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少民站在窗台边，抽着烟。 沙发上坐着的是许星浩、杜晓冥，还有仁东会一些骨干成员。别墅里的客厅，空气很是沉闷。安少民说了句：“流冰组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却是让牧逸给逃了。” 杜晓冥站起来，说道：“老大，没解决掉牧逸是我的责任。”安少民回头，看着他，缓缓地说：“我没有怪过你，你坐下。”杜晓冥面无表情地坐下，安少民对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说道：“克忠，你负责一下，给底下的弟兄们分点红包，让他们去高兴高兴。这阶段，大家也都挺累的了。” 那个叫克忠的应了一声，安少民又是问：“B地的赌场经营地怎么样了？”克忠扶了下眼镜，沉思一会，说：“那边主要是有当地的混混来砸场子，生意是很不错的。” “晓冥，这下你知道，我不能把龙羲调回来的原因了吧。”安少民说。杜晓冥反问道：“既然砸我们场子，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做掉？” “有一句老话，说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你知道吧？” 杜晓冥的声音变得很硬，“蛇不过是龙的点心而已。”在座的各位听着都是大吃一惊，杜晓冥又说：“既然老大铁了心要在B地经营赌场，对那边的黑势力底细一定有所了解了。”说罢，他看向安少民。 安少民很是喜欢杜晓冥，喜欢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桀骜。他说：“不错。B地的黑势力是依仗崇华路的。但是，我们现在斗不过崇华路，这是事实。” “干掉了牧逸，我们迟早会和他们对上的。”杜晓冥说，“B地我去！” “A市里有需要你去完成的事情，赌场那自然有龙羲顶着，不必你来cao心。”安少民淡淡地说。杜晓冥也没掉了那份热情，怏怏地坐着。克忠问道：“我们从流冰组那边抢来的梦怡歌舞厅，要让谁去看管？” 安少民略微思索下，说：“晓冥，梦怡歌舞厅交给你。” “OK！”杜晓冥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安少民又说：“梦怡歌舞厅是靠近崇华路的地盘，你小心点，事情能少则少，和牧逸干了这么久，警方也开始注意我们了。” “知道了！” “我明天要去C地谈一批生意，估计要一周左右。我不在的这几天，会里的事情全部交由克忠处理。克忠你们也都认识的，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就行。”安少民静静地说道。克忠起身，给在座的各位一个美丽的微笑。 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完，安少民留着他们在别墅里享受丰盛的午餐，其乐融融。 仁夕高中。校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忙忙地前行着，放学的节奏似乎也快了好多。白羡萍听着MP3，慢悠悠地走着，还不时旁若无人地哼上几句，沉醉于美妙的旋律当中。安琳打教学楼前看见她,追了好一段路了，好不容易赶上她，“喂，羡萍！” 白羡萍貌似还没听见，依旧“趾高气扬”地走着。安琳不得不把她的耳麦给拔掉了，白羡萍回头一看，这才看到安琳，本不高兴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眉开眼笑了，甜甜地叫了声：“安琳姐！” 安琳是当之无愧的仁夕校花，走在校道上就有很多的人睁大眼睛看着她，她也习惯了。看她那如柳梢般的睫毛，水灵灵的眼睛在闪着非凡的光亮，怎么都让人无法对她动气。 当下，她也是噘着嘴角，稍稍不满地说道：“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应我。” 白羡萍挽住她的纤纤玉手，说道：“对不起啦，安琳姐。改天请你喝奶茶赔罪，好吧？”安琳却是“扑哧”笑了声，脸上还荡漾着浅浅的红晕，说：“我没生气啦。我们边走边说吧！” “嗯。” 安琳微笑着说：“星期天我要开一个party，你有空吧？” “当然有空啦。安琳姐邀请我的话，我一定去的。”白羡萍说道，安琳也很高兴地说：“忘了谁也不敢忘了邀请你，你这女孩最喜欢热闹了，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着呢。” 白羡萍“嘿嘿”地笑了声，说：“还是安琳姐了解我。一定到！” 安琳转而又说道：“顺便把你们班的蓝天翔，还有张宇海给叫上，人多比较热闹。对了，还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叫赵梦霏的女孩子吧，也记得把她带去。” “这个啊…”白羡萍有些为难，“蓝天翔倒是简单，宇海和梦霏可就不好说了…” “你就想想办法啦，这件事就交给你啦。我先走了，bye！”安琳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留着白羡萍站着为难。白羡萍垂头丧气地走着，刚刚的兴奋很快就被费神的邀请给湮替代了。 “唉，两个都是不喜欢热闹的，怎么才能请得动他们呢？可真难倒我了！！”白羡萍埋怨着。 白羡萍回到家中，也没多大的心思吃饭，随便吃了点，就拿起手机给赵梦霏打了电话，“喂！梦霏吗？” “嗯！羡萍，怎么了？” “啊…是有件事…”白羡萍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好，赵梦霏可听出来了，便问道：“是不是让你很为难呢？” “嗯，我怕你不答应。”白羡萍说道，赵梦霏也不懂她到底有什么事会这么为难，说道：“你说吧，做得到的当然答应了。” 白羡萍松了口气，说：“是这样的啦！高二的安琳周末要举行一个party，邀请我们参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嘈杂的地方，所以才怕你不答应。” “哦，这样啊！”赵梦霏沉思着，说：“但是我不认识她…” “我认识啦，而且和我也蛮要好的。梦霏，去吧…”白羡萍亲昵地哀求着，赵梦霏可没拒绝的机会了，便答应了。 白羡萍心里的一大块石头也算落地了，结束了和赵梦霏的通话，她心里又盘算着该怎么邀请张宇海。她嘀咕着，这家伙和赵梦霏一样，不大喜欢参加活动，而且这次又是安琳提议的，他一定更没兴趣参加了。唉！白羡萍叹了口气，愁着脸看电视。 下午，仁夕高一十三班教室里。 白羡萍很容易就把蓝天翔给搞定了，虽然自己整天和他作对，但她清楚着，蓝天翔从没放在心上，实际上也是这样的。约好蓝天翔，白羡萍又给他发了条信息，叫他顺便把张宇海给叫上，蓝天翔直接回复，没那实力约他，然后把张宇海的号码给了白羡萍。 这结果其实白羡萍已经料到，只是不死心，想试探一下而已。她也就没再给蓝天翔发消息，转过头看下张宇海，他正入神地看着一本杂志。 她拿起手机，给张宇海发了简讯，发完了又回头看着他，只见张宇海慢悠悠地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简讯，随便摁了几下键盘，又把手机扔到抽屉里了，继续看杂志。白羡萍知道他回了简讯，握着手机，等着手机震动。 果然是张宇海回的简讯，白羡萍打开简讯一看，差点抓狂起来，张宇海很简单地回复道：“给我个好理由，另外你是哪位？” 白羡萍铁了心一定要把张宇海约出去，于是回复道：“我是白羡萍。梦霏也参加了，希望你也去。”打完字，犹豫了一下，还是发送了。 张宇海看着短信息，可真拿她没办法。她也算是看得出来，自己对她的好朋友赵梦霏有意思。然后回复了消息，没看杂志了。白羡萍猜测着，这下他总该答应了吧，都把梦霏给搬出来了，没想到张宇海还是那么顽固，就是不去。白羡萍一急，直接回复道：“你再不去，我可把你的秘密公开了。” 这招终于奏效了，张宇海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他拿白羡萍没办法，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答应，白羡萍会做出什么。他在心里哭笑不得，还真拿她没办法。 白羡萍又发了条简讯给他，说这也是为了他们俩多多接触创造条件。张宇海苦笑着发信息答应了。 原来这么简单嘛，只要搞定梦霏就好了。白羡萍心里甜滋滋的。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卑鄙。“算了，这也算为了她好吧。” 这么一自我安慰，白羡萍又笑颜逐开地听课了。 周末很快就到。安琳是在一家休闲吧里开的party。到场的除了安琳，就白羡萍和赵梦霏两个女生，而且包间里灯光昏暗，这让赵梦霏很不习惯。从进了包间以后，她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MV。 白羡萍就很活跃了，她一直都是个称职的“活跃分子”。时而和安琳聊聊，或者点歌。安琳在忙着招呼到来的同学，也没去关注白羡萍和赵梦霏俩了。 进来的人都是仁夕高中学校的。白羡萍打量着进来的几个男生，走最后的那个，是那天球场上殴打蓝天翔的安华。他走得慢，有种逼人的傲气。白羡萍恨恨地盯了他一眼，却是被他不小心给看到了。 安华也对白羡萍这个活跃分子多少有点印象，反而微笑地回看她一眼。然后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白羡萍心里扑通地跳着，不敢抬头了。 赵梦霏也是见过安华的，没有丝毫的好感。她有种预感，今天，这个包间里会发生不平凡的事情。 安华也坐下，就瞄了下在场的人。起身，走到安琳旁边，在她耳边嘀咕几句，白羡萍没能听到。安琳也是悄声说了一句，然后安华就走回去，和两个男生说话。 Party快开始了，安琳有点儿急躁，她问白羡萍：“张宇海怎么还没来？”这句赵梦霏倒是也听到了，只是心里触碰一下而已就没掉了那感觉。白羡萍回答说：“我有给他们俩说了，他们也都答应的。应该快到了吧！” 安琳没再说话，刚转身把包间的门关上，张宇海便一手把门推开，冷冷地走进包间，身后跟着蓝天翔。张宇海可没和安琳打招呼，蓝天翔从她身旁走过时，还刻意对她微笑。 他也看到了赵梦霏，但没敢在她身旁坐下。长长的一个沙发，一端坐着三个女孩，另一边全是男生了。张宇海坐在男生这边的末端。 安琳一看人也都到齐了，于是站在中间，笑着说：“很开心大家都能来参加我举行的Party，我们都是仁夕高中学校的，本来就是同学了。所以，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带头鼓掌的当然非白羡萍莫属了。安琳朝她甜甜一笑，蓝天翔恰巧看到这个沉鱼落雁般的笑容，都快窒息了。安琳的声音是很甜的，但甜而不腻。她又说道：“等下大家尽情地玩，尽情地吃。”然后就回到座位上，和白羡萍一起说笑了。 张宇海的眼角还是能看得到她。她像是一片被冷落在荒野中的花瓣，静静地在风中飘荡。张宇海看得有些心酸，于是拿起手机，偷偷发了条简讯给白羡萍。 其实赵梦霏也偶尔在注意着他和蓝天翔，看着他们从友好到仿如陌路人，本以为他们能够一起来这里，已经是和好如初了。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Party进行得很尴尬，蓝天翔和张宇海，还有一个赵梦霏都是一言不发的。安华和另两个男生也只是坐着说话。安琳为了鼓动气氛，便对他们几个说：“你们怎么都不玩呢？”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蓝天翔低着头，没说话。安华好像也懒得理睬他。他jiejie安琳这么一说，作为弟弟的他当然要帮jiejie的忙了。于是，他立刻就起身，面向大家说：“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也算是缘分。不要浪费这么一个美妙的时刻，大家一起跳跳舞，唱唱歌吧！” 底下的蓝天翔一听，心里窝着火。张宇海同他一样，眼里露着都是不屑的眼神。但是包间里很是昏暗，没人注意得到。安琳见他弟弟站出来说话了，就拉上白羡萍，“羡萍，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白羡萍满口答应，便和安琳手牵手地站在中间唱歌。歌声很是好听，欣赏的却没几人。每个人都在盘算着心思。 安琳和白羡萍唱完，白羡萍就叫道：“天翔，你也上来唱首歌嘛！”蓝天翔对着她苦笑：“我唱不来，真不好意思。”又邀请张宇海，也是遭到拒绝。 白羡萍怏怏地坐到沙发上，安琳一脸的不快乐。又是安华，他站出来，可却是对着一直沉默的赵梦霏说：“同学，能不能和我一起唱首歌？” 张宇海心里一惊，不知道打翻了什么瓶子，是什么滋味。他静静地看着赵梦霏。 “对不起，我不会唱歌。”赵梦霏抬起头，轻声说。 安华没有死心，又说：“没关系的。娱乐就好！”赵梦霏还是摇摇头，张宇海见她拒绝，心也沉静下来，不觉地松了口气。 “梦霏，你上去就随便哼两句也好嘛，没事的啦！”白羡萍也是劝说她，即使她很讨厌安华，但为了带动气氛，也为了安琳，她还是这么做了。 赵梦霏听白羡萍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她慢慢地起身，站在安华旁边。音乐幽幽地飘荡开。安华唱着，但是赵梦霏对这首歌一点印象都没，只能拿着麦克风随节奏稍稍扭动身子。 张宇海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在意安华的邀请，不会吃醋。 但是安华触动了他的底线，在音乐**的时候，他竟是伸出手，搂住赵梦霏的腰。赵梦霏挣扎不开，又害怕Party闹得不愉快，悄声给安华说：“同学，请不要这样，好吗？” 近似哀求了，然而安华依然是无动于衷，依然深情地唱着他的歌，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不放，任凭赵梦霏扭动身子挣扎。 安琳没有说话，尽管她知道发生什么了。然而，白羡萍竟也是没有说话。她知道安琳看到了。 和安华一起来的几个男生看着安华一脸陶醉，也是满脸笑意，边偷偷说上几句。 张宇海的眼神像火一样在燃烧，像沉入海底的遗迹，那些漂白了的石灰石，在沉寂的海底深处，大口地憋住怒气，大口地呼吸。 他看到她的眼神，无助，委屈。像流水，像浮云，悄悄地一闪即逝，却丝丝缕缕地让他莫名心痛。张宇海本以为白羡萍会站出来帮她，然而… 是蓝天翔！ 张宇海也是大吃一惊。他喘了口粗气，沉下心看着。 “安华同学，请自重！”蓝天翔站在安华面前。安华顿时从音乐中醒来。他看着蓝天翔伸出手，牵起赵梦霏。 “你什么意思？”安华斜睨着蓝天翔。赵梦霏站在他们俩的中间，手足无措。 蓝天翔正视着他，慢慢说道：“我希望你自重点，放开你的手！” “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安华把麦克风往地上一砸，对蓝天翔凌厉地说。 蓝天翔没有回答他的话，牵着梦霏就往门那边走。安华追着，被安琳和白羡萍拦住。蓝天翔打开门，把赵梦霏带走。张宇海看着，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此刻是自己… 赵梦霏走出门，回头，一顿，离开。 白羡萍看着她被蓝天翔牵着手走出去，看着她的回头，看着她转身飞舞起的发梢。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竟是没帮梦霏解围。 安华还要追出门外。安琳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样，拦住了她的弟弟。轻声说了几句，旁人都没听到，安华沉沉地骂了声“妈的”，坐到沙发上。 张宇海还是坐在原位，几乎没有挪动过。安琳对他很是好奇，但没心情去打问了。聚会变得更加沉闷了。安琳索性宣布聚会结束，让他们先离开了。 休闲吧门外。蓝天翔马上放开赵梦霏的手，赵梦霏低着头，脸颊却是绯红着的，说了句：“谢谢你！” 蓝天翔淡笑，“不用谢我，我不过帮别人的忙而已。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回去吧！”说完就走了。赵梦霏也不想停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叫了辆出租车也走了。 一个走在最末的人，走出休闲吧大门，慢慢地上了一辆豪华黑色小车。 “你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