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电子生涯在线阅读 - 第贰拾捌章 算了啊,便就由那风都吹散了去吧 (下)

第贰拾捌章 算了啊,便就由那风都吹散了去吧 (下)

    昏暗的走廊,伴随着脚步声,旧地板吱嘎作响。

    纸门被拉开,又被关上。

    铺满八张榻榻米的地面正中,横着一具木乃伊。

    朦胧的声音缓慢但坚定的在房间中回荡:

    “是谁解开了这古老的封印?”

    “是谁闯入了这神圣的殿堂?”

    “是谁唤醒了沉睡中的我~~~老人家?”

    “是谁……唔!”

    “少废话!”蓝蓝一脚踩在木乃伊的肚子上,“起来换药!”

    木乃伊嘿嘿傻笑着坐起来,开始扯脸上的绷带。

    “你来得还真早!”露出绷带之后的嘴,范含说话也清楚了许多,“我原本以为还能再睡一会儿呢!”

    “已经四个小时了!”蓝蓝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忙。

    “慢点!”范含大叫,“疼着呢!”

    “不就是一身水泡么?”蓝蓝一点也没慢下来,“本来就破的差不多了!”

    不理会范含的龇牙咧嘴,蓝蓝大手大脚的换药、缠绷带。

    没一会儿,搞定了。

    “快结疤了……”范含摸着脸说,“看来快好了……”

    “你怎么到什么地方都会出洋相?”蓝蓝抱怨,“丢人丢到日本来了。”

    “因为我好奇嘛~~~”范含解释,“好奇心会害死表皮细胞的……咳!”

    “知道就好!”蓝蓝说

    “可惜了那张双人床……”范含遗憾。

    医院病房里本来就没有双人床,当时救护人员为了哄范含上车假装答应下来而已。

    等到了地头,大夫处理完范含之后,在小数点前面多写了几个零就给打发到山后疗养院的雅间去了。

    这里都是和式房间,不嫌挤的话,里面睡上十个八个也没问题。

    “疤瘌掉下来之前,你除了绷带之外甭想碰别的东西。”蓝蓝一针见血的戳破范含的粉红色幻想。

    “好奇心会破环蜜月的……咳!”范含感叹。

    一间不大不小的庭院,四面按例还是铺满了竹子、树、石头、沙子、水坑什么的。正中间一座木头房子,地板被架起半米左右,坐在边上刚好可以把脚踩在地面上。柱子有内外两圈,两圈之间是走廊。有一条折线“高架桥”一端连在走廊上,另一端通向院子外面。内圈柱子之间一半是薄板障壁,另一半就是从障壁里面拉出来的纸门。

    现在这些纸门都被拉开,蓝蓝说要“透透气”。

    范含盘腿坐在房间正中,呆呆的看着纸门外面的庭院中的石头。

    蓝蓝也坐在旁边,不过两条腿弯着偏向一边,靠在范含身上,陪着一起看石头。

    “其实女孩子应该跪坐。”范含忍不住提示一句,因为忽然想起了某一部漫画中某木乃伊反派主角和他身边mm在一起的画面。

    “噢。”蓝蓝答应一声,就打算调整姿势。

    “算了吧,这里又没外人。”范含说,“榻榻米很硬,就算铺个褥子或垫子仍然很硬,跪着很不舒服。”

    “我试试。”蓝蓝还是打算尝试一下。

    “等过一阵子我伤好了你再试一回,不然这几天你不可能习惯的。”范含还是伸手按住蓝蓝。

    “为什么非要习惯?”蓝蓝不明白。

    “怎么说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其实范含还是有私心的,“屁股的快乐也掩盖不住膝盖的疼。”

    砰!

    范含无话,继续看石头。

    这时候挂起了一股小风,吹得竹子摇摇晃晃,竹叶哗哗作响。

    “挺美的……”蓝蓝感叹。

    “啊欠!”范含打个喷嚏,赶紧扯过一条毯子披上。

    和蓝蓝不一样,自己身上除了绷带之外没有挡风的东西。

    “挺冷的……”范含感叹,“其实我觉得这里不像是房子——房子没见过四面透风的。更像……啊欠……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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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探望的人不多,除了松下头目临走之前过来打个招呼、温泉旅馆经理过来道歉并承诺增强安全措施之外,就是油井了。

    油井几乎天天来,每次一待就是大半天,基本上都在探讨文艺方面的理论联系实际簧岬谜饷从谩!蓝蓝虽然不怎么高兴,但也只能耐着性子沏茶倒水并且坐在旁边听范含高谈阔论。

    聊天主要是用英语,但是在范含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日语渐渐的多了起来,蓝蓝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开始的时候都是背书,后世评论家们的观点被范含一窝一窝的端出来,根本不考虑油井是否能理解得了。其实范含自己也几乎不能理解,所以碰上油井对于玄乎其玄的理论提出质疑的时候,一律用更玄乎其玄的说法回答。

    终于有一天,油井下定决心要问个明白了。

    “范先生能不能说点具体的东西?总是这样下去我永远也不会弄明白。”油井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提出这个对日本人来说很没礼貌的问题,“对我而言,最迫切的是要尽快的把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如何才能让我的电影更加畅销呢?”

    “现在你的电影不畅销么?”范含反问。

    “但是我每拍一部电影都会投入相当大的精力,现在完成一部作品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观众所抛弃。”油井说。

    “那是因为你全面承包的缘故。”范含说,“如果仅仅是表演,以你的身体素质,一年三百部也没问题。”

    “女演员能红多久呢?许多人在许多年后只会被偶尔查阅年鉴的人看到名字,我不愿意这样。”油井反问,“况且我的条件并不算突出,观众之所以捧我的场是因为我演的东西和别人的不一样。”

    “嗯。”范含明白,在这种被当作消耗品的电影类型中,更新速度才是王道。许多导演的指导原则就是追求拍摄时间和放映时间的比值最小化。如果油井不是自编自导自演的话,恐怕也和其他艳星没有区别了。

    “很多时候都是在编剧的环节就卡住了,没人愿意看重复的情节和桥段。”油井说,“但是我受的教育并不高,想不出多少新鲜的构思。”

    “旧瓶装新酒就可以了。”范含提示,“只要有些让人觉得新鲜的东西,就可以套用以前的剧本。”

    “但是我也不是专业编剧出身,做不到挂羊头卖狗人也不会被观众轻易发现。”油井说,“并且……新鲜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嗯?”范含奇怪油井的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不怕您笑话,”油井说,“我已经用完了我所知道的所有姿势。”

    “……”范含瞠目结舌。

    “怎么办?”油井一脸诚恳。

    “嗯……要不这样,”范含说,“反其道而行之,新瓶装旧酒。”

    “愿闻其详。”

    “不用考虑体位等细节,虽然那些才是看点。”范含说,“主要精力放在如何给出演员采用这些体位的一个理由。”

    “您的意思是……”

    “就像严肃题材的剧本那么写,这样一来可供你参考的资料就很多了。”范含说,“然后把rou搏情节塞到剧本里面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哎?”看来这个建议的确是出乎油井意料。

    “我不认为有什么剧本能做到天衣无缝,你写的剧本恐怕漏洞比你参考的那些还要多。”范含说,“与其给精彩的部分锦上添花,倒不如把这些容易让观众忽略其他内容的情节用来打补丁。”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油井点头。

    “美国和日本不同,没有情节是因为不需要,目的就是直截了当的提供刺激。”范含说,“这里的法律应该是要求打上马赛克吧……你觉得这种镜头能竞争过美国的类似影片么?”

    “不能。”

    “那何必非得在这个方面努力呢?”范含说,“如果观众注意情节的时候发现不了牵强附会的地方,而原本只能牵强附会的地方又被其他内容吸引而忽略情节……这样你还怕什么呢?”

    “范先生演的那一部就是这么编剧的吧?”油井做恍然大悟状。

    “是。”范含厚着脸皮回答,“但是过犹不及,你看就是由于没有什么明显的疏忽,所以塞进去的rou搏显得生硬,还不如删节版看着流畅。”

    油井哈腰,刚哈到一半,又抬起头来,“先生能不能给个样板?”

    “这个……”范含心说不妙,自己忽悠起来不打草稿,但是拿出真东西就有点危险了。

    看着油井那明显没有醒悟到自己是被范含哄了的诚恳的目光,实在难以拒绝。

    “罢!罢!罢!”范含像得道高僧一般故作深沉,提笔抄诗一首: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凿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板桥诗一首书赠油井君——范含

    “作为练习,你想办法把这四个步骤塞进随便哪一篇有男有女的纯文学作品里面去。”范含指示,“多塞几回你就熟能生巧了。”

    油井哈腰,这次一哈到地:“受教了!”

    “功夫在诗外!”慈眉善目的范含扭过身,用后背对着油井的背影,运足丹田之力尽可能悠扬吐出这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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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首诗是郑板桥的?”蓝蓝送走油井,回头问范含,“上次听你念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写的。”

    “我哪儿有那本事?”

    “那为什么拿来形容那事就那么贴切呢?”蓝蓝还是问,“每次我见到这种东西,你都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冤枉啊!”范含叫屈,“本来是赞美竹子的……你不觉得这股坚韧不拔的毅力和你老公我很像么?”

    “呸!”蓝蓝撇嘴,然后继续追问,“你不觉得把这么一首充满教育意义的作品用于这种目的是一种犯罪么?”

    “要是‘安得广厦千万间’什么的,我绝对不舍得这么用。”范含说,“但是这一首,是郑板桥写的。”

    “怎么了?”蓝蓝不明白,“据说郑板桥这人挺不错的呀?”

    “呸!”范含撇嘴,“你那是主旋律的东西看多了,被哄了。”

    多年以来,郑板桥都是以一生为民间疾苦代言人的形象出现的。只不过,这种形象几乎全部来自他自己的作品、自述以及一些朋友的吹捧罢了。实际上……哼哼哼!

    “如果我要图一个身后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开始写日记,还不允许别人写我的传记。”范含说,“只要一看新闻就在日记里面大肆阐述人道主义精神,一闲下来就写个忧国忧民的段子给报纸投稿,一有机会就在集会上出头露面高声背诵前辈人道主义者的著作并以四十五度角面对夕阳流泪……几百年后说不定我也能被当成个人权斗士树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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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伤这几天,范含也没闲着,每天一个长途打回洛杉矶找Unix二人组聊天。

    主要话题就是“数据库技术”。

    已经跟松下拍胸脯说要干出点什么,目前就要做点准备工作了。

    目前松下用的还是IBM的解决方案,其核心就是那一台数据库服务器。

    如果要挤走IBM,必须至少有自己的数据库产品用于替代。

    目前还没想到ERP什么的,因为那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当年ERP传入国内的时候,广大厂商陷入了一种至今仍未摆脱的尴尬境地:不上ERP是等死,上了ERP是找死。

    现在无论软件、硬件、外部环境还是松下业务本身的复杂度,都没到非上ERP不可的

    况且,一般的ERP方案,比如SAP,依托的基本上都是Oracle——最好的数据库系统。

    1970年6月,IBM研究员EdgarFrankCodd在CommunicationsofACM上发表了里程碑式的著名论文:《大型共享数据库数据的关系模型》。

    但是当前IBM的数据库产品都是层状和网状模型,并且销量不错。如果IBM自己开发关系型数据库的话,会触及许多既得利益者。所以这篇论文只是帮助了Codd成名,“IBM”三个字母虽然出现在人名前面,却并没有占什么光。

    1977年6月,LarryEllison,BobMiner和EdOates在硅谷共同创办了一家名为软件开发实验室的计算机公司。1979年改名为关系软件有限公司。同年推出了第一个关系型数据库系统:运行于DEC的PDP-11上面的“Oracle”。

    范含不认为十年后的技术才能支撑起关系型数据库的应用,因为自己知道这么一个开源软件:SQLite。

    正如名字所表现的那样,这个数据库系统确实很轻,对系统要求很低。并且,关键的一点是,它完全用标准C写成,实现了SQL92标准。

    唯一的遗憾是,由于标准C文件处理相关函数的限制,虽然SQLite可以执行事务,但是却是以锁定整个数据库的形式出现的,不像那些较大的数据库系统可以以表为单位。虽然走些弯路也能用纯C实现,但是那样就对不起“Lite”这个名字了。

    对于企业级别的应用来说,并发访问是家常便饭,SQLite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但是目前没有别的选择,虽然MySQL的源码BROM里面也有,但是那个太大了,大到范含甚至不愿意去想象自己亲手把它们一一敲出来的情景。

    范含希望Unix能够丰富一下文件处理的部分,毕竟C语言标准很大程度都是建立在Unix风格之上的。标准一旦确立,不光这次省事,今后还可以“迫使”其他打算移植C语言的cao作系统改善自身相应处理以“削足适履”。

    提案被驳回。理由很简单: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没搞清楚……到底谁该向着谁?为了一个应用方案的便利而修改cao作系统,是XO人干XO事。

    同样,那二位对于这个“SQLite”的系统中处理“SQL”的那个部分也是有些意见。

    本来类似这种解释器,按照范含自己制定的公司内部规范,一律都是使用Lex和Yacc自动化生产,不允许开发人员由着性子来。

    使用工具自动化生成的代码,词法分析是语法分析的一个部分,或者说预处理。但是SQLite不一样,语法分析模块是个插件,由词法分析器调用。

    这个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SQL的语法简单到几乎没有,而且往往是关键字本身就具备了唯一的不会混淆的语法功能。这种情况下,为了性能和开销,另辟蹊径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令范含气短的是,这么干就等于是明目张胆的自打耳光,助长了歪风邪气。

    那二位还都是较真儿的主儿,好说歹说也不行。

    最后达成妥协,自动生成一个可以实现手写的那个解释器全部功能的模块作为备用,但是约定不在最终产品里面使用。

    “说这么多话都没用,”汤普森直说,“看见代码之前都是瞎掰。”

    “好好好!”范含答应,“等养好伤的第三天我就飞回去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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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这事儿很着急?”蓝蓝见范含挂了电话后问。

    “是。”

    “那为什么不是养好伤的当天回去呢?”蓝蓝又问。

    “因为咱们是来度蜜月的,”范含说,“工作并不是我的全部。”

    “嗯。”

    “好不容易来一趟……”范含忽然激动起来,某部分的绷带也激动起来,“没在原汁原味的和式亭子里面折腾一宿……我不甘心呐!”

    “一宿?”蓝蓝问,“那为什么不是第二天回去,而是第三天?”

    “第二天我爬得起来么?”

    蓝蓝没说话,还是靠着范含一起看石头。

    这时候又刮风了,吹得坑中水面起皱纹,不过现在却没有落叶可供卷起。

    这次范含不觉得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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