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各奔东西
流涟不是忍住不来见尉迟宸，而是确信莫夕瑶快死了，她很快就能拥有尉迟宸了，才会故意不来。 但就是她做得太刻意了，反而让莫夕瑶起了疑心，当血淋淋的事实，一件件摆在眼前时，莫夕瑶气疯了，她恨不得将流涟碎尸万段，可她没有，当站在流涟寝宫，看到流涟的模样时，她就平静了。 最好的惩罚，不是让流涟死，而是让她活着受折磨。 将那般危机重重的山借给尤识打造，从而害死她心爱的小宸宸，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去死。 莫夕瑶甩一甩衣摆，没去看失魂落魄的流涟，随即抬脚离开，但在她刚刚踏出大殿时，内室就传来流涟一声惨叫，顿时四处的女侍向这边冲过来。 莫夕瑶想，流涟总算是反应过来，让她离开就等于自杀吧，这才不能冒险让她走。可莫夕瑶压根不放在心上，那群女侍尚未有机会靠近看清她，她面前便多了一道黑影，随着一柄长剑离鞘而出，她脚尖轻点，身形已然落于宫墙之上。 不消一会儿，那道黑影便回到她身边，莫夕瑶淡淡回眸道： “怎么这么长时间，冷情，你最近下手越来越温柔了。那群假冒商人的蠢货解决了么？” “解决了。”冷情声音比以往还要冰冷几分，刚刚尚未来得及散去的杀气，萦绕在他身旁，就连四周的空气都静谧了几分。可莫夕瑶并不放在心上。 从冷情将她从瀑布边拉回那刻起，她就习惯了，习惯时时刻刻有一个人跟在她身后，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等尉迟宸回来，陪她一起替尉迟宸出气。 那些伤她，害她家人，致使她与尉迟宸分离的人，她会一个个跟他们算账。 “送信去尉迟皇宫，告诉尉迟笑去战王府选几件流涟曾经送给尉迟宸的东西，以尉迟宸的名义再给流涟送回来，理由是，感谢这段时间流国女皇对尉迟王朝的友好相助。” “是。”冷情领命消失。 莫夕瑶嘴角噙着那抹笑，亦是飞身向住处而去。 她要将流涟曾经的那份心意**地捧到流涟眼前，让流涟日日看到那些东西就想起自己做了多少蠢事。她要流涟永远都忘不掉尉迟宸是怎么出事的，她要流涟日日活在恐惧、愧疚之中。 只要尉迟宸出事的消息一日不曾公布于天下，流涟就得陪着一日受折磨。 “烧几张废纸就以为能安稳度日么？哼！”莫夕瑶不屑地唾弃一口。只要她还活着，流涟就别指望能安稳。 回到房内时，冷情已经立在门外了，莫夕瑶没去多问，随后躺下休息。 之后又隔了几日，瀑布下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冷心甚至一再扩大范围都没什么线索，莫夕瑶便主动提议回大漠。 她之前不小心听到，灵儿已经回到大漠了，柏牙虽然还没找到，但莫夕浩已经加派人手在搜查了，莫尚天尽管从未提要回大漠的事儿，甚至几乎天天陪莫夕瑶坐在山顶上等。 但是莫夕瑶知道，她父皇心里是担心家里的，就算不担心那群顶不上用处的臣子，他肯定也思念自己妻子啊。故而，莫夕瑶不娇气，她静静地在山顶上坐了一天，晚上用膳时，便提出了回去的建议。 “瑶瑶，其实家里也没什么事儿，父皇难得清闲，不如浩儿他们先回去，父皇陪你在流国玩玩？” 说白了，就是怕莫夕瑶心里难受，莫尚天不忍心委屈了她。 “流国有什么好玩的，山上长得是毒草，女皇擅长是蛊毒，待在这儿玩，我还得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毒死呢，我还是回去好了，而且母后回来了，她生宝宝有经验，还能照顾我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莫夕瑶说得风轻云淡，这事儿便这么定下了。 隔日一早，莫夕浩他们整理好行囊便准备启程回国。 青竹因为快生了，之前提过要回尉迟帝都待产，这次既然已经出来了，莫夕瑶认为就没必要再跟着回大漠，然后再倒腾回帝都，让她直接从流国回帝都。 “公主”青竹心里放心不下，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她这眼泪倒是越来越松了。 “别哭了，你这眼睛要是再哭，我看孩子还没出生，你就先瞎了，到时候看不见自己宝宝可别赖我啊。还有，冷心长得其实也挺帅的，你要是不睁大两个眼睛看着，以后丢了也别赖我身上。” “公主。”青竹抽泣着，但还是赶紧擦干泪水。 她知道莫夕瑶说的都是玩笑话，但她确实不能再哭了，付贤之前帮她检查时，就一再提醒她注意，此时，她只是不忍心，在莫夕瑶最需要她的时候，撒手离开。 “我没事的，你看我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能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而且只是我们几个回去而已，冷卫不还在寻找嘛，我相信，不管我在哪儿，他都会来见我。 而且，我现在也不能大意啊，若是宝宝有什么事，你想想那男人回来，脸得有多臭。” 莫夕瑶嘴上这么说，但想起尉迟宸曾经一本正经地说“若是本王的孩子，本王一定能照顾得更好。”她心头就酸酸的，她想尉迟宸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孩子，可她却隔了这么久才为他孕育一个。 “公主，您说得对。我在帝都等您，到时我陪您一起带孩子。” “嗯，赶紧去吧。”莫夕瑶笑着拍了拍青竹的手，随后又嘱咐冷心要好好照顾青竹，否则她回去，定要冷心好看。 冷心岂敢怠慢，跟莫夕瑶告别后，又告诫了冷情几句，才牵着青竹离开。 而青幽抱着一个骨灰罐子，一直站在最后面，等青竹离开了，她才上前一步，走到莫夕瑶面前。 “公主。” “我知道，你也想回帝都，是么？” 莫夕瑶笑了笑，青幽有这个决定，她一点都不意外。 经历了尤才的事情，青幽虽然话比以前少了，但至少是成熟了，她现在已经明白，什么是值得自己珍惜的。 莫夕瑶想着，眼眸也扫了扫冷情，冷情面若寒冰，只是立在一旁，看不出任何情绪，如此，莫夕瑶便不好多提，只叮嘱青幽路上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多给大漠送信，便没再说别的。 “我知道，我跟青竹一起回去，您还担心什么呢。”青幽的笑容很淡，不似以往那般天真俏皮，似一个看透红尘的女子，多了份恬静与平淡。 她看了看手中的盒子，随后又道：“只是觉得他应该比较想回家。可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所以我准备带他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山崖上，他曾经提过在那住了段时间，我想那里应该有屋子。 公主您回帝都后，可以来山上找我，到时我再伺候您。” “嗯。”莫夕瑶点点头，她想这样的安排确实很好，尤才在大漠大概度过的是一生中最艰难痛苦的时段，每天都活在两难的抉择之中，害怕被莫夕瑶等人揭穿，又害怕被迫离开青幽。 这样进退两难的生活，虽然他死了，但确实没必要再去回忆或面对。 所以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吧，那里只有他和青幽，想必他会知足的。 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莫夕瑶会去责怪或惩罚很多人，但这里面不包括尤才，因为尤才的一生是可悲的，他掌握了太少的主动权，更重要的是，他真心地，一心一意地对待了青幽。 看在这两点上，莫夕瑶不会去怪他，也没必要与一个死人置气。 “公主多保重。”青幽福了福身，随即踏上了青竹的马车。 本该是一段打探虚实的旅程，如今倒是生死不明，各奔东西，莫夕瑶看着那马车渐渐远去，内心的某一处终究是空荡了几分。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她转身笑着说道。 “好，我们回家。”莫夕浩、莫夕兴立即扬起笑脸，莫尚天乐呵呵地丝毫看不出担忧，付贤带着淡淡的笑容，亦是说不出的平静。 莫夕瑶借口怀孕了需要多点空间休息，一人占了一辆马车，待马车启动，踏上归程后，她才沉着声问：“东西已经给流涟送来了么？” “禀王妃，今日抵达流国皇宫。” “嗯，那可真巧。”莫夕瑶轻轻一笑，随后靠在马车内闭目眼神。 今日流涟看到东西肯定会发失心疯的，到时势必要来找她麻烦，可好巧哦，到时她已经离开流国范围了，只怕流涟会心有怒气而无处发放。 莫夕瑶嘴角扬着，久久不曾放下，又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如果你想去送她，我不会拦着。” 马车外，寂静无声，明明刚刚回话还挺快的人，明明还在替她赶马车，却不再回答了。 莫夕瑶想，有时候冷情其实与她很像的，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该坚持的东西，太清楚，什么该放下，什么该计较。 “爷忘记王妃、不爱王妃的时候，王妃想过放弃么？”良久，马车外才传来冷情的声音。莫夕瑶稍稍一愣，随后笑着道：“想啊，但不是做不到么。你以为让一个人住进你心里，然后又赶出去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那属下便放心了。” 莫夕瑶再次一怔，随即又释怀地笑了。 是啊，只要你确定自己住在那个人心里，无论他/她在哪儿，都无需忧心。 马蹄‘踢踏踢踏’地响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流国边境，莫夕瑶轻轻抚着肚子，笑容满面地低声道：“尉迟宸，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