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永宁公主

    走出紫禁城的时候，心情和进来时已然完全不同了，杨振抬头望着灿烂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发觉外面的世界比里面美好多了。皇宫里面充满了尔虞我诈，处处危机重重，尽管是个无比危险的地方，却还有许多人挤着要往里面去，因为那里有利益，有权势，有着很多人梦想得到的东西，但获取的越多，失去的也更多，轻则丢官罢职，重则身家性命也不保。所以每一步的往前，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杨振徒自发了阵感慨，却又不得不为自己眼前的处境担忧起来，虽说刚才敷衍万历要回去考虑才作答复，而且李太后也没有直接提出来，但万一哪天她直接下旨意，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答应吧，心里过不去，不接受的话，恐怕会给太后和皇上留下不好印象，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前途也就悬了。

    杨振忽然想起万历说的永宁公主似乎是个悲剧人物，虽然生得花容月貌，又长在帝王家，但却嫁了个病怏怏的驸马，而且二人的婚姻生活也很短暂，随着驸马的病逝，郁郁寡欢的公主当了几年寡妇后，也没活多长时间。但历史的走向却因为自己的出现在悄然发生变化，公主的命运难道也会因此而改变吗？

    也许，自己答应做了驸马，永宁公主就会摆脱那悲惨的生活，也许，自己不当驸马，她仍旧会嫁给那个病鬼，杨振感到矛盾极了，自己连公主的面都没有见过，为何要替她去做出牺牲呢？

    况且公主的悲惨命运和大明朝的制度有关，据不成文的规定，公主的驸马必须得从下级官吏或者底层没有功名的人中挑选，被选中驸马的人，包括本人以及他的亲属都将去除自身的官职，驸马以后将作为一个闲散人员住在宫外，而公主却会住在宫内，二人要相见，必须通过众多关卡，如果不和那些太监宫女搞好关系，就会像牛郎织女那样隔着鹊桥相会了。

    杨振当然不想做这样的驸马，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又不忍心让公主走向这条悲惨的道路，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帮她一把，尽一下绵薄之力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杨振边想边出了宫门，因为有了心事，喧闹的街道也丝毫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此时已近中午了，一些酒肆、饭店也逐渐热闹起来，杨振这才感觉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他定下心神，想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再说，正左顾右盼之际，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喝：“快快闪开，不长眼睛的东西，你不想活了不成？”

    杨振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耳边一阵劲风忽至，下意识之下，连忙往旁边一闪，只见一道鞭子抽在了他前面的地上，击起一阵烟尘。杨振怒极，正想呵斥，并看看是哪个狂妄嚣张之人敢如此霸道，却见一辆马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挥鞭想要抽他的人正驾御着马车。

    杨振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自己追不上马车，即使骂几句又有何意？不过，平白受这窝囊气，想想实在有点不甘心，于是就问旁边的路人此人是谁，将来如有机会定要当面质问他一番。

    那路人忿忿说道：“这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梁老爷家的马车，他们家的财富多的惊人，而且和不少官员关系密切，权势大得很，所以平时连下人都是目中无人的。小兄弟，刚才幸亏没有伤到你，否则也是白挨鞭子，看你神情，莫非还想出口恶气啊，我劝你还是忍忍算了，你惹不起他们的。”

    杨振淡淡一笑，他当然不会去和一个路人诉说什么心声，当下谢过那人，就想离开，刚才紧张时刻竟然忘记饥饿了，此刻实在难忍，正好看见前面一个饭馆，牌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如意居”，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走了过去。正要走到饭馆门口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冯保的心腹，上次在一个酒楼遇见的徐爵。

    杨振正想上去打声招呼，却发现徐爵表情怪异，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怕被人发现似的，然后才快步进了饭馆。杨振暗自纳闷，这个徐爵一向是冯保的得力干将，凡是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他去处理的，因此也就造成了他目高一切、气焰嚣张的个性，所以，像“如意居”这样的小饭馆他怎么肯来呢？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杨振不禁产生了一丝好奇之心，他决定悄悄跟进去，看个究竟。

    杨振刚进饭馆，就见徐爵已经到了楼梯上，正在向上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转过身子，往下看了一眼，杨振急忙闪到一边，幸好他动作快没有被徐爵发现，等到徐爵上了二楼，他才走了出来。

    杨振向店小二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徐爵近来常约了人在这里会面，似乎有件重要的事情在商议，一直没有定下来。问及具体是哪些人，那小二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杨振知道小二没有一点好处是不肯说给他听的，于是掏了一块碎银子塞给他，小二激动的将碎银子藏在怀中，然后轻声告诉杨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消息，原来经常和徐爵在此会面的人竟然是京城富商梁家的人，他们已经在一个月内连续来了四、五次了，并且每次一来，都很神秘的躲到一间房间里密谈，还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

    听到是梁家的人，杨振顿时想起了刚才的情形，自己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呢，却这么巧的在这里遇见那人了，他冷静下来后又想到，徐爵和梁家的人在此见面，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按照冯保的为人来猜测，必定是和贪污受贿，或者买官舆爵有关，自己虽然对冯保没有恶感，但既然遇见了，就绝不能让这种损害朝廷基石的事情发生。

    杨振让店小二找了个靠近徐爵他们包厢的房间，那小二得了杨振的银子，自然对他有求必应，加之本就对那梁家之人的颐指气使看不顺眼，所以除了给杨振方便之外，竟然还主动提出要替杨振在门外把风，因为他明显看出杨振做的事情必然是对梁家人不利的。

    杨振靠近墙壁，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他耳朵里，其中一人正是徐爵，另外一人声音略显沙哑，二人似乎以为这个地方很隐秘，没人会来偷听他们的谈话，所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倒让杨振省了不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