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风雨牢愁无着处
开始李治还是气的,让儿子生生摆了一刀。 但儿子及时吐露真相,再想一想,不是针对自己的,也就不气了。再说,若是一点心机也没有,纯是所谓的仁神马,这个皇位早迟会落入宦官、权臣或者外戚手中。 还有,海市与盐糖的税务始多,在朝廷的收入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也容不得墨吏伸手。儿子说五百万六百万的,遥远了,但几项合在一起,一年收益也不少的。这是朝廷很大的酷,李治虽然越来越昏庸,也比真正的昏王清明。所以考虑到最后,就是儿子没有摆这一刀,也决定慎重处理此案。与妻子商议了一下,在制又给狄仁杰加了一个头衔,江南道采访处置使。 唐朝现在一共是十道,原来临时设了一个行台尚省,处理各道事务。贞观时嫌机构重叠,冗官冗费,废除行台尚省,保留各道称呼。时不时派一些重臣作为黜陟大使替朝廷巡察监督。后来武则天又改成十道巡抚使,中宗时设十道巡查使,因为人口增加,成为常设机构,玄宗时又改成按察采访处置使,接着又划十道为十五道。 此案不仅是梁金柱,还有盐使与海市的贪墨,又有曹王参预,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已经镇不住场子。所以要想清查,必须给狄仁杰更大的实权,但是授予江南道黜陟大使之职,以狄仁杰地位与资历,代理此职不合适。于是做了一个变通,给了一个江南道按察采访处置使之职,主要处理这起案件的。 这个官有权无职,类似的有同中门下三品,或者各个盐铁使、转运使、度支使等等。这些大多数是临时之职,带职时有职权,没有品阶,去职时该时宰相还是宰相,该是大理寺丞还是大理寺丞。 市舶司却不算,仿照两京的市,几个海市设了市令一人,从六品,市丞二人,正八品,录事与衙役若干。几个蕃市设市令一人,品阶变成了正七品下,市丞一人,从八品,以及若干录事与衙役。盐铁使还是临时之职,朝中正在商议,准备将它成为一个正常的官衙,掌管盐、糖、茶、铁等物资与税务,但这几样却是唐朝所有行业中的重中之重,范围又十分广,到辽东,下到交趾,东到大海,西到葱岭,因此争议多,一直没有定夺下来。 但毕竟是有实权的,黜陟大使与按察采访处置使从字面看,就能看出其中的区别,一个黜,一个陟,再加一个大字,可见前者实权之重,可后者来势也不小,有按察,不用想了按察官员功绩过失,采访就是采访民间疾苦风俗冤,况且后面还有一个处置呢这一逐磨似乎比一个大都督的职权还要更高些 这个任命下来,让许多人开始抽冷气。 什么叫捅了天,这回曹王与除天水才叫真正捅了天。 当然,酷太大了,李治不得不慎重。前几年穷得,连花费几万缗钱,都不惜破下脸来,向官员询问去处。以至听到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象墓,一个堂堂的皇帝都动了心思。 但若是李威不来这一刀,讲道理,以父子现在僵化的道理,未必能说得通。说不通就能疏忽过去。 …… 腊月的滑州不象青海,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许多地方有积雪,是前几天落下来的,太阳照了几天,还没有融化干净,大块大块闪着晶莹剔透的靓影。更多的土地在阳光露出黑亮的光泽,冬小麦拨出青色的小苗,影还小,可能看到它的茁壮。再远处就是高大的滑州城墙,但狄仁行一行绕道滑州,并没有进滑州。 这一行人不少,有狄仁杰从大理寺带出来的得力下属,还有一些衙役,以及侍卫,还有李威害怕曹王李明恼羞成怒反扑,从东宫里调来的几个太监与几十个可靠的侍卫保护。 一百多人。到了滑州境内,过来两个青年平民,与狄仁杰低语了几句后,将他们带到滑州东南隅,来到一个庄园前停了下来,指了指高大的门楣说道:“狄使君,就是此处。” 狄仁杰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管事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这是有意问的,从门匾看出来是曹王李明的封地,但从狄仁杰一行的幡旗也能看出是狄仁杰一行人的份。 “某是狄仁杰,奉皇圣旨前来督查梁金柱一案。”案件还没有真相证据,只能说是查办梁金柱一案。 管事眼睛看着天,嘲讽地说道:“你是江南大使,到你的江南去查,这里是滑州,不是江南道。” 狄仁杰将制拿出宣读,不仅是江南按察采访处置使,先前还有一道制,就是郝处俊他们草写的,让狄仁杰查明梁金柱一案真相,所有官员闲杂人等务必配合,不得阻拦,否则严加追究。但李明的管家立即将大门关了,那个江南的什么使,他们在滑州,完全忽视,狄仁杰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根本不放在管家的眼里。 狄仁杰也不急,从容将制读完,这是一个手续问题。然后让侍卫砍来一颗大树,当作了攻城槌,几下就将大门撞开了,管事不简单,竟然将仆役组织起来,手中拿着棍棍棒棒准备反抗。 狄仁杰喝道:“胆敢违抗圣旨,阻碍办案反抗者杀无赦” 前面对管家说的,后面对侍卫说的。 这些侍卫立即答道:“喏” 他们皆是两京城的羽林军出,大多数份尊贵,在京城也能横着膀子走路的人,有少数本来就是宗室子弟,谁怕谁啊几个人去就将管事抓了起来,违抗圣旨不提,不配合不提,还准备反抗,宣读制时都没有下跪,狄仁杰立即用这几条罪名,下令狠打一百大棍子。不用一百棍子,几十棍子下去,管家那一细皮嫩就打得皮开绽,血模糊。 这一揍,没有人再敢反抗了。然后将庄的所有佃户部曲奴仆一起集中起来,派官吏一一审问,有的就是从逃户演变成部曲的,有的部曲是人送来的,还有的部曲是强买强卖而得到的。审过了,将他们放掉。主要就是为了这个,逃户狄仁杰同样不敢揭开这个讳,不过证明曹王府有逃户,那么曹王用逃户将梁金柱下狱就没有法理可依。 然后丈量田亩,有钱的人喜欢置田产,包括邹凤炽在内,尽管田产收益很薄,这是千百年来养成的习惯。宗室弟子的田产主要是封地,但几十年下来,宗室弟子庞大无比,比如李渊登基时,不但是儿子女儿,还封了近百个堂兄弟或者子侄为王为候为子。到了李世民手中,又有十几个儿子,这一代代繁衔下来,有的宗室弟子不出色,血缘又疏远了,家产开始没落,甚至便卖家产田产来渡。但有的,田产却在壮大,可这不是田产本所得,行商、开设作坊产业、放高利贷、囤积居奇、强买强卖,或者贪污受贿。 这一量,问题就有了,田产数量不对,超过了封地几倍,命衙役用冷水一浇,询问管家,这些多出的田产是如何变出来的,不肯招,再打,倒底没有吃过苦头,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什么况都有,签了字,画了押,就将管家放了。 这都是李明的罪状,宗室弟子,狄仁杰不会处理的,但有了明确的罪证,就看朝廷如何处理了。处理完了,开始正式南下,这一次速度加快了,路没有任何耽搁,很快到了扬州城。 …… 江南刮起了一场冬天很难有的台风。这是很少见的,不过唐朝初中期总体气温较高,伴随着高气温也容易产生一些反常的气候。比如前年的大灾大害。只是现在没有台风这说法,叫大风,飓风。 台风带来了太平洋的暖气流,扬州开始下起了呖呖的小雨,不过终是腊月,雨水没有形成积雪,落在行人的,也带来了无尽的寒意。 盐铁司没有搭建起来,但在裴炎几年经营下,搭起来一班子,也设有令、丞与录事、文与一干衙役,近两百人。人手不算多的,从岭南到江南再到扬州,管理的范围大,没有这么多人,无法维持。又在一些城市设立了办公机构,扬州就设在子城的西南方向。 除天水坐在胡,双腿盘坐,手里捧着暖壶发呆。 外面正是风急雨急,浊河腾起了一道道雨雾,以致九曲桥与对岸的九曲池,都看得不大真切。 一个下属六神无主地说道:“除使君,我们怎么办?” 也许曹王李明不会将狄仁放在眼里的,可是自己人这些人又不会放在狄仁杰眼里。那可是连许敬宗都敢玩命扳倒的牛人,眼看狄仁杰就要到扬州了,这些官僚都害怕了。 除天水同样愁眉不展。 没有想到这后果的,想到了就是李明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也不会起这个贪恋的。一开始没有想到其他,只是商人,太子不好撕开面子过问,二也是朝堂的局势,皇的数次举措,就差点高喊了,支持小六,向小五开火,朕立即升迁你的官职。于是起了贪恋。 后来听说太子竟然停工两渠,害怕了。太子这是力啊,当然,皇会更不高兴,但两渠停工,这一压,休说自己,就是曹王同样挡不下来。心里面就在猜测,这个梁金柱与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就没有想到,丹水渠施工环境恶劣,正好借此机会停工。也不会想到,他还不会如此重视百姓。而且也没有想到,动梁金柱在李威看来忍无可忍,不是梁金柱,这些产业本来就是他的。更忽视了一点,无论即将成立的盐铁司,或者现在的市舶司,一年为朝廷带来多少收益?现在还没有成熟,收益也没有到巅峰,他就伸了手,李治同样不能忍受。 想了半天,只好说道:“你们立即下去,将账面做干净一点,无论那个问,只要咬死了是收留逃户,才罚没财产的,就是狄仁杰,他也拿我们无奈。虽然皇会不悦,可招供了,你我不是仕途到此结束,有可能全部会流到岭南。” 他意思是坦白从宽,牢底做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难道真是如此,一干官吏看着寒风苦雨,心里面都觉得没有底了。雨下得更密了,一道道腾起的雨雾,使美丽的扬州城就象仙境一般,然而室内诸人,却觉得寒气沁人心脾。 :这一段内容章节标题取自文天祥的,后面还有水龙吟与宝鼎现两个词牌。但每一章节标题另有含义,元不是池中物,就是本来不是池中之物,下一章会解释。因为刻意求真实,主角是太子,只好写能力成长。其实从乾坤乃大起,已经属于登帝之路的篇章了。是历史,不是玄幻,主角一拳打爆一个太阳,必须演绎合理。但酹江月这个词牌还有另一层含义,到了这个词牌结束后,老午向大家做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