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游玩对诗
北京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还是晴空万里，一会儿就风沙满天，杨振望了望外面，踌躇着要不要出去。这一日，几个同榜的士子相约去郊外游玩，他本想拒绝不去，但又考虑到将来同朝为官不应酬一下，拂了别人面子，恐怕以后不易相处，于是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会儿看到天气变化，又犹豫了。 正彷徨之际，却远远看见一个男子顶着风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待到近前，他依稀记得此人似乎是翰林院编修随东流的家人。 “杨老爷，我家公子派小的来看看您有没有起身了，他们都已经出发了。”那家人气喘吁吁的说道，并不时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你先回去对你家公子说我马上就来了。”杨振这时候不得不下了去的决心。 “好的，那小的马上就回去禀报。” 杨振收拾了下衣装，只身前往赴约，他们约好的地点在东郊，离他家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杨振坐在小轿中看着街上行人匆匆，漫天的风沙将天空染成了黄色的一片，他努力睁开眼睛，却看不到更远的地方。这鬼天气，弄得人心情也变郁闷了，他肚子里骂道。 杨振在轿子里小睡了会儿，等他感觉到轿子停下来时，外面的风沙呼啸声也停止了，他下了轿子，发现随东流一众人已经都到了。 “杨兄，大家都到齐了，就缺你一个人了。”随东流走上来笑呵呵的说道。 杨振想起上次随东流极力招揽自己要投入张居正门下，他暂且敷衍了过去，今日恐怕他又会旧事重提，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未来世界的人却很清楚，张居正在万历十年，也就是今年就会病死，到那时候，不仅他本人会遭到清算，就连他的门生、故旧都会遭到牵连，自己这时候去和他们站同一阵线，那不是找死吗？ 杨振迎上去说道：“原来是随兄啊，真是好雅致，这样的天气我本以为你们都不来呢！” “怎么会呢？越是这样的天气才越有看头呢？”随东流扬手一指天空，说道，“你看这景色平时哪里见得着呢！要不古人怎么会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佳句呢！哈哈！” 酸腐！杨振心里暗骂一声，这样的景色怎能和那个时候的相比呢？况且心情也不一样，你有那种豪迈、视死如归的气概吗？你吃了一嘴的黄沙还怎么诗兴大发？不过，他脸上却装得很惊讶的说道：“随兄真是好才气，古人的诗句随口就来，我就不如随兄了，此情此景，我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惭愧啊！” 随东流一脸得意，说道：“杨兄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啊，连张大人和万岁都很器重你呢，我等只有羡慕的份啊。” 杨振听他又要说到那件事上去了，连忙转移话题：“刚才出来的时候还黄沙遮天，现在又烟消云散了，这天气就像人心一样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啊。随兄，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下今天同来的朋友呢。”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随东流哎呀一声，连忙将那几个人唤了过来，看来他在这几个人中威望最高。 同来的几个人都是曾经一起读过书的举子，如今分在各个衙门实习，无非就是赵举人，钱进士之流，杨振也没有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和他们打过招呼后，他问随东流：“今日说出来游玩，不会就站在这里谈笑吧？” “怎么可能呢！”随东流突然凑上来说道，“有个好去处，不仅士子们爱去，就连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都爱去，我们今日前去，说不定能有一番艳遇，到时候成就一段佳话，岂不妙哉！” 随东流说完手舞足蹈起来，仿佛美色已经入怀，嘴角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杨振暗暗鄙视了他一番，然后问道：“究竟哪个去处这么招引人？” “离这儿不远有座寺庙，名叫报恩寺，相传建于南北朝时期，那里的菩萨非常灵验，不管是求取功名的举子，还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平民百姓，都十分信奉那里的香火，今日正是个好日子，虽然风沙那么大，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去的。你看，风沙现在差不多没有了，菩萨都知道我们要去吧？对了，那儿的景色也是非常不错的，有山有水，不就像江南水乡一样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吟诗作赋，羡煞旁人啊！”随东流越说越兴奋。 杨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连绵起伏的山脉都被黄沙遮盖着，根本就没有他所说的那种美丽景色，难道他眼中的美景就是这样的吗？当下说道：“听随兄所描述，放眼望去，的确是好景色啊，我们赶快去吧。” 一行人边走边说，没多久就来到了报恩寺的山脚下，风沙停止后，前来烧香拜佛的人果然也多了起来，杨振看到有大姑娘、小媳妇，但都是姿色平庸，根本没有随东流说的有国色天香的美女，不禁感到索然无味，但看随东流却和几个同伴说得唾沫横飞，正起劲得很！ 杨振走近几步，原来他们正在谈论女人。只听随东流眉飞色舞的说道：“据在下多年观察所得，女人有很多种，我可以用一句前人的诗句来形容她，比如说，最害羞的女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最瘦的女人——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诸位，有谁也能想出类似的诗句来吗？” 随东流连问了几句，也没人回答，众人都在低头沉思，这个题目还是有些难度的。见没人应和，随东流不禁得意洋洋的说道：“大家不必拘束嘛，说错了也无妨的，这只是消遣的玩意儿。” “最不安分的女人——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个举子突然兴奋的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 “亏你想得出来！”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哄堂大笑，那个举子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口中还在辩解：“不是说形容女人的诗句嘛，又没说只能说好的，不能说坏的啊！” 随东流却不去理他，而是转头看着杨振道：“杨兄可有什么好的诗句，说来让大伙听听。” “好，好，我们洗耳恭听。”另外一些人随即齐声附和。 杨振不甘心被他们小瞧，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一句绝妙好诗，朗声道：“我有一句描述女人的诗，最美丽的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大家觉得如何啊？” “好，好，好！”众人一齐发出喝彩声。 “杨兄果然才思敏捷，随口就来，在下佩服。”随东流不得不也称赞一声。 这样的诗句再不说好的话，那白居易不是要气的从地下爬出来了啊？杨振口中虽然谦虚的说不敢当，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随东流见了只好装作没看见。 “快看，那边真的来了位美女！”有人惊喜的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