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戴着铭牌的女孩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 有着一头杂乱的海蓝色头发的青年看着商场大屏幕上的报道。 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的报道。 安居乐业，歌舞升平，人人都过得很好，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饥饿灾荒也都在这一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眼泪。 只是为什么这样和平的世界，看起来那么的刺眼？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似乎有些回想起来了，两年前的2月14号那天，街上也仿佛是这样的车水马龙，人们也是这样忙忙碌碌的行走着，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自那一天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这一次，这种虚伪的和平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这一切，都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的他，只不过就像这么活着，好好地活着…… “不好意思久等了！”就在这时，耳畔再度传来那个女孩开朗的声音，稍微驱散了青年心头的一丝阴霾，让他能够重新收拾一下心情。 “没，一会儿而已，”青年转过头来，“今天你比以往早啊，米莉？” “恩，那个讨人厌的主管不在，所以我也乐得轻松早点出来。”少女笑着将相机放入背后的背包之中，然后转头看向海蓝色长发的青年，“现在时间还早，那么迪克，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么？” “没有。”名为迪克的青年淡淡的说，声线听不出任何的起伏，“本来我就是陪你来的。而且这个地方，也让我找不到一点可以怀念的痕迹……” “这样啊……”少女却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迪克这种淡漠的语气，“那就陪着我去逛街吧！” “逛街？”迪克的语气似乎有些变化。但是被蓝色长发遮盖的眼睛，让名为米莉的少女无法从他的脸上探知出他真正的想法。 “对，逛街！你也知道作为一个记者，老是要四处奔波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认认真真的逛过街了！我也好歹是个女孩子啊！”相对于青年的错愕，米莉的语气则是显得理所当然，“况且，你也应该多出来走走，老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真准备就这么与世隔绝么？” “……”迪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随你。” “这才对嘛！”看着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米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追忆的笑容。 她还记得，当自己第一次见到青年的时候，实在大天使号上。那时他的脸色虽然凶狠，但是却已经隐隐透着一股“死气”。却没想到，第二次再次见到他时，他却宛如真的死了般。 那时的她本来不过是在来往于地球和PLANT之间，搭乘了一次废物商的顺风车而已。曾经在奥布就跟他们打过交道，也算有点交情吧，却不想，在那艘名为家园号的母舰上面，发现了那个培养槽，和躺在其中，昏迷不醒的青年。 他的容颜米莉不会陌生，也绝对不会忘记。或许，当时参加那场大战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忘记，那个翅膀残破，却仍然坚挺在一堆废墟之中，傲视群雄的堕落天使。 “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要救我？” 世事就是这么有趣，一年前少女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和一年后他自己醒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到现在，米莉依然深刻的记着这件事。她甚至还可以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睁开眼睛时，那空洞的眼神，宛如失去了光泽的绿宝石，再也找不到昔日那锐利的光芒。 一年前的那个时候的米莉对于战争仍然是深恶痛绝的，那一场战争，不知道摧毁了多少人的人生，连自己的男朋友，也在那场战斗中丧命，尸骨无存。所以，对于眼前这个曾经身为相当强大且危险的敌人的男人，米莉虽谈不上有多愤恨，但是还是有着一种本能的抵触。 回答她和他的是废物商罗嘻笑的脸：“我不管他是谁，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就必须要救他！我不会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而无动于衷！” 如此简单，迂腐，愚蠢，却又高尚的理由。让熟知罗个性的两人都找不到哪怕一丝能够反驳的理由。这，怕就是废品商罗·袭尔所具有的独特的个人魅力吧？ 所以一年后，在看到他醒来的时候，米莉的心态已经改变了很多。真说起来，他又何尝不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呢？甚至比自己、比托尔他们更加的可怜。 作为头号恐怖的敌人，他的事迹早在当初的大天使号上被八卦的沸沸扬扬，不仅仅是他和拉克丝小姐那宛如戏剧一般的虐恋情深，还有他那足以被写入十大悲情人物的悲惨人生。 家人、爱人、友人、甚至是自我，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场战斗之中失去了。听着是一回事，亲身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失去爱人的痛苦米莉自然知道，那仿佛能够将心一点点扭碎般的窒息的疼痛感。更别说失去所有的一切了，米莉实在想象不出，需要多大的绝望，怎样的痛苦，才能将好好地一个人，扭曲的如此不成样子？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米莉突然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再抵触这个男人了。所以，当罗带着一众废物商前往火星时，把他托付给了自己照顾时，自己也没有反对。不过她毕竟也有自己的工作，也不过只能够间间断断的来探望他而已。 “喂，好不容易救活了你，可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省的我要再救你一次！”在出发去火星之前，罗拍了拍修的肩膀，阴笑着说，“这次救你的服务就当做是红色机的费用吧，包括你身上的衣物，下次可就要你自己掏腰包了！我算是被劾那个混蛋骗上了贼船了，没想到你的身体透支成这个样子！为了把你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老子可是花了血本的，这一年的修补液可不便宜啊！” “……”作为一毛钱都没有，甚至是连内裤都是借来的人，他此刻真的是连死都死不起了。 就这样，在罗他们去了火星之后，青年就留在了家园号上打工，来赚取一些基本的生活费用。这辈子从来没有为钱纠结过的他，终于也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打工的生涯，开着家园号四处奔走帮别人修理电机等等来换取燃油费和自己的生活费。虽然谈不上亏本，但是也差不多刚刚好持平，只够吃饭，几乎是连买件新衣服的闲钱都没有。最后往往都是过来看望他的米莉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拖着他要么去地球要么去PLANT逛逛街，买上几件衣服。 当然，钱是米莉给的，而且据说是要还的。也不知道青年打工仔这辈子有没有能力还上。 不过呢，这种生活也正是现在的他所想要的。没有战争的恐慌，没有利益的角逐，甚至没有来自过去的任何人的打扰。当然，没有如果没有哪个喋喋不休的说要借他的基因研究一下伪人工智能在那里，估计他的打工生活会更开心的。 “我再也不是一个士兵了……” 米莉还记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无奈，或者说是迷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 再不用背负沉重的使命，再不用进行无休止的杀戮，他只需要每天这么规律而悠闲地生活就好。 名为修·佐拉·欧西里斯的士兵早就已经死在了上一次的战争之中。 作为一个已死之人，也作为一个战犯，这个身份很明显不能够再用了。 说起取名字就不得不提到某名为“乔治·格伦”的伪人工智能，当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电子舰长在听到罗他们讨论青年需要一个新身份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报出了一个名字。当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发掘出来的古董级别的书籍，好像是一本名为《Nightwing》的漫画。 从此青年有了新的身份，一名叫做迪克·格雷森的代理废品商。 然后就是罗不知道从哪里哪来的一干俱全的身份证明，简直就像世界上本来就有这个人般。 让青年有些疑惑的同时，也只能感慨废物商那神通广大的人脉了。 借助这个新身份，青年也获得了来回于PLANT和地球之间的资格。虽然说他当年凶名在外，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就算见过，如今也差不多都死了个干净。把头发弄弄乱，也就基本可以蒙混过关，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就像今天一样，他又陪着米莉来到PLANT商业街的报社交稿子。 由于米莉是个战地记者，而且还是个正直的记者，所以有些时候她的报道也总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喜。而到了那个时候，迪克就会充当一下保镖的角色，算是还债…… “话说，你的衣服又有些旧了呢，要不要再去换件新的？”看着迪克身上那件已经有些磨损的黑色夹克，米莉好心的问。 “不用了，能穿就好，旧不旧无所谓。”迪克有些蛋疼。米莉每次给他买衣服一买就是好几件，而且还是不便宜的那种。对于以前的他来说，钱当然只是个数字。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值不值这些个数字！一年来，他的工资基本都只能付自己的饭前和家园号的燃油费，他欠米莉的钱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笔巨款了，真不知道把他卖了值不值这个数！也不知道他到死能不能还得起…… “没关系啊，还不起就欠我一辈子啊！”似乎是看出了迪克的尴尬，米莉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真的变了很多呢，曾经的他怎么也都看不出也会有为钱烦恼成这个样子的时候！ “……”迪克忽然有些怀念起当富二代的感觉，那感觉起码比当小白脸好。 不过今天他主要还是陪着米莉来的，看到高兴成这个样子，也不忍再拂她的意，推推拖拖了一会儿，还是被米莉拖进了服装店，买下了一套黑色的外套。反正都已经要欠一辈子了，也算是债多不压身了，不外乎再多那么一件。 看到长期在外奔波的日子让这个看上去坚强的女孩也累积了不少的压力，短短的两个小时，他们几乎将这条商业街走了个遍。 迪克终于领悟到女人天生的逛街本领有多大了，在他这个前特种兵都已经有点快失去耐性的时候，米莉居然还能够兴致勃勃面不改色的这家瞅瞅那家看看的，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他今天是来当保镖兼苦力还债的，就算是站死在这里也要随时保证首长的安全啊！ 然而再贴身的保镖，也终也会有贴不到的距离。那可能是因为性格不合，更可能是性别不合！ “不许跟进来，乖乖站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迪克如今就站在女性内衣店的门口，有一种莫名的蛋蛋的忧郁。 一个头发蓬乱，又一身黑，身上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煞气的男人，站在女性内衣店的门口，总能吓跑不少客人。但是既然首长下了死命令，那么他也只能够乖乖地站在这里。 “恩？”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闪亮亮的东西从眼前晃过。 什么东西的反光么？迪克抬起头来，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惊人的视力却也只看到了被街道的墙壁遮住一半的背影，那一抹亮丽的金色短发，那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链子。 迪克的隐藏在杂乱的头发后面的瞳孔微微的收缩，是他的错觉么？为什么那条链子这么的眼熟，还有那抹金色的短发……是她么？不应该啊，她为什么会在PLANT？ 迪克毫不犹豫的迈出了脚步，想要奔跑过去确认一下。但是刚迈出第一脚，他便停在了那里。 米莉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况且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呢？ 迪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那个路口，朝着路口的一家商店的门卫询问。 “你好，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个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女孩子走过去？” “金色头发的？刚刚就有一个，是不是戴着一个铭牌的？诺，那边去了！” 铭牌……吗？果然，我还是想知道…… “迪克，你怎么了？”米莉从内衣店里面出来，却看见迪克已经没有呆在门口等着，而是跑到了十字路口，神色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边的道路。不由得好奇的问。 “没，只是有些事情，想确认一下……” 海蓝色的长发遮蔽之下，迪克的眼睛微微眯起。 ============================================================= PS：史、汀这个名字居然会被起点和谐？这不科学嘛！PS2：迪克·格雷森……好吧，我承认我少先队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