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从前有座葫芦山
一座光秃秃的石峰上，几头岩羊跳来跳去，偶尔在岩缝里找到一两株干枯发黄的青草就会高兴地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地连根带叶吞嚼下去。 “桀桀桀——” 一股腥臭的黑风倏然从石峰下吹起，岩羊们一受惊，立刻抬起头来，准备逃跑，可是被腥臭黑风一吹，头昏脑胀，一时之间呆若木鸡。 一只牯牛大小的赤红色毒蟾蜍“江昂江昂”地叫着，得意洋洋地蹦上石峰，人立而起，抄起一杆叉子将岩羊们叉得开膛破肚、惨叫连连。 蟾蜍精贪婪地捞起岩羊流出来的肠子，迫不及待地吞进肚子里。 它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几头岩羊，最终嘟囔两句，掏出一个藤筐将羊尸收起。 将藤筐背好，蟾蜍精腾空而起，蹼下生出一股腥臭妖风，夹杂着大团的水汽，越过石峰向远处一座高山飞去。 轰隆———— 突然间，一声巨响在头顶上乍现，蟾蜍精被震得脑袋一昏，妖风一颤，险些一头栽落下去。 它抬头查看，只见一道光影声势猛恶地飞掠而过，澎湃强劲的脉动从光影之中散发出来，挤压着空气发出一声声呼啸雷音！ 虽然修为有限，但是妖精的眼力自然不是rou眼凡胎的凡人能够想象的，仅仅一瞬间，蟾蜍精就隐约看到了光影之中包裹着的正是一个身着黄色道袍大袖飘飘仙风道骨的仙人！ “不好！居然有仙人来到这座偏僻的小岛上！莫非是娘娘的事发了？天庭派人来捉拿！” 蟾蜍精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魂，一个骨碌滚下妖风，闷头狂奔，准备回去报信。 “呵呵……小妖哪里走？” 一片繁星似的光芒忽然笼罩住蟾蜍精身周百米，在细碎的光芒之中，一团漩涡如同星云，缓慢而有力地转动着，一只幽蓝的星芒大手一把抓住蟾蜍精肥胖滚圆的身子，提溜上天。 蟾蜍精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束缚，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黄袍仙人折返回来，伸出手掌贴在自己脑门上。 仙人的手掌触感一片清凉，仿佛上好的白玉，丝丝凉意沿着皮肤逐渐深入，从血脉渗透到妖丹之中，甚至渐渐包裹住藏在妖丹之中的妖魂。 然后它彻底昏死过去。 “娘娘？” 魏无涯收回灌注入蟾蜍精体内的沛然法力，同时带出一颗黄豆大小的妖丹以及蟾蜍精从出生到现在上百年的记忆。 此岛甚是荒僻，在海外三仙岛海域内根本是不入流，连个名字也没有。 但这样的无名小岛也有十数万里方圆，有无数山峰，生存着为数不少的动植物。 无名小岛灵气说不上充沛，植被也刚刚够动物们糊口，大部分山区都是光秃秃的，算是穷山恶水，因此能够成精的多是蟾蜍、蜈蚣、蝙蝠、毒蛇之流，稍微有些本事的妖精也会离开这个不毛之地，前往其他海岛，因此妖物的修为普遍不高。 也因此，这座小岛上生活着很多的凡人，靠山吃山，都是挖掘生长在悬崖绝壁上的珍药为生的药民。 不过在蟾蜍精的记忆里，在数十年前，无名小岛上来了三位大妖，实力超群，法宝强悍，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收服了全岛的妖物，自称妖王。 三位妖王在这样的小岛上可以说是横行无忌，成为了统治群妖和数万百姓的君王，肆意享用生人血食，接受供奉。 蟾蜍精就是三位妖王之一的青蛇娘娘麾下的小妖，只是地位很低，专门负责出外捕猎。 “另外两位妖王居然多年前就和天庭派来查看情况的山神两败俱伤，然后惨遭封印？” 魏无涯皱了皱头。 他是根据真武大帝给的讯息找到这个小岛的，但是那些讯息都是多年前的旧消息，毕竟真武大帝的势力很难进入海外三仙岛的势力范围。 现在两位妖王被封印，一位妖王却还在活跃着，那么那位山神呢？莫非已经遇害？ 如果一位山神陨落，那真不是小事。 “不如先去封印处看看……” 魏无涯顺手将妖丹喂给了先天息壤道袍，化光遁走。 … …… ………… 却说这无名小岛中央，有座奇山，名为葫芦山，虽不甚高，却有其巧妙之处——其状怪异，却似个大闷葫芦，山崖极难攀登。 越是险处，越有奇花异草生长，不少身手高超的采药之人便喜欢来此冒险。 这一天，一个住在葫芦山山脚下的老汉携了干粮并一把砍刀至葫芦山脚。 他是积年采药人，翻山越岭、攀崖登峰不在话下，也是附近身手最好的采药人。 许多只生长于绝巅的奇药，只有他能采到。 虽说腿脚灵便，也做足了准备，葫芦山到底难攀，老汉自清晨动身，及至午后方才攀上峰顶。 只见眼前一派草木葱茏，更兼鸟飞兔走，和其他山头大不一样，隐有仙家之气。 老汉几番细细搜寻，他已是多次来到此处，仅寻到几株黄芩，年份也不太足。 他正想转至山头另一侧搜寻，忽然听到一声声惊悚的鸟鸣声，老人循声望去，看见底下一条大蛇，长约三尺，扭着身子沿着峭壁间的一颗大树，向树另一头的鸟窠游去。窠内仅有两只雏鸟，尚不能展翅，见了长蛇，唬得叽叽喳喳不已。虽然一旁有两只大鸟不时地啄击蛇背，却始终不能击退大蛇。老汉心地良善，怎么容得这大蛇作恶，遂大怒，掷出腰间的砍柴刀，正中七寸，将大蛇一劈为二。 不想老汉用力过度，脚下踩着的石头迸裂，一头栽下山崖去！ “休矣！今日要粉身碎骨了！” 老汉心中生出绝望之感。 他身在空中，四肢挥舞，不期两手无意握住一物，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死拽住，终于止住了下落之势，抬头观看，原来是一段快要枯死的朽木。 老汉望见底下正有一块伸出的平坦大石，顺势跳将下去，稳稳当当落地，身上奇迹般得毫发无损，只是手上红肿了一些。 他所坠之地正是葫芦山山腰一处洞口面前平地。老汉前后张望，想要找到离开路径，忽见洞口滚出一阵黑雾，老人家不知这是何故，慌乱间藏身于一旁岩石之后。只闻得黑雾夹杂着一片腥气，汹涌般漫天袭来，老汉连忙紧抱岩石不放。 好风！ 只见得山间飞沙走石，昏暗无光，无数被惊起的飞禽走兽一片呼号，惨叫不绝。 老汉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地难辨，乾坤不定，那洞口上方的石块轰隆隆地倾下，老汉惊惧，乘乱奔入洞内。 过了片刻，风沙已定，那诡异凶恶的妖风黑雾尽皆消失无踪，但是洞口却被山石堵死。 老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法走出这洞，胸中烦闷，便往洞中深处走去。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救命声，老汉好奇地趋前几步，原来是头钻地的穿山甲。 那穿山甲也是有修为的精怪，看见前头走来一个人，忙大呼：“老大爷救我！” 老汉看见穿山甲被压在两块大石，痛苦不堪，身下是一泊鲜血，顿生怜悯之心，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推倒压住它的大石头。 穿山甲得救，忙顿首谢道：“多谢老大爷救我！” 老汉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但是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这般惊心动魄？” 穿山甲低首叹道：“是我的不是，教两个妖魔逃离了此山，真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