中，然后提起来可以做到滴水不沾。” 老先生眼前一亮，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竟然对和田玉有这样的了解。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秦凡能不去触碰光凭rou眼就能确定白玉佛的材质是羊脂玉。 这份眼力，一般只出现在浸yin玉器几十年的鉴定专家身上。 看老先生的表情，秦凡知道自己是说对了，于是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 “再从雕工上看，这尊玉佛雕刻的十分细致面部表情极为生动，雕工非常精湛，应该是乾隆工的一件精品。” “乾隆皇帝是出了名的爱玉，在乾隆二十四年，清朝平定准噶尔回部之后，打开了采运和田玉的通道，和田玉的原材料就源源不断的运往京城。” “乾隆年间，由于玉石原料充足，再加上乾隆皇帝本人的喜爱和推崇，这个时期玉器的数量和质量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而乾隆工的特点就是精雕细刻，工艺精巧至极，由此可知这尊玉佛是典型的乾隆工，不可能是现代制品。” 秦凡条理清晰的娓娓道来，孟晓薇像是在听天书一样，一脸迷蒙的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目瞪口呆。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秦凡还真能说出这尊玉佛的来历。 难道他刚才真的是在看玉佛，是自己误会他了？ “不错，这尊玉佛的确是乾隆时期的东西，而且是从宫廷里面流传出来的。”孟老爷子越看秦凡越觉得顺眼，一脸赞赏的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识，很不错。” “老先生谬赞了。”秦凡好像一个乖学生，腼腆的笑了笑。 “哼，瞎猫撞上死耗子。” 孟晓薇模样可爱的鼓着小脸，气哼哼的瞪了秦凡一眼。 “胡闹，小薇你刚才误会人家了，还不赶紧道歉。”孟老爷子面色一板，他虽然对孟薇这个宝贝孙女十分宠爱，但在教育方面却是极为严格。 因此孟晓薇虽然有些任性傲娇，但却不像那些被家里惯坏了的孩子，一身的公主病。 “对不起。” 孟晓薇不敢违背爷爷，咬着银牙不情不愿的给秦凡道了歉，不过看她的样子却是恨不得在秦凡身上咬上几口解气。 以秦凡的心性，自然不至于跟一个懵懂的小姑娘计较。 “老乡，来玩两把不？押的多赔的多。” 车厢一头的角落里围了十多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青年咧着一口黄牙，在他面前摆着三个黑色的骰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