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惊

    宫里的晚宴很热闹，除了女皇一家人，王族之人也来了许多，还有一大部分的人是位高权重的为官之人，以及站在皇室这一边合作良好的大世家，能来的基本都是燕国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不能参加三十这一日皇宫中的晚宴，很大程度上可以作为一个人成功不成功的标准。

    当然，萧桐不在此列，她是典型的权二代，王族后人，所以算是皇亲国戚中的一员，还是很正宗的那一类。而莫璃的母亲莫寺卿，按她的身份，该是参加此次宴会的，不过因为得知莫华的夫君怀孕的消息，与夫君莫杨氏在过年前匆匆赶了回去，这事他们盼了好几年了，也难怪他们一刻都不能等。萧桐得知这消息时，也为他们高兴。

    此时，萧桐坐在这宴会里无聊看着奢华热闹的场面，烦躁基本没有了，只是心中感觉不定，又有些空落落的，总不开心就是。

    “往日里不是很喜欢这晚宴吗？”旁边的祈佑出声问道，面无表情，似乎说话的不是他一般。没错，萧桐与祈佑又坐在一起了，皇太夫特意关照着他们两人，安排的座位离女皇一家人很近。

    “我今日不喜欢了不行吗？”萧桐有些没好气的回道，心情不好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说完自己心中就有些懊恼，没必要如此的。

    “行，怎么不行，我说是因为莫璃没回来才不高兴吗？”祈佑也不在意萧桐的态度，而且看到她情绪失控，心中幼稚的暗暗有些自得。

    “是呀，毫无消息，真是让人担心！”萧桐有些无力，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坐在她对面的二皇子萧文远远看到她这样，竟然也学了起来，只是表情懵懂着，他的旁边是才五岁的meimei四皇女萧亚，竟也跟着他做，看着实在可爱。

    “这两孩子，还学我了。”萧桐说着与同时看向自己这边的莫昭仪笑了笑，还没好好见过莫璃的这位哥哥呢，当初还说好要来一起看他的。不过萧桐也着重观察过，在皇宫里身边难得的有两个孩子相伴在侧，神情也祥和，想来过得还不错。

    “二皇子和四皇女被莫昭仪教导得不错。”旁边的祈佑看了看又说道，萧桐点了点头没说话，视线转移，看到了不远处正对她微笑的太女萧衡，正举杯遥遥向她，萧桐勉强一笑，举杯喝下。

    宴会正热闹，喝了些酒之后，众人都放开了些，再不是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开始走动起来敬酒叙话，宴会中央已经有了歌舞表演，很漂亮很飘渺，不过因为都是男子，萧桐看着总别扭。正想出去透透气，宴会突然闯入一个身穿戎装的将军，一声拉长的报声，是军中惯用的禀报方法，来人进了宴会，直接冲到正在舞蹈的众人之间，不管旁人干脆利落跪倒。

    后头跟着个男侍从，脸色已惨白，在大厅门口瘫倒，嘴里还说着“不可”，想来是想拦着这将军。一时间全场便静了下来，视线都落在了来人身上，女皇看见是熟悉的将军，看这情形并知道事情严峻，反应也快，迅速一声“准！”，面上严肃。

    “请圣上凑准末将单独禀报圣上、肃亲王。”来人却不开口，只跪着说道。

    “无妨，说！”有提到肃亲王便透露了是战事消息，而且是紧急严重的消息，最大可能便是齐国提前进攻！女皇萧然的视线扫过全场，到了此时，如果避开众人，反而会有不实谣言蛊惑人心，造成混乱。她想，就在此处听的好，还可以让那些永远只知道固守家族利益的大世家听听，是聪明人就该警醒！短短几秒钟，女皇的便考虑清楚，与肃亲王对视一眼，迅速做了决定。

    “驻守茂陵的司将军飞鸽传书，报齐国突率大军聚集茂陵边关外，并扬言今晚进攻茂陵，情况万分紧急，请求救援！”将军得了准信便立刻报了，说话之时还微微喘着气。

    一语落下，全场轰然，众人徒然变色，而萧桐的心跳似乎停了，耳边嗡嗡直响，双手无意识的紧握起来，再感觉不到手里还有酒杯。

    “几时发来的消息？”女皇便是女皇，此刻不见惊慌，又与肃亲王对视了一秒，沉声问道。

    “十二月二十七日！因下雪飞鸽在路上耽搁了，方才才送到。”将军认真回答，将手里的小竹筒呈上，女皇不接，示意直接给肃亲王，肃亲王接过小竹筒查看，消息属实，待要再问话，外头又传来报声。

    也是穿着戎装的将军，飞奔进来跪倒，双手举着一个小竹筒，前头来的将军将竹筒取下，按着女皇的意思，将竹筒交给肃亲王。肃亲王拿过竹筒，抽出里面的小纸条。

    “圣上，茂陵军中男子队队长莫璃外出，发现齐国正率军前往茂陵，司将军查实后请求救援！发信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为何这飞鸽现在才到？”女皇的表情已变，阴沉着问后来的将军。

    “飞鸽受伤，末将才取下消息便已身亡。”那将军匍匐在地微微颤抖回答。

    “退下！”女皇挥了挥手，沉声说道，两名将军立刻退下，女皇坐在座位上沉思，肃亲王也立在一旁，而在场内伺候的侍从们早已跪倒，匍匐在地发抖。

    此时，方才那短暂的喧哗再不在，满场的寂静，众人表情多样，垂着头，那看不见的眼睛里闪过精光，冷汗已逐渐冒了出来。

    唯一一动不动的是萧桐，愣然着，脸色已惨白，嘴唇微微发着抖，手不自觉间还在继续用力，旁边的祈佑在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边的萧桐，看她那惨白的脸，空洞的眼神，祈佑第一次愣住。

    视线落在她那发白的手上时，一惊，杯里的酒摇摇晃晃着，在他捉到她的手前一秒，杯子‘咔擦’一声被捏碎，那手迅速被鲜血染红，祈佑的眼瞳猛然一缩，心中突觉一刺，手里的动作比反应更迅速，一把拉过萧桐的手，将杯子的碎片小心挑出，而鲜血已经滴滴答答往下落。

    萧桐呆滞的表情因为这一声咔嚓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到了祈佑的动作，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众人的视线被那一声咔擦的声响吸引了过来。就在她对面的莫昭仪视线落在萧桐受伤的手上，表情忽喜忽悲。

    心跳终于恢复，而脑子在经过一瞬间空白之后，迅速开始正常运转，预感被证实，那一直不安的心却突然沉寂下来，她想，此刻全场的人都没有她镇定了。

    “阿桐！”肃亲王看到萧桐一下子站起了身，因为这动静，她手上不断滴落的血瞬间污了她白色的衣服，雪白的衣服很快斑斑点点，那红让人刺目，而她似乎全然不自知，即使她的表情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