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章 老人
晓亮家和自己家，格局都是一样，但明显和自家房子不是一个档次，从门槛就能看出来。晓亮现在冬天，跟着她奶奶一屋，东边那间。进来，晓亮奶奶正在剪窗花儿，晓亮在旁边跟着折纸呢。“你找我来啦？”晓亮看见郭佳瑷很高兴，但更多的是失望... “瑷瑷来了？来，上炕暖和暖和！这家可不比你家，冻出个好歹儿的，你妈下回就该不让你来了...”晓亮奶奶热情的说。晓亮mama拿出花生瓜子桔子，放在了炕上，然后笑着帮郭佳瑷脱鞋。郭佳瑷暗挑眉，这是指桑骂槐呢？晓亮妈也不是一般人啊...这老太太真是个不讨喜的老人！更是个不讨喜的婆婆！ 郭佳瑷笑着冲晓亮mama说，“谢谢阿姨！”，然后被抱上了炕，挨着晓亮坐下，自觉地把脚伸进了大棉被里。“人介就是会养孩子，瞧这嘴儿甜的！要不说谁人谁命儿呢，人家怎么的都好！”晓亮奶奶摸着郭佳瑷顺滑的头发，“瞧瞧人介这孩子，怎么生的这是？我要有这么个孙女儿，做梦都能笑醒！”瞥了眼晓亮的头发，哼了一声。晓亮mama没听见似的，笑了下，就出去了。晓亮低着头，也不言语。 郭佳瑷羞涩的低下头，心里止不住的骂自己。活该！让你非得上赶着往上送！活该你！老实在家呆着好不好？活该你就！！ 伸手拿起一个红喜字儿，“奶奶，这素什么啊...”这喜字剪得真好。居然还有喜鹊在上面，看来那好手艺好心地的话。也不是很尽然...要不就是晓亮奶奶只是在自己看，是不好的吧... “这是喜字儿！窗花儿，贴窗户上的，好不好看？”晓亮奶奶和颜悦色的说给郭佳瑷听。郭佳瑷笑着点点头，“好看！”红宣纸，真的挺好看的... 然后就看着晓亮奶奶也没用剪子，只动手，撕出了一个五只蝙蝠，手拉手的大窗花。看着倒有些返璞归真的美感。郭佳瑷看着红纸好像掉色，就没伸手。乖宝宝似的，老实在那坐着。又听着老太太唠叨了一阵，什么儿子过节发的豆腐不好吃啊，儿媳妇不会蒸馒头啊，孩子不听话啊...balabala.... 等终于弄出了一盒子的窗花，老太太终于拍了大腿，“得了，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都不待见我这老不卡眼的。我也不留你们了，出去玩儿去吧...”晓亮听了，瞄着奶奶拍拍手。“那，奶奶，我玩儿去了啊...”老太太使劲叹口气，“唉，要不说这丫头不贴心呢，就跟她亲妈亲，一句话都懒得打发我这奶奶...”晓亮又坐下了... 郭佳瑷无语...您到底是想怎着啊！！晓亮奶奶摸摸郭佳瑷，“你这俊丫头跟谁亲啊？跟你奶奶亲不亲啊？我都没看见过你奶奶，是跟你家大儿子过呢吧？疼不疼你啊？” “奶奶死了！我家没大儿子！”郭佳瑷嘎巴脆的回答。真是个三姑六婆的老太太！ 晓亮奶奶一滞，舔舔嘴唇，摆摆手下炕穿鞋走了...晓亮欢呼了声，“能出去喽！能出去喽！”拉着郭佳瑷，“赶紧的，咱赶紧出去，一会儿我奶奶又该让我干活儿了！”手忙脚乱的要给郭佳瑷穿鞋。 郭佳瑷笑着，伸手接过，利落的自己穿上，人生自古谁无死？人生从来都怕死啊... 上辈子，有的时候，郭佳瑷很讨厌那些为老不尊的人，不知道那些老人都在想什么，难道整天闹腾，就能得着什么？她也不能理解那些所谓的恋子的婆婆，非要儿子掐死了媳妇才能体现出爱母来？人老了不就该图个健康安乐，儿孙幸福吗？怎么总有这样那样的老人呢？就像沈大姨的父母，和后来一个朋友的奶奶，都是很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人。 其实，上辈子郭佳瑷也是有些反感爷爷的，从来都是一言堂，他老人家说什么老爸就要听什么。对着老妈永远是三个词儿，吃饭，倒水，关门。要不是爷爷实在是很疼自己，和后来自己的一点儿懂事，或许会上升厌恶的层次吧... 这辈子，看着爷爷和爸妈的互动，郭佳瑷发现，那是一种传统深厚，又关切内敛的亲情。根本就没有上辈子自己想的那些霸道和隔阂，再世为人，真的看明白了很多事。现在在看看晓亮奶奶，也许也只是一个，希望儿子能飞黄腾达传宗接代的虚荣老母亲吧... 看待人事的眼界心境不同，产生的感情也不同。晓亮奶奶，沈大姨的家人，都是不该被自己讨厌的，但还是那句话，想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了... 思绪间，两小的都来到了胡同里，“哎呦！终于出来了！”晓亮撒欢似的，跑了一圈，“瑷瑷，上午那是你大舅啊？我奶奶在门口看了半天呢！说你大舅是大款！”郭佳瑷挑眉，那怎没问问自己啊？怕自己学舌说老太太偷看？ “不是大款！就大舅！”好冷的笑话...我一四岁小孩，不知道神马叫大款也很正常不是？晓亮歪头，“不是大舅！是大款！大款！”怎么和瑷瑷说不通呢？我奶奶说是大款啊... “是大舅！大舅！”郭佳瑷忍着笑，反驳。然后，两个鸡同鸭讲的孩子就诞生了...好没六儿的郭大小姐... 两小的费了半天嘴皮子，都累了，又跑上午的地方堆雪人去了。玩儿一会儿了，郭佳瑷就听见胖宁的叫声，一回头，一个戴着美猴王面具的小胖墩儿，正呼哧呼哧的跑过来。郭佳瑷眯眯眼睛，胖宁好像瘦了高了啊...是练拳的原因？又有点心动了...咳，也没准是男生发育早的原因呢，还是别心动了... “妹。给你！这是给你的，你这是花仙子哦！我挑的！我挑的呢！”胖宁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面具，郭佳瑷嘴角抽了一下，好丑！ 胖宁看郭佳瑷也不接，“给你啊！你不知这是什么啊？这是面具！就是这样...”胖宁转头，比着自己的那个美猴王，“这样一套，就戴上了，松紧的...”说着就想给郭佳瑷戴上。 郭佳瑷闪了下，手快的接过。“啊！花仙子的！”真丑！还要装的很喜欢的样子，小孩子太不容易了！ 呈姨妈这时也进了胡同。拿着两个大袋子，招呼着，“快！让你妈出来接我来！我这手都要断了！快！”放下袋子，就原地喘上气儿了，喘匀了些，就开始指着胖宁嚷嚷，“破孩子！就知道哄你meimei！让你叫你老姨去，都忘了吧你？就等你妈我累死在半道儿了。躺沟里去了。都等不着你给我收尸去！” 哐当一声，郭老爷子使劲开了大门，瞪着呈姨妈。“周嘴巴切！那边儿墙角儿！”身后是耷拉着脑袋的郭老妈... 呈姨妈低了头，歪着周了个嘴巴。郭老爷子哼了声，叫过郭佳瑷和胖宁，“赶紧家来！省的人介叫你们大过年的看死人去！”郭佳瑷暗笑，和吓傻的晓亮挥挥手，拉着不敢言语的胖宁，跟着爷爷回了家。 郭老妈让过老的小的，看怹们进了东院儿，赶紧上前给了大姐一下，“你这嘴是狗嘴啊？吃屎的货！什么都敢说你！还是说自己个儿，真是能耐大了去了！”说完又给了一下。 呈姨妈拿起袋东西，推给老妹子，“我这不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吗？我也不是诚心的啊！谁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咒自个儿啊！再说，怎么就这么寸，让你家老太岁听见了！” 还老太岁...“消停儿的吧你！你这不是吃屎，是喷粪！老爷子正要出去找孩子，我是听见胖宁叫了，才赶一块儿出来的，还没开门呢，就听你这跟门口奔...叫魂儿！我这心都要跳出来了！”又抬手给了呈姨妈一下，不打不解恨啊！ 呈姨妈瞪眼，“打上隐来了你还？赶紧家切！”瞥了眼那边的石晓亮，闪身先进了家门。郭老妈冲一动不动的晓亮笑了下，“赶紧回家吧你...”，进家，关门。 晓亮咽了口吐沫，看向郭家紧闭的大门，瑷瑷的爷爷真可怕！像电视里的那种拿大刀的，吓死了！瑷瑷的mama也挺可怕的，像别的人...正纠结呢，自己大门开了，石奶奶探出身子，呵斥着，“还不快回家？傻愣着什么呢你？还等着人家给你rou汤喝呐？”晓亮抖了下，跑了过去。 郭爷爷看着孙女手上的面具，拿过来，皱眉，“这怎么味儿了吧唧的啊？这什么东西啊？”胖宁抢答，“爷爷，这是花仙子！好看吧？我给meimei挑的！”表功呢...郭佳瑷坐在炕上，捂着手脚，没接茬。 “花仙子？”郭爷爷的眉头更皱了，“就这还仙子呐？寒碜劲的！”厌恶的口气，看了眼孙女，“这还没我们瑷瑷好看呢！这面具戴着还不如不戴呢！”犀利！真知灼见！！郭佳瑷心里的小人使劲呱唧着...也替花仙子一大哭，好好的动画美女，全毁在面具制作商手里了... 胖宁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郭佳瑷捅了他一下，又伸手把他那美猴王给摘了下来。 胖宁看向meimei，想着爷爷的话，好像真是啊...meimei比面具好看多了！心里又高兴起来，自己有个比画儿的还好看的meimei！呵呵，“是！meimei最好看了！扔了！扔了它！”拿过花仙子就扔到了地上。 郭佳瑷看的不爽，你当钱是大风挂儿来的啊！瞄了眼手里的美猴王...“你这个好看！你就给我难看的，你要好看的！哥哥坏！坏坏！”说着连着踹了胖宁好几脚。 郭爷爷听了，笑着点头，“就是！这美猴王，比那花仙子好看多了！这是脸谱啊，你怎不给你meimei也挑个美猴王啊？非要拿那个扁脸的黄毛儿，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