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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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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美瑜朝着尘若嫣然一笑,这一笑极为寻常,却带着几分柔媚,看的同为女子的尘若耳酣脸热。

    楚美瑜道:“劳你久等。”

    尘若忙道:“这不算什么,楚姑娘你……”

    楚美瑜似乎累极,轻轻扶上尘若的胳膊。到这会儿,尘若才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凉,可是她的身子却烫的惊人,但又不像是受了寒发热的那种。她的眼睛那样灼亮,红唇轻启,语气轻柔又暧昧旖旎:“我很好,尘若,今天我真高兴。”

    不用她说,尘若也瞧出来了,她咧着嘴道:“是,婢子瞧出来了,楚姑娘今天和往日大不寻常。”

    楚美瑜紧紧握着尘若的手臂,道:“今天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尘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苦,可我不甘心,我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投地。这不,机会来了。”

    尘若点头:“苦尽甘来,楚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婢子真心替姑娘高兴。”

    尘若虽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楚美瑜撞了大运,离飞煌腾达不远了。

    她一方面庆幸自己没跟错主子,楚美瑜得道,她自然也能跟着升天,可同时又有点嫉妒。

    但楚美瑜不开口,尘若也就不清楚她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楚美瑜还在兴奋中,她喋喋不休的道:“今天我真高兴,真的。”

    尘若知道她喝醉了,忙扶着她坐下,替她倒了杯茶。道:“姑娘高兴就好,天不早了,婢子瞧着您也累了,就早生歇了吧,明天一大早婢子就来寻姑娘说话。”

    楚美瑜笑笑,道:“好。”她不跟尘若客气,可终究有些失落。自己这么高兴。连个陪她一起高兴的人都没有。

    不过,身居上位者哪个不是孤独的?只要她能够站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不愁没人为她所用。

    楚美瑜松开手放尘若离开,她则几乎是一夜未睡,心中翻涌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是又恨周芷清。又恨严真瑞。

    因为她不是周芷清,严真瑞竟然不肯将她当个正常的女人好好对待。就是因为还有周芷清,所以严真瑞纵然*强烈,却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周芷清,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我所受过的所有屈辱。

    尘若再见楚美瑜,发现她好像哪里变了。可具体哪儿变了。又变成了什么样,她一时又说不清。

    虽是一夜没睡。但楚美瑜神色很好,一点没有疲累的样子,见尘若不住的打量自己,不由的一抚鬓角,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尘若失笑道:“是啊,婢子觉得姑娘哪似乎变了。”

    楚美瑜眼神中便泛起一种强烈的光芒,沉声道:“尘若,我要交待你去办一件事,这件事若是办好了,不只我会变,就连你,也可以完全甩脱现在这样被人欺负,任人欺凌的命运……”

    尘若心神一震,道:“但请姑娘吩咐,婢子万死不辞。”

    楚美瑜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成大事者,就得胆大心细,这件事的确有风险,还是身家性命的危险,你可敢么?”

    早就上了同一条船了,尘若把心一横,道:“敢。”

    “若是事泄,你我受刑是小,很可能生不如死,你怕吗?”

    尘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她深知,风险越大,成功的机率也越大,于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道:“不怕。”

    楚美瑜温柔的一笑,道:“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两人说着便出了院子,在晨光中一路行来,径直到了行人罕至的园子,楚美瑜道:“从前服侍周芷清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还在周姑娘身边的仙芝,另一个叫仙灵,你可知道?”

    尘若点头:“听说她和周芷清生了龌龊,现下两人不如说是仇人,也差不多了。”

    楚美瑜微微一笑,对尘若道:“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尘若道:“一般,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那你就多去接近她,我听说她手里头有一条周芷清亲手绣的帕子……”

    一条帕子能有多大用处?尘若一路都在嘀咕。不过既然楚姑娘交待了,她就一定会办好。

    一早起来是个大晴天,周芷清把被子抱出去晒晒,顺便坐到阳光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针线。她不无自嘲的笑了笑,从前爹娘求着她安静贞娴,她抵死也做不到,如今没人逼她,可她为了打发时间,更是为了排谴心里对家人的思念,不得不做这她从前最讨厌的针线活。

    眼看着都进入七月,等到进了八月,不知道爹爹会怎么样。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家里有只言片语的信儿来,不知道娘的身体怎么样,也不知道jiejie如何,那陈涵正对jiejie好吗?

    自己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京城……

    门外有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进来,一眼看见周芷清,立刻走过来,道:“周芷清,王爷叫你过去呢。”

    周芷清抬头,惊讶的看了这丫头一眼,隐约有点印象,这丫头是耳房里的小丫头,便应了一声,问:“你可知道王爷叫我何事?”

    那小丫头年纪还小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纯真,微微犹豫了下,道:“周姑娘,我不过是在耳房里听吩咐跑腿的小丫头,实是不知,您还是快点过去吧,等的急了,王爷又该发脾气了。”

    周芷清不欲强人所难,她与这小丫头又无甚交情,做什么指望着她来帮自己?如今手头拮据,又没有月例月银趁手,她还真拿不出打赏来。当下只得歉然的笑笑,放下针线,道:“走吧。”

    小丫头看了一眼她的衣裳,没说什么,低头在前头带路。

    转眼间到了昊日居。院子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芷清又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到底还想怎么样?她已经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奴婢了。严真瑞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等到进了门。这预感得到了证实,屋子里跪着两个丫头,发髻散乱。脸颊红肿,早就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周芷清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与她有关,只得跪下。

    跪下时才看清。这波斯长毛地毯上都是茶碗的碎瓷片,她想避都避不开。只得生生受着。严真瑞见是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道:“周芷清,你可知罪?”

    “……”又来了。

    周芷清实在是无力。她怎么了就知罪?如果她还活着是罪的话。她知。

    严真瑞每次都这么一句,他不腻烦,周芷清都腻烦了。

    见她摇头。严真瑞道:“就是养条狗,好吃好喝好穿的供养着。也知道感恩,本王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本王到底哪儿亏待了你?”

    膝盖处被刺的疼了,周芷清却不能挪动分毫,听着他这没头没脑指责的话,脸上就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讽。是啊,她于严真瑞来说,不过就是条狗。他高兴,她就得摇着尾巴奉承,他不高兴,她就得使尽浑身解数,哄他高兴。

    他让她怎么样就得怎么样,否则就是白眼狼,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但是,明明是他说不想看见自己的,是他让自己滚的,她已经滚出他的视线了,他还不满足?

    周芷清也懒的辩解了,只冷笑着道:“王爷没有亏待奴婢,奴婢也知道感恩,只是……既然王爷嫌弃奴婢,那么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奴婢离开王府吧。”

    严真瑞又不是傻子,女人这些小把戏,实在是太简单,可他还是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但周芷清永远有本事让他不但气不着她,反倒把自己气个半死。

    “你——”严真瑞气的腾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周芷清,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他不想告诉自己,他不仅替她辩解说是有人冤枉她,还把她叫来想让她自己辩解,他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她压根就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他,离开王府。

    再说十遍也这样,周芷清抬眼看向严真瑞,一字一句的道:“奴婢周芷清,恳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奴婢离开。”

    严真瑞气的心口都疼了。她还真是,说的这么直接,是巴不得现在就回京城好与陈涵正再叙旧情吧?他从前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记住?既进王府,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休想活着踏出王府半步。

    他气的吸了口气,才道:“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除了本王,谁还能保住你爹的狗命?除了本王,谁还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周芷清听得心头刺痛,她怕自己再盯着严真瑞看,会忍不住扑过去和他同归于尽。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和他闹的鱼死网破,也不过是着了有心人的圈套,何苦?周芷清忍了又忍,垂头道:“奴婢明白,只怕王爷并不明白,奴婢并无二心,不知道王爷为何非要逼奴婢承认?奴婢自认这一向安分守己,轻易不出自己的屋子里,可是这样竟也是罪?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王爷如此大动肝火,可奴婢是什么样的人,王爷一向很清楚,奴婢最是不屑于撒谎的,还请王爷明示究竟奴婢做错了什么,就是死,也好让奴婢做个明白鬼。”

    “本王逼你死?本王冤枉你?”严真瑞猛的把个东西兜头掷过来,道:“这帕子是不是你的?”

    “帕子”出口的瞬间,周芷清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将帕子从脸上抓下来,放在手里反复看着,脑子里却在飞速的想着始末原由。看来严真瑞的怒气不是空xue来风,并不只是她想的那样无理取闹,而是他自认有了把柄,已经在心里预先给自己定了罪。

    最可恨的是自己被蒙在鼓里,他什么话都不说,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严真瑞。

    手里握着柔软的帕子,周芷清嘲弄的笑了笑。不知道他是故意如此震怒,就为了给自己脸色看,还是说他真的被情绪所左右,当真如此愤怒,就因为他被人有意无意的往她从未安份,一直想要离开王府的方面想。

    如果是前者,他足够卑鄙。如果是后者,他足够愚蠢。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替自己辩解,否则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严真瑞见她不说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没来由的自己先心虚了,又看她嘴角微翘,泛出一个嘲弄的笑影来,越发的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色厉内荏的道:“怎么,不敢承认?”

    周芷清轻轻一笑,抬头看向严真瑞,动了动跪的又疼又麻的膝盖,道:“错。奴婢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汗,却也一向敢说敢作敢当。当年奴婢跟着王爷,是因为喜欢王爷,当年离开王爷,也是因为奴婢自知不配。”

    谁也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

    别人犹可,严真瑞却仿佛被一道雷给劈懵了。她,她说她喜欢他?但这不是重点,她离开他了,现在呢,是不是不喜欢了?

    严真瑞脑子里乱糟糟的,从来对军情分析的条理清晰,可现在他却找不出一点儿头绪。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喜欢就是喜欢,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也没看清周芷清的心。一旦加上了权势和心机,那这喜欢就注定什么都不是。

    他说不清自己心底泛起的苦涩是不是算是后悔。

    二十多年,他头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可后悔又如何?他堂堂一个王爷,还能向一个小女子低声下气的求乞不成?严真瑞固然遗憾,但他还没有会错失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到了痛彻肺腑的地步。

    周芷清无视严真瑞难看的脸色,平静的道:“这帕子的确是我绣的。只不知这帕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帕子能犯什么罪?自然是这绣帕子的人不招他待见,所以恶屋及乌了。

    严真瑞气的一噎,道:“你既承认这帕子是你的,那么你倒说说,你巴巴的求了人送往京城,是要送给谁?”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