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上香
顾雨萼有些惊愕地看着空因大师,心想难不成那沈林泉也是穿来的?空因大师看她这样子倒笑了,道:“你且不必疑心,他和你并不是一路人。”顾雨萼这才舒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在这遇到什么老乡。拜谢了空因大师,顾雨萼便起身到了偏堂,见沈林泉正坐于连氏下首,笑意吟吟地听着连氏讲些当年郑夫人在京时的事。 见到她进来,连氏忙问道:“大师可与你说了什么?”顾雨萼笑道:“哪有什么,不过是说当年与外祖父相交一场,我也算与寺里有些缘故,白叫我过去问了几句罢了。倒是大师说沈公子气度不凡,要邀沈公子过去一谈呢。” 沈林泉听空因大师相邀,虽有些惊诧,也赶紧起身,对连氏道:“既是大师相邀,晚辈就先去了。”连氏也道:“那是自然,能得大师指点你一二,也是你的缘分。你这就过去吧,我们也去殿上上柱香去。”沈林泉行礼走了,连氏便也带着顾家姐妹来到普济寺正殿前。 纳闷地是,刚才还似人山人海的大殿此时却静悄悄空荡荡的,只见刚守门的小沙弥立于门口念佛。连氏忙上前问道:“敢问小师傅,这殿里为何如此清静?我们也想进去上柱香,也不知方不方便。”那小沙弥却摆摆手,正要说话,就见殿里出来一众人。连氏一看倒也认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穿着气度不凡的老太太,正是二王妃的母亲,敏川侯陈府的老太太董氏。 连氏见了忙上前拜见,便不是二王妃的缘故,那也是长辈。董氏倒是客气的很,连道不敢当,又问了石老太君好,众人客气了一番。董氏便道:“都是老婆子兴师动众的,倒耽误了连县君拜佛。我们这边也拜完了,先往禅房去歇息会儿,县君这便请吧。只一会拜完了佛,可记得到我老婆子那坐会儿,要是不去,我可要恼的。”连氏忙笑着答应了,目送了董氏众人离去。 顾雨萼随着母亲进了大殿,就见殿里正中供着大势至菩萨,旁边几位护法。那佛像乃是紫金而铸,菩萨宝相端严,左手莲花,右手白拂,栩栩如生。说来也怪,顾雨萼以前便随母亲来寺里拜过菩萨,只觉得这佛像似乎年代已久,可又闪闪发光,好像那光不是来自佛像表面,而是由里而外散发出来的,甚是合了大势至菩萨的法相,可见当初铸造之人的精巧心思。 顾雨萼像往常一样先跪在蒲团上拜了佛,又被连氏逼着强许了愿。顾雨萼许的愿很伟大,愿这天下太平。倒不是无私,而是她很是清楚,边疆小战都已经让这京城风雨飘摇,若真是天下大乱,怕是即使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没了太平日子过,俗话说的宁为盛世狗,不做乱世人,真是再有理不过。 旁边顾雨芊与顾雨萝两个却不像顾雨萼这般敷衍,皆恭恭敬敬地跪于蒲团之上,一脸虔诚地喃喃祷告。连氏更是恭谨,拜佛之礼甚是标准,先双手合十当胸,再缓缓跪于蒲团之上,右掌向下,左掌向前,头按于两手之间,久久不起。顾雨萼虽看的好笑,心中也着实感动,因为她知道,连氏拜佛所许的愿,也无非就是关乎他们兄妹几个。 拜完了佛,连氏便随知客僧去了后殿点长明灯,说白了,就是商量价钱去了,让婆子丫头伺候着她们姐妹在正殿守候。连氏一走,顾雨芊便笑道:“五meimei真是好大的福气,连空因大师都点名了要见你,可见你与我们姐妹是不同的。大家是至亲骨rou,你可不许藏私,大师都和你说了什么,你可要一一招来。”顾雨萝听了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顾雨萼,道:“我也早听说空因大师等闲不见人的,怎么还没见太太,便先叫了你过去?” 顾雨萼也不想与她们解释什么,只道:“这个我也不知,大概我有些缘法罢了,好在并没度我出家。”就听殿门外有人噗嗤一笑,道:“你也不嫌害臊,当你多大福气,空因大师还要巴巴地度你出家呢?”却是石蕊走了进来。 顾雨萼有些时日没见她,见到她自是欢喜的,刚要迎上前去说些什么,就见石蕊身后还跟着几人,正是石磊还有昱郡王昕郡主兄妹。顾雨萼忙止住了脚步,恭谨地给昱郡王及昕郡主行了礼。昕郡主今日穿的倒是素雅了许多,里面穿着银白缂丝的哑面袄裙,外面罩了银鼠披风,手中捧着个精致的小手炉,笑吟吟地道:“五meimei真是伤了我的心。我原想着咱们也算是姐妹一场,谁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怎么你见了蕊儿就亲亲热热的,见了我就一板一眼起来呢?难不成我真的就不配与meimei相交不成?” 顾雨萼忙道:“郡主哪里的话?咱们姐妹交好,重在交心,这心里亲热了也就是了,到底这大面上的礼数废不得。否则到时候别说人家说我不知深浅,怕是连郡主都有了不是,让人说道损了皇家威仪。”昕郡主转身对昱郡王道:“成日里说我能说,你听听萼儿meimei这张利口可比我如何?”昱郡王笑道:“那不一样,你平时说话,不过是碎碎叨叨,蛮不讲理罢了。五meimei这番话却是有理有节,清楚明白,可见素日就是知礼的。” 顾雨萼实在不想与这对兄妹纠缠,只道谬赞,便退到一边不言语。旁边的顾雨芊拧了拧帕子,上前笑道:“昱郡王这话,小女子却是不敢苟同。我家五meimei知道礼数不假,可到底还是昕郡主的平易近人才是难得的,与姐妹们交往时,从不见摆郡主的款,我们姐妹们都感念的很。”昕郡主听见她说,也看了她一眼,笑道:“什么感念不感念的,不过是闺中姐妹罢了。” 那昱郡王自顾雨芊说话,就唇边噙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她,顾雨芊似是有所感觉,不由红了耳根。顾雨萼在旁看着,心中更是想离这昱郡王远些。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这跋扈的二王府一反常态的反复示好,要说什么都不图,傻子都不信。当然顾雨萼并没有自恋到觉得对方图的是自己,先不说她年纪尚小,也说不上倾国倾城,就是真要求色,堂堂的王府,什么姿色的找不到,犯不着低三下四的讨好谁去。目前顾雨萼能想到的也无非就是二王府想要借了定国公的势力上位,可要说京城里比定国公府势力更大的权贵也不是没有,远的不说,就拿皇上的母家富安候来说,要想讨好皇上,讨好富安候府该是更简便些,不知二王爷怎么就挑中了顾府。 顾雨萼虽想不通这些,至少知道远着些总没坏处,因此便对石蕊道:“我们已经拜过菩萨了,如今都挤在殿中也不好,就先出去转转。你们也赶紧去上香吧,等上完香到我们寓居的禅房找我。”说罢,转身招呼着顾雨芊及顾雨萝,便往殿外行去。顾雨芊顿了顿身,到底随着顾雨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