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古树
寂静的村庄像是在沉睡，朴素安详。 从古剑锋的口中陈凡了解到，并非是村中无人，而是很多人已经变成了僵尸，躲了起来，其他正常人则逃离了村子，而他们三人则是接了宗门的任务才来这查探。 白天僵尸无法在太阳底下活动，他们自然是无法见到。 三人兵分三路，相约一个时辰后在村口汇合。 古树村方圆十里，并不大，若来这里的是一位真人境的修士，神识一扫就能了如指掌，但是他们几人都还在先天境，只能徒步去查探。 走着走着陈凡眉头一皱，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一个五层高的鼓楼，身形闪动几个瞬息就到了楼顶。 站在高楼上，视野更加的开阔，整个山村的全貌都在眼中。四周高，中间低。房屋在北山下，田地在东南，出入口在西南，一条小河从北向南，贯穿整个村落。 突然陈凡的目光一动，他看到了一棵大树。这树不是很高但很大，枝叶繁茂，占据了一块很大的地方。 古树村的名字由来，大概就是这课树吧，陈凡如是想着。 在这课树附近有一个院落，这个院落与众不同。院外绿柳周垂，院内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亭台楼阁，花园锦簇，显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有一种深山藏古寺的感觉。 他决定去看看。 走近了，陈凡才真正感受到这棵古树的巨大。树干粗壮，估计至少需要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枝如虬龙一般向四周生长，并不向上。陈凡站在树下，就感觉换了一个天地，一棵树独成一片世界。 树上挂满了许愿牌，有的很新，字迹清晰可见，有的却已然模糊。 树下飘落了很多的叶子，落叶青黄，铺了厚厚的一层。陈凡抬头看着这棵树， 他眉头微皱，现在并非是秋季，树叶怎么会如此飘零，难道这棵古树生机出了问题。最奇怪的是这里太安静了，如此大的巨树上居然没有任何的虫鸣，这太不正常了。 树下一排排石凳、棋盘，供村民们娱乐休憩。可以想象以前村民们茶余饭后在这里的欢乐。 突然陈凡的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个石凳，这个石凳很干净，上面并没有落叶。 这里有人坐过！而且就在近几天，甚至就是几个时辰前！ “你是来许愿的？”突然一个声音在陈凡的身后响起。陈凡一惊，回头只见一个沧桑的老人，手提扫把在不远处扫着落叶。 他一身灰色长衫，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似乎是尺寸有些大了。陈凡目光凝视，这个老人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是没有察觉。他凝视看着老人，只见他发须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手也枯瘦如皮，给人的感觉已然是时日无多。 陈凡点了点头，老人并未看陈凡一眼，而是径直走到树下放下了扫把，然后拿起靠在树旁的竹竿，把一些陈旧的许愿牌取下。 “一段时间没来，又多了这么多的许愿牌。世人谁又怎知道每一个祈愿对天地都是一种负担，这棵树老了，已经承载不起。”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的道。 陈凡看着老人的动作，并未言语。这棵古树年龄已经数千，多少也沾染了一些天地灵气，众人在树下许愿，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憧憬，他从来不相信许过的愿会那么容易实现。 “年轻人，你的愿望又是什么？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我可以帮你一次。”老人取下数个许愿牌后，突然回过头凝视着陈凡。 目光对视间，陈凡才发现这个老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温和和慈悲。 “我的愿望是什么？”陈凡突然在心底问着自己。 是报仇吗？是返回灵界吗？这些都是他应该去做的事情，不是什么愿望。 是想要无上的修为和力量吗？大概也不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是在陈家祠堂前在几位爷爷的目光下无忧无虑学剑的日子。 “我没有什么愿望！”良久陈凡才平静的回答了一句。 老者的目中突然精光一闪，仔细的打量他，然后又从树上取下许愿牌。他边取边说道：“每个人都有愿望，只是有些能说出来，有些无法说出口。我感觉到你经历了很多事，那些痛苦都沉淀在你心底，成为了你身上最厚重的铠甲。你觉得自己是谁？” 突然的一问，让陈凡脸色煞白。那是他心里最深的秘，谁也不知道的秘，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秘。 “你究竟是什么人？”陈凡盯着的看着这个背影佝偻的老人，心中的震惊已翻天倒海，眼中更是涌出了莫名的杀意。 突然起风了，老人并未言语，而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也许只要一剑就可以了结这个老人的性命，但是陈凡并一直都没有出手。他看着老人缓慢的动作，杀意渐渐散去。 很久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我的前半生一半是在如履薄冰的杀戮中度过，一半是在背负着希望的屈辱中度过。我是谁？我只是我罢了。” “若说愿望，大概是小时候在长辈面前快乐学剑的日子。只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永远不会再有。”似是追忆，还有痛苦。 每一次回忆都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 “唉！”这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有些愿望最终能实现，而大多数就像挂在这树上的许愿牌，能被取下，但是却不会消失，有的甚至已经融在了生命里，想放下也不行了。”老人叹息的开口，似是快到了生命的尽头，对人生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了。 陈凡只是静静的听着老人说话，然后看着他慢慢的取下许愿牌。只是许愿牌早已数不清，怎么能取的完。也许只有等到这棵古树枯死，腐烂，这些许愿牌才会消失吧。 突然老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着刚取到手中的一块许愿牌。苍老的手磨搓着，眼中不知是痛苦还是不舍抑或还有一些叹息。 “罢了，相遇即是缘分，这最后一块许愿牌就送给你吧。”老人突然将手里的许愿牌抛给了陈凡。 陈凡抓住许愿牌，感觉到那浓郁的木灵力，心头一震，再抬头老人已经走远，只听到沧桑的歌声传来。 “几回生，几回死，亘古亘今长如此。神头鬼面有多般，返本还元没些子。江月照，松风吹，更于何处觅作为，万世古今如电拂，三千刹海一芦苇……” 老人负手而去，衣发轻扬，飘然若仙，说不出的潇洒淡泊。 说是许愿牌其实更像一截木头，但是握在手里不仅能感觉到浓郁的灵气，更有一股勃发的生机注入体内，还有一种神秘的气机，陈凡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宝物。 “多谢前辈！”陈凡向着老人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轰隆！”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晴天霹雳，一道惊雷从天空劈落。陈凡猛然闪开，只见晴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道雷鸣闪电如雨般劈向了古树。 狂风，呼啸而至；骤雨，倾盆而下。 古树炸开，枝断叶折，树干黑焦，已经是活不成了。 惶惶天威，恐怖如斯。陈凡就在附近，脸色一片苍白。 天色阴暗，古老的村落在狂风骤雨中飘摇，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声低吼，隐藏了一天的僵尸要出来活动了。 陈凡看到了眼前的院落中那些躲在窗后，那些爬上院墙看他的人。他们脸色惨白，双眼如墨，正对着陈凡龇牙，显然他们已经尸化了。所有的被尸化的人似乎都藏在这个最大的府院中。 陈凡盯着这座府邸，巨大的鎏金“刘府”二字熠熠生辉，却也挡不住那蔓延的阴森血腥。难道宋元说的刘青青是刘府人，想到这里陈凡不禁眉头微皱。 院门突然打开，一些僵尸嗷叫的冲向了陈凡。 陈凡眉头微皱，这些人虽然被尸化了，但还未完全失去生机，只要施救得当，还能活命，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眼看僵尸已经扑上来，陈凡顾不得那么多，抬手出拳将靠近的僵尸轰飞。但是，这些僵尸悍不畏死，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被打飞后又爬起来再次冲了过来。陈凡目光一寒，就要下杀手。 就在这时院内突然传出了萧瑟的笛声，笛声如泣如诉却像是有魔力般，那些攻击陈凡的僵尸突然身体一滞，然后慢慢的退回了院中。 听着笛声，陈凡感觉到了那镇静心神的力量，他看着这个院落，寻着笛声的方向飞身而入。 池水清澈，荷叶摇动，旁边一个短亭，短亭中站着一个少女。少女一身绿色长裙，她长发如瀑，几缕散乱的青丝在额头前飘动，正吹着短笛。她冷冷清清的，眉宇紧锁，有解不开的愁绪。 等到整个院落再次安静下来，她才收起短笛，目光看向了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