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相依（7~8）（补抽）
屋子不小，丁敏君扫了一眼，没发现人。 丁敏君绕过书架，推倒屏风，复闪身闯进里间，挥剑撩开床前的垂幔，都没找着冯晔夫妻的身影。 师妃暄没听到打斗的动静，跟进里间，也傻了眼，问道：“他们人呢？” 丁敏君讶异地道：“没见着。” 李文嘉从梁上跃下，说道：“上面也没有人。” 丁敏君看向另一边搜寻的胡辰觉，见她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恨声道：“这小贼究竟躲到哪里去了？”若是冯晔跑了出去，她们外围满是人手，必有人依照约定发出长啸示警，如今外围没有声息，这就表示冯晔还在这个宅子中。 丁敏君的三弟子王秋萍出现在门口，施了一礼说道：“师傅，门外来了好多官兵。” 丁敏君没好气地问道：“打起来没？” 王秋萍答道：“还没有。” 丁敏君一挥手道：“那就别理他们，先把冯晔这只老鼠找出来再说。” 王秋萍施礼倒退着出门，师妃暄说道：“慢着，我跟你一起出去。” 师妃暄走到门口，回头道：“丁jiejie，我猜想这宅子里或许有密室。” 丁敏君如梦初醒，吩咐道：“还不下去搜，另外，找下人问问。” 李文嘉和胡辰觉两人领命出去，丁敏君提剑走了一圈，坐在床沿，等着消息。 不多时，众弟子归来，一个个都说没有收获，问下人，这群下人都是这两天才派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丁敏君懊恼不已，站起身，怎么都想不出冯晔为何失去了踪影。气急之下，丁敏君反手一剑，咚的一声，竟把大床刺穿了。 丁敏君收剑，却见五弟子杨小薇惊喜地道：“师傅，床，床下有蹊跷！声音不对！” 丁敏君回头一看，没看出端倪，不过她这五弟子素来聪慧过人，是峨嵋山上有名的小诸葛，帮丁敏君解决了很多困难，她既然这么说，就八九不离十了。 丁敏君也不犹豫，刷刷几剑拆了床板，床下果然露出一个大洞来。 “地道！”众人大喜过望，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地道就在丁敏君坐的地方下面。 丁敏君提剑踏上床沿，就想往下跳。 杨小薇赶忙伸手一拉道：“师傅，小心下面有埋伏。” 王秋萍也踏上床沿，说道：“师傅，我走前面。” 林雁代师留在峨嵋支撑大局，虽然当年与莫非烟武功相若的她如今已经被拉下了不小的距离，不过先天极境无论在土人还是异人中都算得上中流砥柱般的高手了，她现在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白婷早死，如今只有王秋萍还紧跟在丁敏君身边。在丁敏君所收的第一批五个弟子中，她是仅剩的一个了，其余人出师的出师，轮回的轮回，早已天各一方。在那批惊才绝艳的新人里，王秋萍的资质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垫底的，虽然跟随师傅时间最长，她一身武功在前几批弟子中都不拔尖，至今还是先天中期，连多年前折在冯晔手下的薛艳艳都不如。 王秋萍虽然武功不行，不过为师门做事用心，关照同门不遗余力，也不摆老资格，平时并不讨人嫌。 丁敏君知她练武刻苦却无甚成效，这些年对她渐渐冷淡，不复督促。此刻她见王秋萍主动请缨，代师赴险，不禁念起她多年跟随，功劳不多，苦劳不少，神情语气都放缓了，温柔地嘱咐道：“小心些。有危险向后躲，为师就在你身后。” 王秋萍受宠若惊地道：“师傅，我晓得了。”说完纵身跃入地道。 丁敏君和一众弟子鱼贯而入，李文嘉和胡辰觉两人腿脚不便，一个守在洞口，而另一个则出屋，去告知师妃暄等人她们的发现。 地道黑暗逼仄，不过空气却不浑浊，有微微凉风，显然是一直通着风的。 杨小薇跟在丁敏君身后，听着脚步声在地道中回荡，伸手在两边、头顶各摸了一阵，心里盘算着这地道的来历，略有所得，轻声道：“师傅，这地道或许是以前焉耆王室留下的。” 丁敏君哦了一声，听她继续往下说。自从身边有了这个五弟子，她就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 杨小薇说道：“我猜，这地道有可能会通道宫里去。” “宫里！”丁敏君再迟钝，听到这个词却也警醒过来，急问道，“你是说我们会从西金皇宫里钻出来？” 杨小薇答道：“很有这个可能。不过……” 丁敏君问道：“不过什么？” 杨小薇答道：“也有很大可能，这条地道是通往城外的。” 丁敏君又问道：“哪个可能性大些？” 杨小薇道：“看这条道还要走多远。我们已经走过三个弯了，不过这弯拐得不甚明显，大体可看作是直的。按照路程算，如果是入宫的话，出口应该很快就到了。换言之，如果再走上很长一段路的话，应该是通到城外的。” 丁敏君分析了一下，赞道：“说得不错。” 正在这时，前方的王秋萍叫道：“师傅，这里有个出口！” 丁敏君一惊，心道难道真被杨小薇说中了，出口在皇宫里。赶了两步，来到王秋萍身边。 杨小薇回头向身后耳语道：“向后传，拿好兵器，准备动手。”说完她也走到了最前面。 王秋萍站在一条向上的台阶上，丁敏君在她身边，两人正准备推开头顶的盖子。而这地道并未到底，前方还是幽暗寂静，不知通向何处。 杨小薇忙道：“且慢！我来看看。”快步上前，功聚指端，外放出一截小小的剑芒，在这黑暗的地道里熠熠发光。 杨小薇凑上前，仔细在顶盖上看了看，又摸了下，然后看着手指上一层灰土道：“继续追，他们没从这里出去，盖子上没有手印。” 王秋萍讶道：“小薇原来你还有这手，早想到这么办的话我就能少撞两下了。” 丁敏君点点头，伸手处，同样一截闪亮的剑芒离手，旋即化作一个小小的光团悬在掌中，在光团的照明下，杨小薇分明发现，丁敏君的袖子也有处被蹭破了。 杨小薇翻了个白眼，对面前这对师徒的再次无语了，在地道中追击，若是使用光源的话，岂不是很容易被人伏击。不过此时杨小薇也不劝阻她们两个，从种种迹象来看，她料定冯晔若是聪明的话，当会尽可能地走远，而不是想要在这地道里阻击她们，这么做没有意义。 一行人继续向前追，有了照明，前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很快前方出现了一团白光。 王秋萍兴奋地道：“快，出口就在前面。” 看到出口就在眼前，感受着拂面的清风，王秋萍运起轻功向前疾掠。 在她的身后，丁敏君和杨小薇也加快了步子，这条地道修葺得十分完好，通风顺畅，终究压抑得很，而且有些地方反了潮，走过时很容易蹭一些泥点在衣服上，而又有些地方积着灰，踩过时灰土飘起，刺激鼻腔。 峨嵋诸女虽说是武林人士，平日里还是颇为养尊处优的，大半都有洁癖，至少都是很爱清洁的，这里一路钻过，别提有多难受了，心里一直盼着早点走完这黑暗的地道。 蓦地，杨小薇鼻尖闻到一丝火气，脸色大变，尖叫道：“师姐！浮光掠影！” 声音在这逼仄的地道里嗡嗡地传出去好远，后面几个功力较弱的师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震得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王秋萍听到声音时，已经站在了地道的出口前，听到声音并未回头问个究竟，而是立刻挥动长剑，一招浮光掠影就向外挥了出去，剑芒嗤嗤护住身前。这是三十多年来相依相扶产生的默契，让王秋萍不假思索就用出这大耗真元的一式。因为发招太急，王秋萍胸口发闷，内气紊乱，险些受了内伤。 洞外没有动静。 王秋萍忽然觉得头顶有些土渣在往下掉，耳边又听见杨小薇在高喊道：“快往后退！” 王秋萍仍不明所以，但仍是随着叫声提气后掠。忽然她感到眼前视线突然一黯，旋即发现其实是头上的地道顶在往下沉。 来不及了，洞顶落下很快，转眼间就碰到了王秋萍的头顶。 王秋萍本就不是反应机敏的那类人，大难临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做什么才好。 杨小薇没了声音，因为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此刻，丁敏君上前两步喝道：“躺下！” 王秋萍依令向后就倒。 丁敏君再踏前一步，堪堪走到地道顶下陷的边缘，右膝向前弓步蹲下，右手探出，黑暗中一把抓实王秋萍的领子，用力一拖，把王秋萍生生地拽回脚下。 但王秋萍仍未脱离危险，丁敏君仓促一拽，用力未纯，只是把她的上半身拖离了塌陷的范围，幸好还有杨小薇。 杨小薇一见丁敏君的动作，立知她的意图，仅仅稍慢一步便跟到丁敏君身后，在丁敏君力道用尽时，及时再拉一把，终于把王秋萍囫囵个救了回来。 砰的一声轻响，地道被落下的洞顶完全封死，灰尘滚滚从地面腾起。 丁敏君箭一般向后弹起，躲过了灰头土脸的下场，而王秋萍惊魂未定，张大嘴不知该惊叫还是该感谢，被灰土灌入口中，蜷在地上不停地干咳，连死亡恐惧一时都想不起来。 丁敏君和杨小薇却是一脸后怕的样子，若非丁敏君急中生智，杨小薇机敏过人，王秋萍就莫名其妙地折在这里了。 杨小薇用袖子掩鼻，另一手剑指伸前，用剑芒照亮面前，发现落下的是一面石壁。 石壁十分光滑，是经过打磨的，因此才下坠得如此迅速。 杨小薇有所发现，惊喜地道：“师傅，这石壁上有槽！” 丁敏君挥手扫一下灰尘，用外放内力照明，发现石壁上的确有四个槽，一字排列，估计本就是给人搭把手用的。 丁敏君灭了手中的光团，双手搭在正中的两个槽里，用力向上一提，石壁纹丝不动。 丁敏君回头道：“施爱红过来。”六弟子施爱红是丁敏君弟子中内力最强的，王秋萍和杨小薇在这方面都不及她，她正在队伍末端断后，好一会才挤到前面。 丁敏君站在左面，施爱红在右，杨小薇和气息已定的王秋萍各伸出一手搭在施爱红背上，四人一起默运内力，直到把力量叠加到极限，然后齐声大喝，一起发力。 在四人的合理之下，石壁一点点被抬起，一寸，两寸…… 亮光从缝隙中又透进地道。 因为石壁比较光滑，所以四人基本上只需抬起整块石头的重量即可。 就在四人准备一鼓作气，把石壁抬过半腰时，异变陡生。 石槽禁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在丁敏君和施爱红的手中粉碎！ 丁敏君和施爱红的双手弹了回来，掌中一把碎石，而石壁又重重落下。 丁敏君功力深厚，手上还好，而施爱红功力不纯，两手的食、中、环指有好几个都翻了指甲，疼得俏脸煞白。 杨小薇看过她的伤势，取出水壶帮她洗手，抹上伤药，再用绷带帮她临时包扎，叹气道：“看来我们只能走回头路了。” 丁敏君冷冷地道：“不必如此！” 杨小薇好奇地问道：“师傅，难道您还有别的办法？” 丁敏君自信地道：“这是自然！既然这石壁不算坚固，那我们就开出一条道来！” 杨小薇吓了一跳，讶道：“怎么可能？” 丁敏君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丁敏君面对石壁站立，两脚不丁不八，双手握住佩剑，内力灌入，剑身罩起一层白色的剑芒。 随着内力灌入得越多，剑身光芒越盛，杨小薇却从光芒中发现了别样的东西。 一般来说，外放的剑芒并非是可以无限堆积的，要不是静静地不断散逸，就会在超过意念所能控制的时候，变得不稳定，剧烈地爆炸。 只有在剑道上领悟到了极致，兼之有大机缘的人，才能更进一步，把剑芒转换为剑罡，从量变转为质变，从而把外放的内力杀伤再次拔高一个层次。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昆仑派从内力的结构入手，创出独门心法，使得他们的剑芒威力不逊于剑罡，而江湖上另有少部分人能另辟蹊径做到这一点，他们的方法是利用宝剑。 后天境界的剑客，与先天境界以后的剑客，在对佩剑的选择标准上，是截然不同的。 在没有能力外放内力的时候，一把宝剑的要求就是锋利、坚固、有韧性。 但是到了先天境界后，武者能利用武器外放内力，从而扩大自己的攻击范围，这时武器能否顺畅地通过内力，降低损耗，反而是判断武器是否顺手的第一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