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四：真相自古很残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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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武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双目喷火，恨不得将星矢千刀万剐的骨酥翼龙，惋惜地摇着头。 见到星矢的那一刻，骨酥翼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那双眼神如同贮满怒火的洞xue，能够将眼中的一切烧成灰烬。 可是星矢根本没有任何理会它的意思，谁会闲来无事去关注路边的一颗石头？ 辛武很同情骨酥翼龙，后者被作为工具利用，却还浑然不知。 星矢的这张网铺的很大，很细也很长，足够确保捕捉的猎物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 对信仰神器一族的他而言，最终目的定然是铲除隐藏在蝮蛇内部的最大间谍——嘉文。 但嘉文的忠诚形象已经塑造的深入人心，并且职位、力量、权利都强于星矢。 嘉文身居要职，蝮蛇当中有他多少眼线，他控制了多少人，星矢并不清楚。 直接告诉蝮蛇的导师风险太大，只会打草惊蛇，让嘉文有所戒备。 后者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利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自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单独引入广漠，然后削弱他的力量。 广漠是星矢的地盘，他可以提前部署，瓮中捉鳖，最大程度增加猎杀嘉文的可能性。 第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是骨酥翼龙，星矢抓捕小骨，引起骨酥翼龙对人类的记恨。 但这其中出现失误，小骨意外地逃了出来。 即使如此，星矢也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利用骨酥翼龙会威胁骑兽军、而自己实力不够当借口诱骗嘉文进入广漠。 骑兽军团是嘉文一手打造，后者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至此，第一步成功！ 月轩是第二个可以利用的对象，星矢很了解嘉文的力量。 一头骨酥翼龙并不能彻底保证击败嘉文，于是他预留了一手。 他不惜唤醒龙葬谷的怨灵，为其塑造rou身，牺牲自己的下属性命，让月轩重生。 从目前来看，他的第二步也非常成功。 星矢肯定也有第三步，憎恨天龙人的他是绝对不会彻底相信月轩的。 所以他为月轩寻找身体的同时在其身体之内留下了锥心毒。 这让他有了和月轩谈判的条件。 星矢在广漠如此之久，必定知道骨酥源灵。 如果能将其得到，他也没有必要畏惧月轩，至少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辛武忍不住拍手鼓掌。 真是绝妙的计划，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甚至上天都在助他一臂之力，他没有动用月轩这张底牌，嘉文已经和骨酥翼龙两败俱伤。 他的两个大敌全部丧失了战力。 至于自己和鬼武姬应该是星矢没有考虑到的意外因素。 自己为了骨酥源灵而来，却意外陷入了星矢的计划。 鬼武姬完美地成为了月轩的身体，当时自己的实力也无法对星矢构成威胁。 我这意外因素在你眼中没有任何影响吧！ 辛武摇了摇头，理清这一切后，露出一丝跃跃试欲的笑容。 星矢千算万算，一定没有算到自己领悟了敦煌的感悟，也不知道简明媚和望守的存在。 现在的他有实力和星矢掰一掰手腕。 望守是虚空生物、曾经赢过鬼武姬。 他需要的只是一具硬朗的身体，而这里凶兽成群。 简明媚配合自己对星矢也是全然不惧。 星矢有骑兽军团，小骨同样有凶兽军团。 辛武长舒一口气，他是看到希望就会追寻的人，嘉文的生死他一点都不在乎。 但如果嘉文活着能让星矢痛苦，他就会全力以赴地营救嘉文。 你当初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就想斩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现在我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想破坏你的计划呢？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你痛苦，我就很开心。 金色的长发往后摇摆，掏出藏在納戒的久违的黑色卡其米围巾，轻轻一吻。 “梓月，你说过，这条围巾会带给我好运。” 深邃的眸子牢牢锁住星矢的身影，黑铅色的源力悄无声息地体内流淌，急速压缩旋转，在掌心凝结成——天爆源星。 虽然目前他只领悟到聚沙成铁的阶段，但铁的硬度一定能够冲破星矢凝聚成的沙墙。 在偷袭的情况下，很有机会重创于他！ “我教你个很实用的技巧。”简明媚了解辛武的想法。 “什么？” “源丝线。”简明媚神秘一笑，香滑舌头舔着红润的樱唇。 …… 嘉文仰躺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走到这一步，我无话可说。” 他支撑起上半身，盯着星矢：“是谁将我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你的。 看在我们曾经出生入死的份上，告诉我。 即使这没有任何意义，但嘉文喜欢了解一切，这是间谍的职业毛病。” 他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直射星矢的灵魂。 是的，星矢没有理由知道自己的过往。 他伪装的很好，滴水不漏，一定是天龙族中出了背叛自己的告密者。 “一个名为诺克的男人。” 嘉文起初一愣，随后无可奈何地双手抱头，摇头苦笑，呢喃重复：“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他将手上抓起的黄沙塞进零散的头发中，一拳一拳敲打自己的脑袋，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眉头紧皱的星矢摇了摇头，一脚将嘉文踢到空中，双手飞快的舞动，一道十字刑架的土墙平地而起。 他掌心催生出的源力将嘉文推到十字架的中心。 几名士兵默契地拿出绳子，借助凶兽的高度将嘉文牢牢地悬空捆绑。 骑兽军团从旅行袋中搬出一大捆提早准备的材火，堆积在嘉文的脚下。 他们要对嘉文实施：火刑！ 给他一剑，太便宜对这个欺骗神器一族长达如此之久的禽兽了。 “你还有脸难过，我为了杀你牺牲了数百兄弟。” 双目血红的星矢如同一匹饿狼，脸上的青筋暴起。 交叉的刀疤是两条剧毒的青蛇，对着嘉文吐着芯子。 “我们曾经是兄弟，给我一刀就好！” 嘉文垂下的黑发盖住了英气的面容，虚弱的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 “你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兄弟？” 星矢毛发倒竖，黄沙在周身流转，情绪有些难以控制的地自言自语。 “七年前，淮堂一战，我被四面包围，你突然出现，夺下了我准备自尽的短刀。 我看着背着我，你一个人在腥风血雨中冲刺。 那把并不锋利的刀被血水洗的晶莹剔透，你挥刀的手整整休养了半个月才能逐渐发力。 那时候，我们是兄弟。 五年前，你孤军深入，一人拖住天龙族的精锐队伍，成功掩护潮龙镇的队友安全离开。 你表现出的热血、计算、谋略让我们所有人庆幸。 我庆幸你这么有天赋的人是我们的同伴，而不是敌人。 那时候，我们也是兄弟” 眼泪突然簌簌地从星矢脸庞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襟。 布满血丝的眼球凸起抖动，似乎要从眼眶中迸射而出。 “进入广漠的时刻，你提出了组建骑兽军团的计划，我们被你的高瞻远瞩所折服。 对你深信不疑的我们按照你的计划和安排在这里默默努力，打造一支令天龙人闻风丧胆，始料未及的部队。 那时候，我们还是兄弟! 然而，现在……” 黄沙突然从他身边爆裂开来，一阵风吹将嘉文凌乱的头发吹得往后纷飞，露出他那对复杂的眼眸：“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你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塑造你忠诚的形象，骑士军团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和精龙深造阁里应外合，夹击蝮蛇而组建的力量。 你利用了我们对你的情感和信任，你背叛了所有忠诚于你的人。” 星矢捂住抽搐的胸口，摇头甩掉脸庞的泪水：“这时候，我们还能是兄弟吗？” 嘉文压抑于星矢没说：我们不是兄弟，而是反问我们还能是兄弟吗？ 他笑了笑，突然觉得死在星矢手中也没那么糟糕。 “为了揭露你的面目，摧毁你引以为豪的忠诚形象。 我不惜牺牲最忠诚的勇士，你以为我不心痛？ 用计谋引你来到广漠，亲手一步一步将你推向死亡的深渊，你以为我不心痛？ 现在杀你的时刻，你以为我不心痛？ 不，我比你更痛，嘉文！” 星矢掩面而泣，在决定牺牲祭品连的时候，他已经哭泣过。 他认为自己已经将对嘉文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情随着泪水彻底掩埋在黄沙之中。 可是此刻，他依旧控制不住的情感。 比起广场周围的士兵，自己才是真正与他出生入死，有着同样信仰的人。 只是他们已经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没有谁能够回头了。 他经历过无数战役，战火将他塑造成了钢铁般坚定的机器，对死亡司空见惯的他早已无所畏惧。 他相信自己足够坚强，早已没有任何事能够让自己流泪。 哪怕是要他即刻去死，他也不会眨眼。 可是曾经那么好的过往，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星矢深深呼吸，长长舒气，猛然抬起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感情已经宣泄出来的星矢被自己的耳光彻底打醒，他一一对着自己的士兵鞠躬，虔诚开口。 “对不起诸位，我没有任何资格责骂你们为嘉文的哭泣。 让你们看到我这种样子，真是狼狈。”他嘲讽自己的妇人之仁，刚刚理直气壮责骂下属的自己，原来也和他们一样。 嘉文早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自己的信仰。风沙如同刀片吹进嘉文的眼中，他抬起有些潮红的双眼，脸庞在闪过一丝笑容后突然吐出唾沫，愤怒大骂：“事到如今，你告诉我这些有何意义？ 你他妈要杀就杀，别他爸叽叽歪歪，老子不想听，身为男人能有点出息不？ 老子所有的计划都被你毁于一旦，也没像你这样要死要活。 你们这群蠢猪，感情用事的笨蛋，活该被人利用。 如果有来生，老子还骗你们。” 他只能违心地说出这番绝情的话语，将内心想说的“如果有来生，再做兄弟”吞进腹中。他不想博取众人的同情。 这样彻底绝情的反叛形象会让那些曾经信仰自己的人少一些难过和缅怀。 恶棍只会被唾弃，哪能配的上别人的念想？ 嘉文闭上眼睛，使出全身力气嘶吼：“动手啊，愚蠢而又卑贱的神器者，老子做鬼也会将你们屠戮殆尽。” 看到星矢流泪之后，他对算计自己的星矢怀抱的恨意忽然就像风一样消散了。 如果换个立场和角色，他也会选择和星矢同样的路。 他知道，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流泪如同水要将青石滴穿一样艰难。 如果烈火带给自己的疼痛可以减轻这群曾经跟随自己之人的痛苦。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