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皇祖母。”刘曦仿佛一只彩蝶,翩翩起舞飞进长乐宫,明媚的笑容,光鲜亮丽的十二层汉服驱散了长乐宫里的阴霾,王太后即便清楚刘曦是为了阿娇才会来长乐宫,但见到刘曦,王太后心情轻快了许多,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板着脸道:“你还记得哀家?” 刘曦坐在王太后身边,揉着她的肩膀,道:“孙女何时忘记外祖母?” 王太后微阖眼眸,心安理得享受起刘曦的按摩,有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在身边,对于有点寂寞的王太后是宽慰,刘曦很会说话,不一会便将王太后逗笑了,刘曦见王太后鬓间的华发,想不通王太后最亲近的儿子刘彻是大汉的皇帝,她是太后,还求什么呢?安享晚年,孙女孙子绕膝承欢不好吗?非要同阿娇较劲,即便手握后宫的大权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独自一人?况且王太后越是眷恋权位,就会将刘彻推得越远。刘彻骄傲自负,他不会准许任何在他眼前指手画脚,教他该如何做事。 “曦儿,在哀家这些孙女中,哀家是最疼你的,不过,你对哀家一直...”王太后遗憾的叹气,刘曦恍然未觉,笑道:“孙女对您一直很敬重,也愿意陪皇祖谈笑,陪您解闷。” “小嘴是抹了蜜糖了,曦儿,你今日为何而来哀家清楚。”王太后看着刘曦,收敛笑意,沉声道:“后宫的夫人美人都是伺候皇上,雨露均沾才可为开枝散叶,阿娇是明白人,一心一意装得都是皇上,会赞同哀家,安顿好后宫。” “父皇喜欢母后,谁也改变不了。”刘曦抬眸同王太后对视,唇角上扬“娘是一国之母,父皇独宠皇后谁可反对?谁有反对的理由?” 王太后淡淡的说道:“哀家不赞成。” “您是太后娘娘,可父皇是大汉的天子,他喜欢谁,需要您认同吗?同是女人,您何必为了美人们酸言酸语,便为难嫡亲的儿媳妇?惹父皇不快?” 刘曦最后一句话,便是点醒王太后,刘彻不会喜欢母亲干涉他宠哪个女人,王太后沉思半晌,盯着刘曦,一字一句的问道:“皇上会不悦?哀家是他的亲娘。” “皇祖母,父皇同样是有儿有女的人。”刘曦明示刘彻是中年成熟男人,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笑问:“皇祖母认为娘性情如何?” “阿娇很好,一直都很好。”王太后根本就挑不出阿娇的毛病,刘曦挽住王太后的胳膊,道:“既然您也认为娘很好,您也是喜欢娘的,父皇疼惜娘不是正常的吗?不是我当女儿的夸赞母亲,娘性格好,聪慧坚韧,对您也是很孝顺,处理宫中事情公正严明,不让父皇因为后宫不稳而影响朝局,大汉皇后当是如此,父皇的眼光很好,喜欢娘,是兴国之兆,沉迷于女色,必会妖妃当道,朝政崩坏,立数前朝,不都是如此吗?纣王因妲己而废了姜皇后,最终鹿台自焚,断送了商朝的江山,烽火戏诸侯的周王,不也使得天下分崩离析吗?” “你将你父皇同亡国之君相比?”王太后抓住刘曦的语病,眼角扫过在殿门口玄色一角隐现,语气里充满失望:“刘曦,你胆子也太大了,都是阿娇教导你的?还是你外祖母刘嫖?” 刘曦面对王太后突然而来的压力,不慌不忙,抬眸看了一眼王太后,仿佛对她的理解能力有所怀疑,刘曦很纳闷,她何时将亡国之君比作刘彻了?断章取义便说得就是王太后这样的人,本来对王太后还有一分同情之心,想着守寡的老太太也不容易,现在看来,她不单单是性格有点扭曲。 “父皇是兴国之君,皇祖母还不清楚吗?父皇北伐匈奴,先刷先皇和亲之辱,兴国富民,百家争鸣,一封推恩令兵不血刃的消除藩王的实力,这些难道不都是证明吗?” 刘曦侃侃而谈,王太后看见刘彻,她也同样看得清楚,刘彻是薄情的,但同样不可否认,此时刘彻的施政严明,大汉国富民强,刘曦说得真诚,但心中也有一丝的隐忧,穷兵黩武,刻薄寡恩一般都是同汉武帝连在一起说的。以前刘曦偶尔听过汉武帝刘彻的功绩,他对外战争不容质疑,但打光了文景之治留下的家底,后世之人对他有诸多议论,可刘曦真真正正生活在大汉,才明白匈奴的残暴,明白大汉是多需要挺起民族的脊梁,你可以说刘彻无情,好大喜功,但不能不承认刘彻是位雄才大略战略布局优秀的帝王,他敢于不拘泥一格提拔人才,光凭只一点在举孝廉制度下便很难得。 刘曦话虽然说得比较rou麻,但是真情流露,想要让别人感动,先要感动自己。王太后怔怔的看着刘曦,她是拘泥于后宫的女人,一生都在争宠扶住刘彻登上皇位渡过,虽然认识几个字,但论起眼界来说,赶不上被刘嫖阿娇严格教导出来的有着些许现代思维的刘曦,其中有历史局限性,同时更重要的是汉代的文化底蕴并不深,名分虽然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像后世那般变态,但尚无专门传授女子知识的学堂,王太后出身很一般,能联合刘嫖将刘彻推上皇位,就很不错了,你不能要求她像经历过许多贵族出身的吕雉一样。 如果面对的是吕雉,刘曦清楚以她的那点小聪明,定会被整治得死死的。王太后沉默不语,刘曦轻笑道:“孙女知道皇祖母是认为父皇是雄才大略的圣主,父皇敬重喜欢皇后是圣主所为。” 王太后该怎么说?刘曦将圣主同喜欢阿娇连在一起,王太后能当着刘彻的面反驳吗?她还是要刘彻这个儿子的,刘彻爽朗的笑声传进来:“在曦儿眼中朕是圣主?” 刘曦面对大踏步走进的刘彻,显得很吃惊,脸颊酡红,小声道:“父皇在偷听。” 刘彻笑容更重,一展衣袖坐在王太后身边,笑道:“朕何时透听?是你说得太大声了,朕想不听都不成呢。” 刘曦挺直身体,正色道:“当着父皇,女儿还是要这么说,当今大汉天子是圣主。”刘曦心中鄙夷自己的奉承巴结,圣主用在刘彻身上,还是有点谄媚的嫌疑,不过,好话谁都喜欢听,尤其是刘彻,他身上的自大因子是很强的。 刘彻眼里溢满对刘曦的喜欢疼爱,“娇娇的女儿就是同别的公主不一样,知书达理,温婉可人,朕的凤翔公主当如斯。” 刘曦俏皮的眨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说道:“父皇,还有一句话,您想不想听呢?” 见刘彻点头,刘曦清楚刘彻不会无缘无故在此时到长乐宫,必是同王太后有话要说,她在旁边并不适合,刘曦起身踱了两步,小手被宰身后,向刘彻笑笑,朗声说道:“娶妻当娶陈阿娇。” 刘彻愣住出神,刘曦笑着行礼后,似来时一样,翩翩而去,风过未必无痕,燕过未必无声,刘彻因刘曦的话荡起涟漪,阿娇的美好为他全心付出,确实配得上这句话,“娶妻当娶陈阿娇,好,曦儿总结得好。” “是阿娇教得好。”王太后忍不住泼凉水,已有所指的说道:“你看看曦儿,阿娇教得多好,哀家算是历经后宫的沉浮,用儿女争宠见得多了,但阿娇...不是哀家说,是最聪明的。” “母后,曦儿是朕的女儿。” 刘彻话语中透出对刘曦的重视,“对阿娇,对朕都很孝顺,曦儿即便为阿娇争宠,朕看得喜欢,况且朕的皇后,就不需要争宠。” “你这是何意?”王太后立起眉毛,厉声道:“你独宠皇后三个月,哀家认了,可是先皇的话你也不听了?外戚...” 王太后止住话音,现在朝堂上最大的外戚便是田家,陈家退得干干净净,安心享受列侯至尊荣,即便是刘彻也没料到会这么彻底。 “总之,想起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哀家便不痛快,彻儿,刘嫖你不能不防。” “母后,她不只是娇娇的母亲,同样是朕的姑姑,是大汉的长公主。” 刘彻不会忘记刘嫖对阿娇的维护,也不会忘记对他的关爱,其实在刘彻还是胶东王时,所有人都巴结着当时的太子刘荣,只有刘嫖会关心他,在父皇面前提起他的聪慧,刘嫖曾经私下对刘彻说过,不是因为他和阿娇定下金屋之盟。 “你也是来气哀家的?” 刘彻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母后,朕欠阿娇一个儿子。” 王太后瞪大眼睛,手指微颤,“你...你...你...后悔...” “朕从未后悔,但朕同样不希望再受母后的摆布。”刘彻望着王太后道:“朕尊敬您,也愿意满足舅舅的愿望,但朕同样不会拿刘氏江山满足舅舅的私愿,魏其侯窦婴是朕用得上的人才,为朕为先皇都是出了大力的,您转告舅舅适可而止。” 王太后知晓一些田蚡和窦婴在朝野上争斗的事情,顾不上后宫的女人嫉妒皇后专宠,有心为田蚡说上两句,可刘彻根本就不想听,“母后按朕说的转告舅舅,他会明白朕的意思。” 刘彻说了两句后,便离开长乐宫去昭阳殿找阿娇缠绵,星空璀璨,长乐宫传来一声低吟:“娶妻当娶陈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