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缘
看到面前那一身锦衣玉带，风姿绰绰的男子，一身男装的莫凝心手心有些汗。 “这荷花绣得真是栩栩如生……”君无泽看着手里的刺绣，惊叹了半天。 她松了一口气，“卖给你！”细白的手指托着茶盏，优雅地吹了吹浮于表面的热气，露出白色的牙齿，当真配上唇红齿白四个字。察觉到君无泽饶有兴趣的目光，莫凝心补充道：“你这儿不是收集各种绣品，难道这幅绣品不入你的眼？” “不是这个意思。”君无泽浅浅抿了口茶，抬眼深凝，“我只是好奇，江南什么时候也开始卖绣品了？” “这是别人的。”莫凝心不以为意。 “你的远方meimei？” “嗯。” 君无泽笑道：“我还真想见见你这个meimei。”他收起绣品，十分干净清爽“一千两。如果你那个meimei有空的话，我想请她帮我绣一幅凤凰图。” “这是做什么？”莫凝心听到价格，嘴角一弯，一抹淡如月的笑挂在脸上。 君无泽笑道：“我有一个长辈要过生日了，我拿去送她。如果绣得好的话，价格不是问题。” “那是多少钱？”莫凝心扬眉问道。 君无泽看向她，却是一笑，“江南兄是怕我少给钱吗？”眼见莫凝心的脸微微变红，他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五千两，你觉得如何？绣品下个月之前给我。” 莫凝心冲着他微微一笑，心里局促，低着头大胆问道：“二少兄，可不可以先付钱？” 君无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里隐隐泛着促狭之光。 没等君无泽的回答，莫凝心急急说道：“我是随便说的，二少兄别当真。” “好，这是可以的。”君无泽为她满上茶水，嘴角含笑，“我在想江南是不是有麻烦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 “没有，我自己可以解决。”莫凝心把目光转到窗外，人来人往，真的很热闹，这条街往下走就可以看到轩品楼了。 上次绿琪带着莫南越来到凤舞绣坊，偷偷瞧了一下——莫南越之前先买通了宫里一个在东宫做太监的老乡，让他画了一幅太子的画像带出宫来，确认站在江南身边的人便是当今太子。借着太子爷的光，姨父连那牌子合起来一共也才六千两银子。世上也没那么便宜的事，她们也答应了莫南越的要求——等他的儿子买官当官后，她们要在太子爷面前美言几句，对他的儿子多当待些，让他的儿子轻摇之上。只不过，表哥的事，她不会去管，但这银两她是要少付的。 这几日，莫南越就要离开京都，她们一直借着主子忙没空见他，把支付银子的事事情缓下来。 因为莫凝心并没有足够的银两，她还想把事情拖一下，可是越拖越久，对她们很不利，莫南越也会有所怀疑。 她不愿意说，君无泽只是笑了笑，黝黑的眸子怅然若失。“我去叫帐房开银票给你。”君无泽站起身子，莫凝心也跟着站起来，对他歉然一笑：“二少兄不怕我那日交的凤凰图，对不起五千两这个价格吗？” 君无泽看了她一眼，幽幽道：“若是这样，以后我会向你讨的，你躲不了。”他又笑道：“再说了，我相信你meimei的手艺。” 莫凝心收了银子，其实今日她是想来找君无泽借钱的，只不过如今她借着绣品顺其自然地拿了银子，心里越加觉得愧然，“我会赶快把绣品交给你的。”走出凤舞绣坊，她低声说道。 她说得很小声，君无泽却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嘴上扬起一丝笑意，“不急。”他转过头低头望着面前的人，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这个给你。” 莫凝心微微一愣。 “这是上号的凝脂膏，是别人从西域带来送我的。我一个大男人身上也没有什么疤痕留着也没用，我瞧你，额头上的红色胎记尽管不减你的风华，只是终究有些拖累。” 他以为她额上的胎记是真的。 一个人的关心，如此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来，会为她着想，怎能让人不动然呢！莫凝心愣了一会儿，心中一阵暖意，“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好？” “我想对一个人好，全凭内心，当我觉得你值得我对你好的时候，便会对你好。”君无泽的眼睛如天空星星一般闪耀着光，而后笑道：“不过这只有半瓶，还有半瓶被季亚云那小子拿去救他妻子了。”这小子，上次还对我他的新婚妻子如何不好，可是，却死命巴巴的来求自己。 莫凝心又是一楞，想起那日季亚云对她说的“我没骗你，那凝脂膏可是我求来的，答应他好大的要求，那人才肯给我一半。”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嫁入季家，或真的是她的不幸，可是，幸好，她还有一些关心她疼爱她的人，一物抵一物，想来，她还算是幸福的。 莫凝心手里拿着白色的瓶子，对君无泽微微一笑：“谢谢二少兄了。” 也许就就是一种缘，虽只是一眼，却已经胜过万万千千。君无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 莫凝心和绿琪走进暗淡无光的轩品楼。几年的光影，鲜有人来，一推开门便有nongnong的发霉烂味冲向了鼻内，灰尘漫天地飞舞迷乱眼睛。 蜘蛛网结了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严密，那些木头都脏成一团。 绿琪见了这模样，脸皱成一团：“都脏成这样了！” 莫凝心淡淡的笑着，坐在脏乱不堪的椅子上，抬头打量着一切，大门的敞开，大片的光华透进屋内，撒了一地。 终于回来了，她的手指抹过身边的一物一景，心里便是万分激动。 仿佛间又回到江南，凝语和她追逐跑过楼上的长廊，爹满目春风的招待客人，而娘亲就站在二楼的角落带着微笑看着她们。轩品楼，宾客宴宴，何其热闹！ 是真的累了，人也累了，心也累了，却在这一刻，她觉得格外的轻松。从没有的雀跃。 她手指粘着灰尘，可是却满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