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故地
郭佳瑷细细看着这时的街院，残破空寂中，透出一股子带着些些靡华的烟火气... 后来的这里，随着时代的发展，先是好多人都搬走了，留下的，都是两极分化严重的人，住的好的不想搬走，住的不好的搬不走。随后就拆了一部分，但精华的都留存了下来。在后来，开始倡导还原帝都旧貌的古风古韵，爷爷的院子被还原成了一个整个儿的两进四合院。南半部分的住户早就搬走了，老爸就用老房拆迁的钱给买了下来。 过后，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景点儿似的地方。有那大红的三轮自行车，挂着鲜黄的流苏穗子，拉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里来来去去的穿梭。公家又拨了款子，修缮了院墙和门面，连门前的石墩子都放了回来。有些人又搬了回来，也有很多人来家里买房租房，都被爷爷和老爸给拒绝了。 世事似乎都是这样，一时蚌里珠，一时瓦上泥，没有一定，没有必然。但，爷爷与爸爸的坚持，到这时郭佳瑷才明白，那是一种无关乎价值多少的决然的判断，唯一的标准就是家的定义。 就好比现在，这里只是作为自己以后上学的落脚地，而，家，却是现在那个半城半乡的地方。 郭佳瑷上辈子也曾撺掇过老爸爷爷卖掉这里，可没人同意，自己也是一时兴起，也就没再提过。毕竟，到了后来，说自己住在这里的一个大四合院里，也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想想那时的虚荣。郭佳瑷深觉自己上辈子都是在虚度，从不曾用心的看待生活的一切... 进了院子。虽是明显修整过的，但因为没有人气儿，那nongnong的陈腐之气，还是迎面而来。幸好院子里还算郁葱的树木，帮助着，给去了不少阴霉气。 中间是一颗老槐树，北屋前是一左一右两丛大月季，浅橙黄的厚厚花朵，开的正灿烂。南墙东南角是一颗海棠，挨着它的是颗石榴树。这些，郭佳瑷闭着眼都能摸到。这几样花树，一直长得很好，爷爷说的原来是真的，真的一直都在，真的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花树，自己可没少向来家里的朋友炫耀......后来又陆续多了好多，香椿。花椒。山楂，柿子，每个季节都有时令的东西可以吃... 郭佳瑷恍惚间。就听见爷爷说，“......不错吧？位置正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里又好些个那闲的荒的，爱摆弄的，在这儿，正合适...” 什么合适？郭佳瑷回过神来，听得一愣，抬头看向老爸。果然，他正难掩兴奋的四处看着，怪不得自己放这么久的空都没人打扰呢，原来都没空儿搭理自己啊...能还拉着自己的手就不错了，可，爷爷什么意思啊？自己难道漏听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郭老爸心里也是很激动。老爷子说要把这院子给自己开店使，既剩了店面钱又有闲人能上门。今儿来一看，真的是，这不正是大隐于市的老文化人该有的地方么？ 一时，郭老爸的那股子酸腐书生气就强烈的冒了出来。自己就要做一个没有丝毫市侩气的手艺人，重文化涵养...当然，更要出手不凡，才能有市无价... “爸，真是好地方！真是正合适！” 郭爷爷哈哈一笑，“那自然，你自个儿想怎么弄，自个儿看看去，我带孙女儿去广场看看，刚才不说有花景儿么...” 郭老爸赶紧把闺女的手递给老爷子，“闺女，听话啊，不许松开爷爷的手！不许瞎跑！别和爷爷以外的人说话！知道吗？” 郭佳瑷：......“嗯，知道了...”看来只能敲敲爷爷了... 小战士想跟着，倒不是为看花，是担心这老的老，小的小，不安全。老爷子一瞪眼... “一边儿呆着切你！我还不到五十呢我！当我要咽气儿啊？”，小战士老实的扭头和郭老爸说话去了。 爷俩就慢悠悠的往前街溜达，皇城广场出了前街，拐个弯就是。郭佳瑷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呢，老爷子就说话了。 “瑷瑷知道你爸爸是干嘛的么？” “...工人！”安全答案... “呵，对，是工人。可，他是干什么的工人啊？” “拿小刀儿的....”多贴切......和呈姨妈不谋而合了...... 郭爷爷一滞，噗嗤就笑出来，“呵呵呵，对对...就是个拿小刀儿的...哈哈哈...”他爸要知道孙女这么说他，指不定怎么跳脚儿呢。 沉默了一会儿，老爷子继续。 “你爸啊，是干雕刻的，雕刻！雕刻是什么知道么？” 郭佳瑷只能摇头，一副求知欲旺盛的仰头看着老爷子... 郭爷爷笑着解释，“就是用特殊的小刀儿刻出好看的东西，石头啊，玉石啊，木头啊...”说完想到还没给孩子买个什么东西呢，大爷到给了一个珠子，自己这做爷爷的，怎么也不能落下啊... 郭佳瑷笑着点头，“刻东西的...”爷爷解释的真好啊，可还是没说到正题啊！！ 郭爷爷继续跑题，“瑷瑷喜欢什么色儿啊？红的？白的？绿地？黄的？”还是买块儿玉吧，玉养人... “红的！和白的！”这是要干嘛啊？给自己买衣服？得了，指望爷爷主动，看来是没戏了，还是自己问吧... “爷爷，爸爸要住这儿么？” 郭爷爷正盘算买个什么呢，听到孙女一问，笑着说，“不是住，是要在这儿上班儿！给咱们瑷瑷挣钱买花衣裳穿...” 郭佳瑷愣了下，就反应了过来！心头狂跳，这是。这是要开店？开店啊！！这么快就成型了？老天爷啊！！！老爸终于走出这一步了！顿时有点眼眶发热，赶紧低头使劲眨了眨。就算自己没用，可一切还是照着自己希望的在发展，在改变...太好了，太好了！ “瑷瑷？”老爷子以为孙女儿还是听不明白呢，“爸爸就是要在这里做雕刻啊，刻好看的东西，卖钱花，卖好多好多钱...”小孩子真是疏忽不得啊... 郭佳瑷扬起大大的笑脸，“嗯！好多好多钱！给爷爷！给mama！给瑷瑷！” 老爷子笑出来。“还给谁啊？” “给姥爷！给姥姥！给咯咯！给姨妈！”走一步说一个人，还想继续在数下去时。猛地窜出来个男孩子，满脸都是血，一下儿就和郭佳瑷打了个正脸儿，吓了她一跳。 郭爷爷手快的抄起孙女，才没被那孩子撞到。男孩扑在老爷子脚边，马上又爬了起来，看了郭佳瑷和郭爷爷一眼，就又向前跑去。 一阵喧哗声传来。又跑出几个男孩子。和刚才那个差不多，都是十来岁的样子，叫嚷着什么。看见那孩子的身影，又一窝蜂似的追了上去。 郭佳瑷一直被爷爷抱在怀里，心里撇嘴，当道是你家的啊？打架也不看着点儿，伤着别人怎么办？ 郭爷爷拍着孙女，“没吓着吧？没事儿没事儿啊，怹们是闹着玩儿呢，那红的是...是颜料，是颜料！”还是姑娘剩心，小子就是闹得慌！ 郭佳瑷要喷了，还颜料...好吧，“是颜料啊...爷爷，什么是颜料啊？”揭过这茬吧。 郭爷爷想了下，就说，“颜料就是有颜色的水儿！”郭佳瑷点头，好简洁。 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广场。盛会加上国庆，让广场上缤纷绚烂，人也绚烂缤纷... 郭老爷子狠狠的感慨了一番，从门楼子上的标语，到地上铺的地砖儿，从护旗班儿的制服到华灯的颜色。絮絮叨叨的一一讲给郭佳瑷听，这进三十年的变迁啊，足足让老爷子感慨了好一阵。郭佳瑷心里也跟着感慨，这时的广场，好朴实无华啊...... 郭佳瑷拒绝了爷爷抱自己的手，只是被牵着自己走。从她这个半米来高的视角，看这个世界，看这个繁华似锦的广场，别有一番风味。说玄幻一点儿，她就像一个幽灵般穿插于人群中一样，不被注意也不被碰触。好似再看一副时代的幻灯片，忽远忽近... 广场上，最醒目的，是一个用花摆成的大凤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照相的数不清，估计要是技术不好的，都照不着该照的人... 爷俩都很自觉没往前凑，离得远远的看看，到看的更清楚呢。又看了不少花景儿，祖孙俩也照了好几张相片，当时就能取，还是彩色的。拿来一看，那真是...小的水灵老的精神！ 照了相，看花景儿的程序算是都走完了。眼看日头当中，晃晃就中午了。郭佳瑷怕爷爷身体吃不消，就嚷饿要回家。郭爷爷当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等到家一看，郭老妈已经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串儿——郝姨夫、呈姨妈、胖宁。 郭佳瑷手里，刚吃了几口的猫耳朵，立马进了胖宁的肚子。大概是这会儿的食品质量实在是好，猫耳朵有点儿太甜了，郭佳瑷没犹豫的，就给了馋得快流汤儿的胖宁。 呈姨妈拍了胖宁一下，“没出息劲儿，和小meimei要吃的，刚才又吃那么多芝麻球儿，小心撑着你！”又招呼郭佳瑷，“月儿的过来，姨妈给买件新大衣，老穿你妈做的多没意思啊...”会让人介看不起的，虽说做的很精细... 郝姨夫看了媳妇一眼，随着郭爷爷进屋去了。胖宁四处都新鲜的乱窜着。 郭佳瑷老实的被呈姨妈摆弄着，红黄黑三色格子的薄呢子大衣，一看就不便宜。郭老妈皱皱眉头，“你又花多少钱啊？买它干嘛？我做的不比这买的穿着好？也差不多啊...” “你做的能有这买的花哨？这不快到你闺女生日了吗？我这做姨妈的还不得表示表示啊？”呈姨妈没理会妹子的不乐意。 “生日不生日怎地，还表示表示，直接给钱不更好？”郭老妈继续酸她。 “嘿，给你闺女买东西你还不乐意啊？又谁招你了？跑我这儿尥蹶子来了？” 郭老妈一顿，“没有，谁敢招我啊，我就是看这新衣服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