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神卫队
老板娘病了,说是不小心踏空楼梯摔坏了腿,整天哼哼唧唧愁眉苦脸地躺在床上,连算命奶奶宣布多要一间房间并在此处长住的消息都没能让她振奋。 不知道这次滚楼梯事件是否还撞坏了她的头,以前多点一个壁炉都会心疼得要死的她,居然需要燃灯睡觉,就这样,睡她隔壁的酒店侍女也时常被她半夜的嚎叫惊醒。 “她每天在鬼叫些什么?!”后厨的胖主厨好奇的问。 侍女翻了个白眼:“好像是不要来找我什么的,亏心事做多了,报应!”她从撤下来的盘子中捏起一条鱼塞进嘴里,“这鱼做得不错,怎么客人没吃完?说起来那个算命奶奶也是好运气,本来要死要死的,居然有个亲戚会找上门来,我看她最近舒服得连腰都变直了。” 进来倒炉灰的另一个侍女接茬八卦:“何止是腰都直了!我看她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不少。这女人啊还得靠打扮,谁能想到她拾掇出来完全象换了一个人。你还记得她原来的模样吗?” “我只记得她腰弯得厉害,又老又穷。”胖主厨咕哝一句, “蠢货,我是说长相!”侍女乙一边说一边眼明手快地从侍女甲霸占的盘子中抢到一条炸鱼。 被抢了食物的侍女甲怒视侍女乙,侍女乙得意地晃晃胸脯,颤巍巍的雄伟胸器让打下手的帮厨看直了眼。 主厨不以为然地往锅里加调料:“我连我妈的长相都记不住,更别说个孤老婆子” 转眼看见帮厨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呆样,气哼哼的一勺子敲到他头上:“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帮厨痛呼一声,俯身继续刮鱼鳞,心想:“你横个屁,早晚有一天老子会象算命奶奶一样发横财,到时候也住到这里来叫你给伺候,天天叫你做不同的菜,做得不好就用炒勺磕你的头,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在众人口中发横财的算命奶奶,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舒服,她每天都要教这个叫迢迢的异乡人学习语言和文字,还要象贴身管家一样张罗吃穿,忙得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所幸迢迢聪颖,学习起文字语言来速度奇快,于钱财上也十分大方,并以十个铜币一月的价钱,给她雇了个小帮手,做些跑腿采买的活计。 小帮手名叫青鱼,只有八岁,他的父亲遭了海难,母亲前不久又病死,算命奶奶和迢迢遇见他的时候,他刚巧被胖主厨嫌小赶出来,正蹲在旅社墙边的阴影里发呆。 ----------------------------------------- “算命奶奶,这是你要的丝线。”青鱼把线放在算命奶奶的针线箩,又乖巧地帮她把线给纫上。 算命奶奶的针线活十分出色,迢迢身上原先那些缝得乱七八糟甚至用皮绳胡乱捆扎的毛皮衣物经她按照本地式样巧手拾掇之后,显得既简洁又高雅。 大木桌上摊着被分拆开的毛皮。青鱼羡慕地摸了摸那柔顺的厚毛:“是给隔壁戴面具的jiejie做的吗?真软真好看。” 算命奶奶笑了笑,并不搭话专心缝纫。青鱼凑近算命奶奶的耳朵边:“我在楼下大堂里也看见一个人穿着很漂亮的大毛披风,也戴着面具,不过他的面具是银色的,象是个骷髅。” 算命奶奶手一颤,针差点刺到手指。她停了一停,转头若无其事地对青鱼讲:“骷髅面具啊?还没见过呢,什么时候碰着了我也要好好看看。”她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铜子递给他,去买点吃的吧,后厨的jiejie们说不定还藏着些好东西。 青鱼笑得眉眼弯弯,接过钱:“谢谢算命奶奶,我这就去后厨。” 待他三步一蹦的跑出房门,算命奶奶蹭地站起来,把手中正在缝纫的衣物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中转了两圈,终于按捺不住去敲迢迢的房门。 迢迢正在房间里摁着三眼的头让它学语言兼识字,借口是为了扫盲,实际上是她恶趣味作祟,她学得痛苦,巴不得有人一同遭罪。可怜的三眼被折腾得差点放声大哭,正在此时算命奶奶的敲门救了它一命。 趁迢迢开门的功夫,三眼“呼”地从带着护栏的木窗里冲了出去。在高空一扇翅膀变幻成遍身金色羽毛的硕大猛禽,伸开翼展往下滑翔。 多鱼旅社坐落在悬崖上,窗户底下就是阴冷的无边海,这些日子以来,三眼将这里当成食堂和游乐园,近海里的海蟒海蛇等大型生灵算是遭了灾。 迢迢打开门,算命奶奶闪身进来,焦灼地望着她,张了几次口,却半天没吐出一个词。迢迢见这位平常甚是沉着的妇人忽然形容慌张,便将神情一肃:“别慌,慢慢说。” 算命奶奶定了定神:“楼下来了个戴骷髅面具的人,这种人很危险,他们出现的地方没有好事。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么寒冷的冬天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最好悄悄地溜走。” “纳尼?您说的什么?”迢迢眨巴眨巴眼,摊手表示不懂。 算命奶奶斟酌着选迢迢能懂的字眼:“楼下,面具,危险,我们,走,悄悄地。” 这下迢迢听懂了,琢磨了一下,吐出一个词:“通行证?!” 她们之所以还在此处滞留,一方面是为了学习语言熟悉风俗,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可惜领主及主要行政官在迢迢到达前不知什么缘由都出外公干去了,她们只有等着他们回府。 “没有证件也可以上路,最多麻烦点!”算命奶奶有点焦躁。 迢迢摇摇头,前世作为一个遵纪守法惯了的小市民,她深知没有合法证件的可怕性,你不能工作,不能住店,不能买房,不能交易。姐是来观光的,不是来打黑工的。她要享受人生,而不是躲躲藏藏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算命奶奶见劝不动迢迢,颓然地坐下:算啦,听天由命吧! 迢迢也有点忐忑,毕竟不知道这个戴面具的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她将算命奶奶送回房,自己披上阴影斗篷往大堂一探究竟。 大堂中只有一位客人,却有两位侍女花蝴蝶似的忙进忙出。客人穿着一身质地考究裁剪高妙的锦绣华服,华丽的皮毛大氅随意扔到一旁。他面朝大门而坐,腰背笔直,一头金色的卷发比炉膛里的火焰还要耀眼三分。 迢迢罩着阴影斗篷悄悄地贴着楼梯溜了下去,刚在阴影处站定,那人似有所感,蓦然回头。 他戴着一个银铸的骷髅面具遮住面颊的上半部,仅露出线条刚硬的下颌和嘴唇。一双阴鸷的利眼透过银质骷髅的眼窝冷冷地看向迢迢所在的阴影。迢迢不客气的向他扮个鬼脸,戴个骷髅吓人么?大堂里光线这么暗,她确定他看不见自己。 没想到带骷髅面具的客人,劈手一线银光就往这边射来,迢迢贴着墙平平滑开一尺,那一线银光钉在她胳膊边,发出嗡嗡的颤音,原来是一把锋利的银色小刀。 客人“噌”地站起来,凭着身材高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墙边,伸出两指夹住刀尾,将深入墙体的餐刀拔了出来。他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一抹让他不安的阴影。 旅社大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从门外笑着进来:“尊贵的客人,亲爱的朋友,左偃大人您怎么能够撇下我们独自来这里!” 戴面具的客人,微微一弯腰:“领主大人,左偃失礼。既然第一祭祀预言神的敌人将出现最北方,我到达此地自然要先四处察看一番。” “可是我家小女放心不下,说天寒地冻怕你迷失方向,一直闹着要出来寻你呢!”领主转头对门外喊,“进来吧,我就说左偃大人作为赫赫有名的‘神之利刃’,的队长哪能象常人一样迷失方向。 -------------------------------------------------------------- “死神卫队!”胖主厨厌恶地咕哝一声,呸地吐出一口浓褐色的烟草汁。 青鱼啃着手中的鱼干正地朝大堂里张望,听见主厨咕哝,好奇地问:“什么是死神卫队?” 童音清脆。吓得主厨赶紧将他薅过来:“找死是不是,这也能胡乱说的,去,去,去,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让老子心烦!”推搡着想把青鱼从后门丢出去。 青鱼将鱼干塞进嘴里,抬脚狠狠地往主厨脚上一跺,趁他分神哧溜缩到墙角,眨巴着大眼:“你再推我,我就把你刚才咕哝的话大声喊出来!” 胖主厨脸色一白:“小兔崽子!刚才就不应该让你进来!”青鱼不甘示弱地继续盯着他,直到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去忙别的,方才探头继续往大堂张望。 大堂中已多了一位身着长袍的美丽少女,她的皮肤宛如牛奶一样白皙,她的嘴唇比春天的樱草花还要红艳,她笑容中充满羞涩,眼睛却雀跃着追逐在年轻的护卫队长身上。不仅是她,大堂中的所有女性都没法把眼神从取下面具的护卫队长身上挪开。 青鱼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护卫队长的侧面,高挺的鼻梁,锐利的双眼,充满阳刚之气的下颌,配上满头耀眼的金发,高大健硕的身躯,青鱼也觉得这个人很好看,怪不得侍女jiejie们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初春时饿了三个月的母狼。 迢迢披着阴影斗篷躲在另一边墙角观察左偃。她比青鱼有文化,作为资深小言读者,她在左偃为了礼貌拿下面具朝少女行礼的一霎那,脑海中立刻条件反射似的给他打上小言常用美男标签——俊美阴沉款,优雅高傲型。” “唉,就算变成石头人,我仍旧有一颗女人的平常心呐!”迢迢摸摸砰砰直跳的胸口,眨一眨被帅锅容颜闪到的眼睛感叹道。 接着又忧郁地想,“怪不得人家说当兵三年母猪变貂蝉,这句话果然男女适用。太久没见过美男,免疫力也下降了,这样不好。回房后一定要认真回忆一下电脑中曾经珍藏的各种图片,那个好莱坞第一美男长啥样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