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执剑为何 悲痛莫名
如泣如诉的胡琴声戛然而止，屋内传来了一道淡然的声音，“贵客既已驾临，何必在门外久候？” 曹雪寒微微笑了笑，信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算不得大，但屋内空间却着实不小，四处空空旷旷没有任何陈设，只有在最里面摆着一张茶几和一个坐垫……看来这里应该是个演武之地…… 一名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那坐垫之上，手持二胡，神情淡然看着曹雪寒，目光不悲不喜…… 无名！！！ 一如当初曹雪寒在原著中所见，此刻的无名，身穿青色长袍，唇上蓄着稀疏小胡，神情安详平和，一眼望去，就是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不见丝毫身为剑客的凌厉，但双目之中，却是浩瀚深邃，更流露出一股包容了天地万物的浩然剑意，平和、安宁，却令人不敢生出丝毫的反抗之心，面对这浩然剑意，唯有臣服…… “形而上剑,旷古无人,万剑敬仰,奉若天明！”这，就是天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名不虚传！如果说，曹雪寒是一柄分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神剑，那么无名就是如“赤霄”、“龙泉”、“承影”这样，只凭一个名字，就名震古今的千古名剑！ 见曹雪寒进来，无名淡然道：“雪寒少侠，又见面了……” 曹雪寒一愣，随即反问道：“我们见过吗？还有，前辈如何知晓我的姓名？” “自是尊夫人所说，雪寒少侠特意让尊夫人留在中华阁，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还有，恐怕就是不想让这乐阳镇的无辜百姓替你承受无双城的怒火吧！数日前，雪寒少侠出手斩了无双城少主，却是惹来了不小的麻烦，不过，也都被尊夫人打发了，如今，无双城城主未曾动手，只不知你的下落，如今，只怕……” “无名前辈，我不知你因何而执剑，又因何而封剑，但我曹雪寒扪心自问，吾辈手中之剑，从未错杀一人，从未伤及不会武功的无辜百姓，弱者因此而受到帮助，无辜者因此而得救，这便是我手中三尺青锋存在的意义！这不是什么江湖争霸，而是一个纨绔子弟倚仗家世，欺压良善！只可惜，他这一次遇到的人是我，所以，他失败了，并且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是，我只想问前辈一句，倘若那日面对独孤鸣的，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的妻子，那么，会是什么结果？谁会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他无双城若敢来，那么正好，为之前那些无辜之人，讨个公道！所谓除暴安良，像这样的恶徒，本就不该被纵容！” “雪寒少侠光明磊落，令人钦佩……”无名微微笑了笑，站起了身子……曹雪寒这才发现，原来他竟然长得这般高，甚至比现在身高一米八的自己还要高出半头…… “敢问曹兄，你是从何处得知家师依然在世的消息的？”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声音，曹雪寒这才发现，在无名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大约二十余岁……口称家师，显然，此人正是剑晨无疑了…… 曹雪寒忍不住心下暗凛，方才看到无名之后，自己竟然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一切，甚至都没有发现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位兄台尽管放心，在下前来，纯粹是意欲向无名前辈讨教一二！无论此战是胜是负。在下都绝不会透露无名前辈依然在世的消息！” 无名缓步走出了茶几旁边，叹道：“剑，在我心中已老！胜负，亦不复记挂于胸！曹少侠，你此番不远千里而来……若有心的话，小徒剑晨已得我莫名剑法五成真传！你可愿与他较量一二？” 曹雪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问道：“倘若在下胜了剑晨兄，无名前辈可愿赐教一二？” 无名苦笑摇头……而旁边的剑晨却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显然曹雪寒这番视他如无物的话让他颇为不高兴…… “曹兄！还是等你胜了在下再说吧！” 说完，剑晨轻轻一跃，已经落在了曹雪寒身前丈余之外！ 曹雪寒轻轻拱了下手，“请赐教！” “请！”剑晨同样拱了拱手，右手已经锵的一声将手边长剑拔出，却不是那传说中名满天下的英雄剑，不过一柄寻常利器而已！ “剑晨兄，你为何不用英雄剑？” “英雄剑乃是为了诛杀邪恶宵小，此番与曹兄切磋，自然不便使用！”剑晨说完，手中长剑猛然绽放明亮剑光，化作无数剑影向曹雪寒攻去……正是莫名剑法中的名动一时！ 名动一时乃是无名少年成名之时所创，剑内隐含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由剑晨这年轻人使来，威力更是非凡！ “好剑法！！！” 曹雪寒不由赞叹了一声，只这一剑，他便可肯定，这莫名剑法恐怕是自己所见过的最为顶级的剑法了！而剑晨的这一式，亦是颇得其精髓，只可惜，尚未曾有属于自己的剑意，未臻剑道之境。剑已临身！ 曹雪寒双眼蓦然睁开，伸出左手食中二指，迎了上去，剑晨大惊，急忙挥剑意欲将之逼退……可曹雪寒却是依然不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夹住了剑晨手中长剑，内力一震，上好的利剑当即断成了三截，口中笑道：“剑晨兄，承让了！” 旁边无名忍不住眼神微亮，他武功修为已达天剑之境，自然能够清楚感觉到，曹雪寒出手时，那一闪而逝的剑意。 当下忍不住心下暗叹，剑晨这次，是必败无疑了…… 剑晨不敢置信的看着曹雪寒，他实在不敢相信，对方竟然也不出剑，只是空手便震断了自己的剑！而且方才……他根本就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剑就断了……也就是说，如果再来的话，恐怕对方依然能够轻松震断自己的剑！ 当下一脸愧色的低下了头去，心内气馁不已……两人年岁相当，但自己的莫名剑法不仅没有逼出对方的兵器，甚至还被人生生震断了手中之剑！这可当真是太丢脸了，而且丢的还是自己师傅的脸…… 无名看着剑晨的表情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心知自己这个徒儿一向顺风顺水，今日竟然被一个同龄人轻易打败，恐怕这个打击决然不小！但是对他来说倒也算是好事…… 不过…… 看曹雪寒那年轻的面容，无名忍不住唏嘘不已，恐怕自己当年如他这般大的时候，还不及他武功高强吧…… 胜负已分！曹雪寒转过身，对无名道：“无名前辈，可否赐教？！” 剑晨愧疚不已的退了回去，口中低声道：“师父，弟子给您丢了脸了……” 无名慈爱的看了剑晨一眼，正色道：“晨儿，今日一败，对你未必便是坏事！为师这些年来把你保护的太紧，却是没能让你经历风浪，今日败在这位雪寒少侠手中，正好可以让你看到自己的不足……这位雪寒少侠武功之高远胜于你，你败给他，并不丢人！” 剑晨顿时惊叫道：“师父，你要亲自出手？！” 听得剑晨的惊呼，无名微笑道：“晨儿你好好看着，此战于你，当大有裨益！” 听得无名的话，剑晨更显吃惊，师父这话中口气，俨然是将面前这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少年视作了与他同级的对手啊…… 无名的厉害，身为弟子，没有谁比剑晨更清楚了……当下看着曹雪寒的眼光已经带上了几分惊惧！ 而看到无名缓缓走了上来，面对天剑，曹雪寒不敢有丝毫怠慢，屈指一弹，腰间的渊虹剑已是随之出鞘！ “渊虹？！”无名端详了一会儿曹雪寒手中的兵器，然后轻声赞叹了一句：“凌厉锋锐，凛然无惧，好一柄渊虹剑！” “请前辈请赐教！” “砰！” 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一道银光从墙外直接穿墙而入。锵的一声插在了无名身前三尺之地！ “英雄剑？！！！” 曹雪寒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后明白，定然是英雄剑感受到了无名心中战意，是以自发出鞘…… “雪寒少侠小心。我要用英雄剑了！” 无名将手一伸，英雄剑瞬间到了他的手中，唰的一声，直刺了过来……正是方才与剑晨同样招式的名动一时！ 可此招在无名使来，却胜出了剑晨何止百倍！曹雪寒只感到前方虽然只是刺来了一剑，但只这一剑，便已经遮满了整个天地……剑身猛然绽放无穷光华，转瞬之间，英雄剑剑影纵横交错，竟然将曹雪寒前方所有的出手方向尽数封死！竟然令他生出了避无可避之感！ “来的好！接我百步飞剑！”曹雪寒一声暴喝，一道惊天长虹直射而出，曹雪寒手臂前伸，紧随其后，在破开了名动一时之后，顺势握住渊虹，一式纵横剑法中的逆剑抱元，施展而出，于胸前横扫，划出一个半圆，疾荡而出，将之破了个干干净净。接着，曹雪寒顺势反握渊虹，一记月牙天冲接着斩了出去。接着，借势腾空跃起，凌空起招，侧身急转，犹如天地倒转，渊虹随之疾斩而出——《纵横剑法》纵剑术，第七式——天地腾挪！昔年，剑圣盖聂以此招大败卫庄！而如今，千年之后，此招再现江湖！ 面对这一招，纵然是昔日的天剑无名亦是无可奈何，只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施展出了莫名剑法中的隐姓埋名，剑成扇形，将曹雪寒的剑气剑招尽数格挡在外…… “师父！！！”剑晨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敬若天人的恩师竟然落在了下风…… 对于天剑无名来说，这尚是首次，见猎心喜之下，长喝道：“雪寒少侠小心！我要用绝招了……” 说完，手中英雄剑轻提，瞬间，一股足以令人绝望发狂的悲痛之意弥漫整个大厅之中……却是他用了莫名剑法中威力最强的一式悲痛莫名！ 悲痛莫名乃是无名丧妻之时，悲痛难耐之下所创，心境越是悲伤，剑招越是强大！而此刻由无名使来，更是有着惊天骇地的威力…… 面对这威力强绝的一剑……曹雪寒正欲反击，却突觉得心中蓦地一酸，不期然间，竟然想起了自己前世那二十四年生命中的最为痛苦、悲伤、无力的日子……战意顿时如潮水般退却……手中的渊虹剑，却是说什么也提不起来了…… 而旁边的剑晨，更是不堪的早已经泣不成声…… 唰！！！ 英雄剑停在了曹雪寒眼前三寸开外…… 此战，终究是曹雪寒败了…… 无名收回了英雄剑，轻声道：“承让了！”语气之中，依然有悲痛之意残留，显然……使用悲痛莫名便会让他想起亡妻，亦会让他心情痛苦不已……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