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白天不懂夜的黑
“杜所在哪里,即刻叫他出来!”阿内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大摇大摆来到办公室。 环顾一周,可能今天来得太早,除了自己,办公室还没来一个人。 这样实在太没面子了!现在火气正旺,大为光火的嘛,怎能如此冷场? 昨晚终于战战兢兢关灯睡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就主动来找领导,就是为了验证欧奥那个治疗社恐的方程式。 按照他的理论,这人还必须要有点心理影才能面对社会。 在这个极力推崇正能量的时代,欧奥的理论方法竟是在寻找影,这着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有点暗黑的意味。 正酝酿着,一位半秃头的 中年壮实眼镜男推门进来了。 “杜总早晨!”阿内习惯的打了声招呼。 “哎~”杜总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点躲闪,但仍不失尴尬一笑。 超~又犯jiàn)了! 一大早过来是准备要“大开杀戒”的嘛,结果还是毕恭毕敬。看杜总尴尬的表,阿内隐约感觉这个月的工资肯定又卡住了。 原本还有一丝自欺欺人的空间,看到杜总的反应似乎印证了自己最坏的打算,阿内终于不淡定了。 终究是自己曾经最信任最尊敬的上司,他也一直对自己很亲和信任,偶尔还和他称兄道弟,明面上去翻脸确实有些突兀和尴尬。但曾经再好的表面关系,也不是漠视一个人最基本生存权利的理由。何况作为报答,自己一人顶三人,为完成超额任务长期加晚班,已经过早透支了体,落下了几种慢疾病。 “杜所,请问我现在的工资发放是个什么模式?每个月都要讨工资真是没意思。如果工资实在发不下,还是请找个人替了这工作吧。这马上就要来重要业务了,工作量特别大,没保障,没心思做,到时候耽误事。” 离开办公室后,阿内给杜所发了条信息。如他所料,杜所并没有回复他。 这也正常,连见面打招呼都尴尬了,何况这么直白的质询。但阿内知道杜总一定会看到,至于回不回是他的选择,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并非逆来顺受。 他算是看明白了,就一个简单的工资发放,已经被上面玩得像一个无解的怪圈。 首先是他这个临时工本的存在就似乎不太成立,现在要搞个什么劳务派遣,签订劳务合同。这倒也算个好事。问题是一个合同签了三个月还没完。导致这三个月工资一直处于架空状态。问管合同的领导,说签合同不影响工资发放,要他找财务;找管财务的杜总,也是人浮于事;最后直接找会计,却又说一定要等合同下来,问多了直接不回。 超~我还要生存的,大佬。要不是网上的借钱平台帮衬着,只怕自己早就饿死了。士可杀不可辱,你要觉得不合规辞退好不好?我这个月工资不要了,贡献出来了。遵从你冠冕堂皇的刚正不阿,也绝不摇尾乞怜。 想到这些,阿内愈发愤怒起来。愤怒又支撑着他想要突破平时的谨言慎行。 怼!必须得怼! 就算怼得个飞沙走石、鸡飞狗跳;怼得自己温和内敛的形象支离破碎,也是不可避免的选择。 想到这里,阿内又给平时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会计开始发信息了: “你玩我是吧?” “什么叫我玩你?同事之间说这样的话。” “领导都同意了,为什么不发工资?” “我也是按领导指示办事。如果你觉得是我不发你工资,你去领导那告我不作为,把我调离岗位,我还要谢谢你。” “你抬举我了!丫都是一个圈子的,我一个临时工还能撼动你?还指望领导帮我说话?我只求基本工资就烧高香了。” ...... “杜所,我已经跟会计翻脸了,为了这份工资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实在是没办法!” 也许是愤怒绪的加持,阿内终于突破了平里唯唯诺诺的个,表现出一副不服就干的气势来。 也许是自己的过激反应引发了上层的关注,工资的事终于有了眉目,领导指示会计先发了他这个月工资再说劳务合同的事。 这倒也算是拨云见。可另一件堵心的事又悄然占据了阿内平衡的内心。 因为之前是在出离愤怒的状态下突破的个,现在恢复平静后,那种激凸的因素仍然没有消失,开始扰乱肆虐着他原本收敛沉寂的内心。再次面对知的同事时,似乎都在嘲笑他出了洋相。不管是主观感受还是客观事实,人们对一个格内向克制的人,突然变成中人,总会存在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尴尬。尤其是再次碰见他怼过的所长和会计,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有一种讳莫如深和尴尬别扭的态度。 这绝不是一种正常好受的水平。有时候一种尴尬丢人的感觉甚至不亚于重大创伤事件的痛苦。 阿内尝试着按欧奥的方法,努力唤起对鬼怪和黑暗的恐惧心理。但也真是怪事,再怎么下意识也切换不了从尴尬到恐惧的脑海场景;而到了晚上,又无法转移的直面对鬼和寂静的恐惧,怎样刻意也唤不起白天在众人面前曝光出洋相的慌乱场景。一边是夜的诡秘,一边是昼的喧嚣,质相反却又无法折中。 他只能再次找到欧奥... “怕人看鬼片,怕鬼看尴聊。” 欧奥荒诞不经的答案霎时让阿内一头雾水。 “您总得告诉我这样做的逻辑和理论依据?要不然跟疯子何异?” 聊到这里,欧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锥形玻璃瓶摆在桌子上,里面是一种红棕色液体。 这是阿内第一次在欧奥的工作室看到的有点接近化学的装置。 “溴。一种液态非金属元素。可应用于照相曝光技术。” 阿内自然不明所以,只能听欧奥讲述他那暗黑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