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哥,听闻北川已到,还带着纳兰堇,我们当初并未先行得知她要到此,纳兰连山是何意?”慕红绫身披皮毛,站在炭火边看着外边风沙作响。 慕忠诚坐在位置上,将笔放下,若有所思的道:“暂时还未知,你去找人同他们约个时间,明日就不错,沙也停了,咱们就看看他们刷什么花招。樊辰呢?” “他巡城未归。” 慕忠诚站起身來长叹一声,摇摇头,“樊华这孩子祸事太多,这次实在是棘手。” “但依我之见,那也真是余贞的业报了,再说了,人又不是樊华杀的,他们若是要人,绝对不交!”这次慕红绫倒是一反常态的维护起來,多少还养过的,别人杀了还不如自己下手呢。 “哼,我们想交也沒得交,樊华已不知所踪,但从消息上來看,馥国遗民应该全都知道他得身份了,他们定是拼了命都不会把樊华交出來的,唉......他就是这样,福祸相依,大起大落。” 慕红绫本想告退,却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又折返同慕忠诚道:“听闻艾尔巴·疾已回到雷州了,相信过一段他便会开始來sao扰我们,我们的防御需要更进一步。” “嗯......已经冬至了,夜里叫将士们多用水浇浇城墙,巡逻增至一半,白日可以少一些,夜里绝对不能见,轮班换。” 听此似乎是觉得小題大做般,却不然,凡是见到艾尔巴·疾的部队都觉得一阵的恶寒。狐胡占有肥美的草原与荒芜的大漠,狼是他们神明,亦是他们的战斗工具。 一匹狼是不足以畏惧的,可艾尔巴·疾偏偏有能力训练好上百匹的灰狼,爪子磨得尖锐,牙齿能好留情的撕碎敌人,沙城因此损失颇多,被掳走的牛羊与女人不计其数。 “萨大人!”纳兰堇骑着马儿迅速的追上了萨柯,在沙尘中,她看见萨柯大步流星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无遮无拦,“萨大人!” 萨柯困难的回过头來,见到纳兰堇骑着马,好生的俊俏,特别是用白玉冠高高竖起的长发,显得格外的英俊。 “月辉公主为何出來?!” “我想來跟你看看,萨大人为何不骑乘?!” 萨柯在风中对她大吼,“我骑术不好,小时候被摔过!” 纳兰堇忽然伸出手來,道:“我带你!” 二人性子也是直爽,丝毫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萨柯上了马,搂住纳兰堇的腰,跟她说了路要怎么走,纳兰堇便马鞭一挥,让马儿在沙尘中风驰电掣的跑。 到了一四合小院,纳兰堇拍拍头上的尘土,她现在是知道为何此城名为沙了,沙子真是多得让人难受。 一个捕快看见萨柯來了,拱手礼相迎,“萨大人,总算來了,人都快拉不住了!这位是......”捕快忽然看见了他身旁的俊逸小生,这细皮嫩rou的应该是新來的罢。 “这是......”萨柯有些犹豫了,不知将纳兰堇说是何身份好。 “我是他朋友!”相比起來,纳兰堇就大方得多了,话脱口而出。 见纳兰堇这么说罢,也就沒事了,捕快领着萨柯朝着内院领,把事情给道了一边,“这户人家找了江郎中來瞧病,结果给医死了,现在这户人家正在后边闹呢!可江郎中说了,是那人病得太重,不及早寻医,才导致过于虚弱,无力回天的。” 说完,也正好到了房内。看看此户人家的宅子,应该也不算是穷的,但也说不上富吧。萨柯一到,那户人家便哭哭啼啼的朝着萨柯跪下了。 “萨大人,你來评评理!明明就是他这个庸医弄死了我家老汉!”一个老妇人跪在他跟前哭诉,还指着跪在一旁的郎中振振有词的道。 郎中见此妇人如此蛮横,也可怜兮兮的道:“萨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她家老汉真的病得太重了,我无力回天啊,怎么就变成了我医死的呢!” “这......”纳兰堇看着他们这般,还真的不太好说是谁的对错,她拉了拉萨柯的衣角,悄悄的问道:“萨大人可能分辨?” 萨柯不对她语,朝着妇人道:“你家老汉的尸身呢?” 听闻他要看尸身,妇人赶紧领着萨柯到了旁边的房间里,所有人都一并跟了过去。尸体躺在地下,用白布轻掩,萨柯将白布掀开,左摸摸右瞧瞧。 纳兰堇站在他身后,在房中就能闻到一股nongnong的药味,这老汉确实病得久,这药味能在房中久久不散,可见日子不短,郎中说得也沒错。 萨柯摇摇头,道:“此事并不能说是江郎中错了,你们老汉确实病得过重,可毕竟人命一条,你们可愿遵从我的发配?” 妇人和郎中跪在他面前,表示愿听从发配。 “江郎中出师名医,师传三代,医术应当是了得,可如今逼近是一条命,总要给这老妇人个说法。” 那郎中将此话听了去,抬起头,惶恐的道:“大人是说我错了?!那老汉着实病重啊!” “医者有道,此次你明可以不來出诊,你为何还要前來呢?还有你,你既然已请江郎中前來医治,必然是信得过他医术,那为何又要说是他医死了你家老汉?”萨柯对面前的二人道,他们其实都有错,若要追究起來二人定要鱼死网破。 二人沉默,不知说甚。 “既然这样,那江郎中就把出诊钱归还妇人便算是了解了。”其实给这小户人家出诊,也沒多少钱,大多有本事的郎中会去大户人家瞧病,这样会得到一些碎银作为奖赏。 妇人见惩罚过轻,便喊道:“我不服!我老汉哪值这点钱!” 纳兰堇听了此话,翻了个白眼,这药味就能闻出个所以然了,她同妇人道:“这郎中给你们抓的药可都是上等的药材呢,就这一味龙涎香就很贵了,你还不知足?看你们这房子,我猜你们还沒给他药钱罢!” 说到这,妇人面色有些通红,确实还沒给药钱,她也不再作声。 郎中见此,赶紧趁热打铁,从荷包里掏出出诊的钱换给了妇人,然后一个拱手礼打道回府,那速度,跐溜一下就在沙尘中沒了影。 “走罢,事情结束了。”纳兰堇道。 可萨柯似乎沒听见般,站在妇人面前片刻,从荷包中掏出了一点碎银放到妇人面前,道:“好生埋葬了他。”说完,带着纳兰堇走了。 出了门,纳兰堇用胳膊肘捅捅他,道:“看不出大人文弱的样子,还挺受人敬重的嘛,真人不露相啊。” “哪有哪有,公主过奖了。” 便是在此时,一骑人马从沙尘中跑來,停滞在萨柯面前,來着单膝跪地,报:“大人!有骆驼商队请求进城避难,是否开门?” 萨柯微微皱眉,问:“说得详细些。” “九匹骆驼,还有一些货物,四个人。” “我跟你去看看。公主我便不同你回去了,你知道如何回去罢?”萨柯贴心的问着纳兰堇。 纳兰堇大大咧咧的挥挥手,道:“知道知道,大人安心去罢,我找北川大人商量事情去了。” “告辞。”萨柯翻身上马,随着來人一同消失在黄沙之中。 “她这时候怎么來了?”萨柯在來人的耳边悄声问道。 “应当是为了那等子事。” “那你可知吾王可有前來?” 御马之人摇摇脑袋,道:“沙尘太大,看不清,不过应该是不会來的,此时正是危险,应该是到处避难了。” 萨柯眼睛在沙尘中眯成一条线,好不容易爬到了城楼上,看到下边商队已经被黄沙埋了腿,赶紧下令让人开门。 他站在门后看着将士将门打开,便只是开了一条小缝隙,风如刀子般从外边涌进來,刮得萨柯脸微微泛红。 商队缓缓从他身边走过,所有人都用纱巾捂面,只露出眼睛。便是只看到眼睛,他也能看得出谁是谁。 萨柯看向中间一人,与那人四目相对,又将眸子垂下,蝶翅般的金色睫毛挡住了他的碧眼。他阔袖一挥,城门又再次关上。他顶着一头的沙,终于回到了节度使政务堂。 方进了政务堂,却有人叫住他。 “大人......” 萨柯扭头一看,这不是慕红绫么,她怎么來了? “县主有何吩咐?”他嘴角一丝笑意暖入春光。 慕红绫从位置上起身,将一本折子递到他跟前,也笑道:“此贴还劳烦大人转交给浣月鸿胪寺少卿北川,我方决定明日寻找个适合的地方洽谈惠宜公主一事。” “那地点定在哪?” “我们也不知该定在哪比较好,大人心思缜密,这时间和地点便由大人决策,想來浣月那边也会有什么意见的。” 萨柯收下帖子,点头示意这活接下了。 慕红绫又道:“艾尔巴·疾已回到了雷州,还请大人通知浣月军方注意加强南门防御。” “真是不好意思,让县主还为我沙城想了这么多,真是惭愧。” 那慕红绫的话似乎都说完,一件接着一件,“对了,大人可知我侄儿在哪?” “你侄儿?”萨柯有些疑惑。 “就是樊华,你们现在的王。” 说到这名字,他便是懂了,他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很少來我这了,毕竟我这边也沒什么事情可以探听的。就连吾王一事还是因为这次惠宜公主遇害才知晓的。” 慕红绫观察着他的眉目,期间一直含笑,真是看不破,每次都这样,既然看不懂,也不为难自己了,她拱手告辞。 萨柯看她离去,将帖子放到桌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