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法获知的过去
寂静笼罩的夜。 蜿蜒河流横穿过了都市，将整个城市从中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这并不是一条很宽的河，就算是在地图上，恐怕也不过是一条细细的蓝色线条。除了本城市的人，周边的人或许连河的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不过据说这条河，直通向大海。 坐落于河畔的一栋五层式的公寓楼，那便是八云的住处。 没错，只是住处而已，并不是家。 即使，在名义上那栋房子仍旧划分在八云的名下。 当八云步行回到公寓楼前时，已是凌晨2点钟。 慢慢地进入到公寓楼中，在平静的夜中异常醒目的脚步声吵醒了门卫室中趴在桌子上打盹的老人。睁开朦胧的睡眼，头发斑白的门卫只是看了进来的八云一眼，随后见惯不怪地继续趴倒在桌子上重温自己的美梦。 踏上电梯，径直来到位于三楼的房间门前，八云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了屋中。 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客厅。 没有开灯，随意地将鞋子踢到一边，八云赤着脚走进了屋中。身后的房门自动慢慢地合上，失去了行廊灯光映照的房间很快再次进入了黑暗之中。 窗外皎洁的月光投射进了屋子，依稀可以看出，客厅之中那并不豪华却显得很是温馨的装饰风格。 那是颇具有“家”的味道的风格。 径直来到壁橱的冰箱前，八云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狠狠地灌了几口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后望向窗外。 这里的视角很好，放眼望去，刚好能够看到外面的皎月。月光的映照下，泛着银色微光的河面就如同一条银带横过眼前。不论是从房间的装饰上，还是地理位置上都可以看出，当初选择这栋房间的人，一定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只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八云就是了。 每次激战过后，八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样坐在这里望向窗外。是何时开始这样的，早已不可知晓，当发觉的时候，这种行为早已成为了习惯。 房门被扭开的声响，突然打破了屋内宁静的气氛。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窗外的八云，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 随着布制拖鞋踩在地板上的细微声响慢慢接近了客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八云的眼前。 “已经回来了吗？” 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八云，对方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年纪大概有二十多岁的女子，颇符合东方审美观的娟秀面容，身上披着一件束腰的白色睡衣，过肩的蓝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如同宝石般的碧绿色双眸，静静地望着八云。或许因为刚刚正在熟睡的缘故，头上还能够看到几缕调皮地翘起来的呆毛。 当然，能够在没开灯的屋中看得如此清楚，还是拜八云的能力所赐。 “今天，有些晚呢。” 看了看墙壁上的液晶电子钟，对方轻声地说道。 “有事。” “尽量不要再这么晚，还有，早些睡，明天还要去上学。” 并没有询问八云到底去做了什么，对方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淡淡地开口说道。 没有回应，八云只是继续转头看向了窗外。 早已对此习惯了一般，对方并没有因为八云的无视而露出不满。 “稍微有些口渴。” 如同在解释一般，她来到冰箱前取出了果汁，随后径直回到了屋中。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在屋中回响起来后，八云才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先前他对那个巡警所诉说过的话，并不完全都是谎言。 至少在父母这件事上是如此。 这个身体的父母，确实是因两年前的一场事故而去世的。那是一场完全可以称之为无妄之灾的莫名其妙的事故，那对恩爱的夫妇完全就是被意外卷入其中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两人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但是现在的八云，对于那件事却有了自己的看法。 那并不是什么意外，那次的事故，就是“魔女”们所引发的。 虽然并不真的是什么事故，不过很不幸这一点倒是没错。 之所以用“这个身体的父母”来形容对方，那是因为，在八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现在的八云，并不是以前的那个“八云”。 两年前的事故，被卷入其中的并不仅仅是那对夫妇两人，而是三个人。 没错，当初遭遇事故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最后奇迹般幸存下来的，只有一个孩子。 至少在他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但是真实的情况，却只有现在的八云自己知道。 那个孩子并没有幸存下来，被“魔女”所袭击过的人，灵魂早已被掳走，所剩下来的，不过只是一个残存的无用躯壳罢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并不是什么奇迹般自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的少年，而是一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家伙。 这就是现在的八云。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八云似乎想要触摸到什么一般，茫然地将手伸向了上方。 当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并没有过去的记忆。 自己过去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占据这个少年的身体。 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过诡异的是，他偏偏却还记得一些事情。 记得自己并非那个名为“八云”的少年，记得如何去使用自身所拥有着的奇异的能力，记得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魔女”这种东西的，并且还记得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想要继续存在下去的话，就要不断地去狩猎“魔女”。 八云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胸口部位的情况，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核”。 鸽卵大小的“核”，刚好位于自己胸前心口的位置。自那个炽热的“核”之上所散发出来的熊熊银色火焰，则充斥满了自己的胸口。 这便是自他醒来之后，便存在于自己身体内的东西。虽然住院期间的身体检查并没有检查出任何的异状，但是自己就是能够明确感知到，它就这样一直存在于自己的体内。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八云无法从自己有限的记忆之中找到有用的线索。他只知道，这个不断在燃烧消耗着的东西，就是他所拥有的不可思议力量的源泉，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核”内的能量消耗怡尽的话，自己将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这一印象深刻地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而补充消耗的唯一已知的方法，便是狩猎“魔女”。 自身所带有的火焰，似乎带有着一定的“转化”性质，先前那些隶属于“魔女”的杂兵们被击溃后所散发出来的零散光点，便是“核”燃烧时所需要的能量。对方所具有的能力越强大，击溃对方后所获得的能量便越多。自然，作为最后的boss，“魔女”被击杀后所给的能量便是最多的。 不过这都远远及不上在狩猎“魔女”之后，所附带的战利品。 八云自自己的衣兜之中取出了黑色的球形体。 “悲叹之种（Grief－seed）”。 浓缩了“魔女”们那充满了恶意的执念的事物，同时也是能够孕育出“魔女”的危险物品。 面对如此危险的事物，八云却只是单手捏着“悲叹之种”那尖锐的长柄，来回翻看了一下，接着将“悲叹之种”拿到了自己的眼前，做出了让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动作。 将其，吞了下去。 那个动作确实是吞，毫不惧怕“悲叹之种”那尖锐的长臂会刺破自己的喉咙般，八云将整个“悲叹之种”都塞到了自己的口中随后直接咽下。 位于胸口的“核”，随着他的动作突然雀跃了起来。银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如同扑向食物的猛兽般迎向了“悲叹之种”，将其包裹了起来。沸腾的火焰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慢慢平复，而“悲叹之种”早已消失不见。不过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核”所散发出的光辉较之先前灿烂了不少。燃烧着的火焰，也显得更加旺盛。 提供至少十几倍于一场战斗之中所获得的能量，这便是“悲叹之种”对于八云所起到的作用。要知道，使用能力的同时，“核”也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的。这便导致了，一场战斗下来，最终所获的能量往往不多。如果遇到艰苦的战斗，甚至反而会损失不少的能量。所以去获取“悲叹之种”，已经渐渐地成为了八云主要的战斗目的。 这也是八云无法向巴麻美开成公布的原因之一。 难道，要向对方说，自己收集“悲叹之种”其实就是为了“吃”的？ 不被对方当成了怪物才怪。 虽然八云早就觉得，自己距离普通“人”这个标准已经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