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剑神剑 （19）
纵然不齿师妃暄的为人，然而就算是她的死敌，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心计更甚于其一身臻至天人阶中期的武功。 师妃暄并不是只会弄些阴谋诡计，那样的话她反而好对付多了，她强就强在很能依靠手边的资源，把她的对手逼到蹇迫难耐时才会露出致命一击。 就拿这次神剑大会来说吧，献出神剑擒龙，并以血誓表示自家不会参与抢夺，这便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除了成见甚深的个别人，其余的只会对她以及慈航静斋好感上升，并敬畏于其不惜重宝的气度。 然而私下里，师妃暄的小手段亦是频频，先有借李、郭两家与峨嵋派之力，追杀眼中钉冯晔夫妻，后有遣人伏击敌对势力的与会人之举，只是她的行事周详隐秘，少为人知罢了。 与师妃暄相处了这些时日，以丁敏君的老辣，对其真面目或已有了一些了解，因此即使师妃暄揭露了了一的身份，她也不愿现在就动手，反而目光一缩，多看了了一两眼，握紧拳头，拂袖离去。 在世人之前，师妃暄一向显得雍容大度，即便了一和莫非烟与她冷然相对，她依然嘴角含笑，谈吐温润，不疾不徐地道：“日出之后，便是比剑大会开始之时。离此时还有两三个时辰，无论是寻幽揽胜，还是调息整备，两位都请自便。若是渴了饿了，只需招呼一声，对面山头自有侍者送来食水。只是这荒山野岭之中，运转维艰，难有佳馔，还请见谅。” 莫非烟白她一眼，就算知道她众目睽睽中做不出下毒这等卑劣之事，她也不愿意吃师妃暄供应的食水，谁知道里面另有什么东西！ 师妃暄笑容不改，继续用轻轻柔柔的声线说道：“今日群贤毕至，给足了我静斋脸面，妃暄不甚感激。现在就开始神剑大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几位江湖朋友说是要参加神剑大会的，却到现在未至，我们还是再等一等吧。” 说罢，师妃暄拱手款款后退，到了远处，才转身下了斜坡，到登顶的阶梯处迎接下一位可能的登顶者。 见师妃暄走远了，了一和莫非烟都松懈下来，虽然了一摆出一副不肯搭理她的样子，实际上却无时不刻地提聚内力，防备她暴起伤人。 了一再瞅了一眼师妃暄消失在雪丘后的背影，对莫非烟道：“别管她了，先调运一个周天的内力。之前我们内力消耗都不算小，你先来。” 莫非烟服膺了一的判断，立刻找了个空处打坐。 在了一莫非烟之后，登顶的高手仍然络绎不绝，了一猜测他们同样是被雪崩耽搁了，脚程又没有两人这么快，因此才姗姗来迟。 了一无所事事地东看看西瞧瞧，有些人感应到了他的视线，给他一个笑容，而有的则是怀着敌意反瞪过来，只有寥寥几人对他忌惮甚深，见他看去扭头不顾。 三十多位天人阶大宗师，却又三分之一的人让了一心生警惕，这些人不是身怀特殊的匿迹心法让他察觉不出虚实，便是功力境界与他相若甚或犹有过之的大圆满高手。 第一位便是一名相貌堂堂的老者，面色红润，须发半白，平淡中隐含了威严。老者身边围着好些个人，其中有三人和他相对而坐。 左手边的是一位同样上了年岁的老妇，不过一头黑发，不见半点银丝。同老者一般，这位黑发老妇人的气机同样晦涩难查，也是返璞归真的大圆满强者。 老妇人的下首，老者的对面，是一位乞丐打扮的男子，身材高大，面貌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不经意间又显露出沧桑的气质，当是在年岁不大的时候便已跻身绝代高手行列。这位除了背上长剑外，手边还有一柄铁杖。了一的目力何等锐利，纵然相隔较远，仍然一眼就看到了铁杖上斑斑驳驳的伤痕。无疑，这杖是一件用惯了的兵器，而非为了登山随手准备的。 了一盯着这位乞丐装扮的男子看得时间稍长，男子抬头，准确地从人缝中找到了了一的位置，向了一回看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确认了并无恶意，彼此点了下头，然后又目光错开。 乞丐的目光如有实质，或许是专门修行精神念力的高手，但了一不敢低估此人。说到底，上山与会的大宗师们都是以剑术见长的，这名乞丐有资格站在这里，就表示至少他在剑上的修为不会弱于精神修为。 四人中最后一位是霍天云，他的资料了一早已看过，虽然强横，却仍比莫非烟差些，对两人的威胁有限。 在四人的身边，另有一群人站着说话，年纪都很轻，感应中实力都是刚到天人阶的，或许是四人的后辈，或许不是，也许只是单纯按照实力来区分地位的。一共有六人，男四女二。 这个小圈子是人数最多的一群，实力上也相当地恐怖，不过即使联手，也不足以横扫巅峰上的人群。 今日峰顶的绝代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人人都说江湖上藏龙卧虎，到了了一这个层次，闻之只会洒然一笑，但直到今日方知，此言诚然不虚。 孟家的家主孟神通便是一位了一看不透的强者。此人不负神通之名，根本不收敛他的气息，澎湃的护体真气强抗罡风，在身周形成湍急的乱流，让人瞧不清他的真面目。 如孟神通一般的不乏其人，了一的右侧有两位红袍人同样深不可测。若非了一眼光扫到他们，根本就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简直像是黑洞一般，会吸收一切的光和风，紧紧束缚住不泄露一点气息。 和这些并不认识的人相比，了一认得出的高手反而档次降了不止一层。 风清扬、丘处机是天人阶后期，而何足道、白自在与牟沧浪虽然俱是一派掌门，但都只有天人阶中期的程度。 武林江湖的实力大大增强了，新晋的高手层出不穷，门派和帮派的实力对比每时每刻都在急剧变化，原有的秩序已经接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