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鸡风波
自家媳妇又生了个闺女，娘又骂骂咧咧地直说赔钱货，掏了接生婆子的钱就走了。爹也敲着烟杆子直李直摇头，李快心中不是滋味。 媳妇刚生完孩子得补补，可是娘撒手不管了，李快只好自己到厨房找找什么能吃的端去给媳妇吃。 厨房一角，李高在一个小炉子里炖着一只老母鸡，冒出的味儿喷香喷香的。 李快一进厨房就闻到了这味儿，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难怪厨房外孩子们都探头探脑的张望，感情都是被香味儿引过来的。 “大哥，今儿这事对不住了。”李快看了眼蹲在地上扇着炉火的李高。 李高兀自的做着自个二的事，并不搭理李快。 “嫂子还好吧。”李快又问道。 李高仍旧不搭理他。 “大哥，这鸡炖好了，能匀一碗给我媳妇儿不？” “鸡在鸡栏，要吃自己宰。”李高抬头看着这个弟弟，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们三房差点害得自己媳妇送了命，现在还好意思要汤。 “大哥，娘知道了又得闹一场。”李快面露难色，娘这小气抠门的性子，整个村子哪个不晓得啊。 “那就别吃。”李高高声道，说完后，便连炉子带鸡搬到东屋去了。 “大哥……唉”李快看着李高走进东屋，叹了口气，知道大哥这是动怒了，可这三房占了接生婆子过去还不是为了儿子嘛，是事出有因的，虽说最后还只是得了个闺女。 “怎么了？怎么了？啊！吵吵嚷嚷的像话嘛！”李老太刚在屋子里都听到大儿子的声音了。 “娘，大哥将鸡都拿走了。”李快有些不悦。 “拿走了就拿走了吧。”李老太嘴上无奈，心里狠狠的rou痛了一把，谁家媳妇生完闺女后还有老母鸡吃啊，谁家有啊，也就只有他们老李家了。 “娘。那我媳妇呢？再杀一只吗？”李快眼睛亮了亮，都不记得上次吃鸡是什么时候了。 “再杀一只？你做梦，老娘告诉你，老三，就你那媳妇，净生赔钱货，咱们老李家没休了她都是客气了，还想吃鸡？鸡毛都不给她吃，我当初怎么就给你娶了这么个馋嘴的婆娘，作孽哟。”李老太嗓门儿倍儿亮，东屋西屋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西屋里的三媳妇林三妹可劲儿的在落眼泪，她怎么就是个没儿子的命呢。躺在她旁边的小婴儿睁开黑漆漆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娘，那给三妹弄几个红糖鸡子吃吃行不？”李快早知道吃鸡老娘定是不同意的，不想老娘这般不情愿。 “这红糖多贵呀，红糖生之前不是给吃过了，就给俩鸡子，爱吃不吃。”李老太盼了三房的孙子都盼了好些年了，这一次还挪用了大房的接生婆子，惹得大儿子不快，谁知道三房还是生不出儿子，她能高兴就有鬼了。 “娘，怎么才俩个鸡子。小禾出生的时候还有四个鸡子呢，现在家里日子也没那时紧巴呀。”李快心里暗暗不喜，凭啥大嫂能吃鸡rou喝鸡汤，他媳妇就只能吃鸡子，还只有两个。 “不紧巴，没见你赚啥钱回来补贴家用，没用的东西，下一胎要再给我生个赔钱货我连鸡子壳都不给她吃。”李老太睁大了眼，瞪着李快就是一阵数落。 “爹，娘让你回去，娘说她不差这口吃的。”李米儿受到李林氏的嘱咐，忙把李快给拉了回去，李快也顺着女儿的拉扯，回了西屋。 “不差这口吃的，我呸，又不是什么地主老爷家的闺女，正好给我省了俩鸡子。”李老太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得意的回屋了。 东屋里边，赵氏躺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大床上，旁边的小婴孩已经睁得开眼了，乌溜溜的眼珠子这厢转转，那厢转转。 “你这破孩子，你看得到啥啊。”赵氏戳戳小婴孩的小脸，逗弄着。 还真心看不清，变成超级近视了，小婴孩在心里默默的说着：我潘小小出场车祸居然给我弄个穿越。 一阵香味儿打断了潘小小的思考，好饿好饿真的好饿，这是身体的真实反应。 “你们娘俩儿在聊什么呢？”伴随香味而来的是李高清亮的声音。 “到了明年呀，闺女才能陪咱说话呢，现在啊，你就想的美咯。”赵氏微圆的脸庞分外柔和。 “等我闺女儿会给她爹爹打酒了，我就有福了，那三个野小子除了玩还会什么啊”李高也笑笑，清俊的面皮还是蛮不错的。 二人均是二十多岁的年龄，但孩子却有四个了，潘小小不得不咋舌。 不一会儿，主屋里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儿。 “咋回事？”赵氏询问丈夫。 “我们喝我们的鸡汤吃我们的鸡rou就行了，甭管那些事儿，免得心烦。”说着李高揭开了罐子上的盖子，浓郁鸡rou香扑鼻而来。 “爹爹，是不是rourou啊，好香好香好香。”三蛋率先冲进屋里，两个大点的小子跟在他后面。 “就你鼻子灵，属狗的吧。”李高点点小儿子的鼻子，笑笑道：“不过今天这鸡rou可是没你们的份儿，是给你们娘补身子的。” “三蛋属大老虎，老虎也爱吃rou的，既然是娘补身子的，那我就不眼馋了。”四蛋拍拍胸脯，眼睛却粘着那锅鸡汤，转不开眼了。 “咱家三蛋最懂事了，鸡rou给你娘吃，鸡肚子里还有两个咯咯子，都给三蛋吃。”李高一边哄着小儿子，用勺子将那老母鸡没来得及生下来的鸡子连带着一点鸡汤舀到一个小木碗里，递给了三蛋。 “爹爹最好了，那哥哥们是不是没得吃。”三蛋捧着小木碗，看着两个哥哥。 “哥哥们吃鸡脚，三蛋乖乖的吃咯咯子去。”一边说着一边折下两只鸡脚，分别递给两个大点的儿子。 “我们不吃，给娘吃。”李颂见把手缩到了背后，不接鸡脚，见哥哥不接，颂贤也不肯要。 “鸡脚太硬了，娘吃着硌牙，月子里可不能硌着牙，要不然以后牙齿就要掉光光了。你们啊就帮娘把鸡脚吃了昂。”赵氏坐在床上，看着懂事的孩子，眼眶也有些湿润。 唉，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鸡啊，分到孩子们就只剩几口汤了。 听赵氏这么说，颂见颂贤这才欢天喜地的接过鸡脚，小口小口的啃起来。 “看着三蛋，吃完了再去外面玩，别惹得旁的孩子眼馋。”赵氏忍不住叮嘱。 这家人是穷到什么地步了？连吃只鸡脚都怕人惦记。潘小小扫视着这个新家的摆设，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宽敞又亮堂，家具都是木头的，上了红幽幽的漆，这经济条件应该也还过得去吧。 “好了，随他们去，你先吃饱咯，才有奶水喂我们的亲亲闺女呀。”李高盛好一碗浓稠的鸡汤，鸡汤上的浮油都被他舀到另一口碗里去了，看着不油不腻，鸡汤里还飘着一块块脱骨的鸡rou和鲜嫩的香菇。 “吧嗒吧嗒”潘小小不自主的吧唧了小嘴，真饿那。 “闺女还真饿了。”赵氏这才哗哗的喝起汤来。 每个穿越成婴儿的人士，都避免不了喝奶的宿命，潘小小嘴角一歪，一串口水流了出来。 天还没黑李家就开始吃晚饭了，李老太是觉着天黑了吃饭耗灯油。 这顿饭份量可是结结实实的足，中午那餐被两个生孩子的媳妇扰着了，一大家子都没怎么好好吃。 晚饭是每人一个米馃子，一大锅白米粥，加了些盐，稍微有些咸味儿。 桌上也没啥菜，一大碗野菜，飘着几滴猪油，一叠自家腌咸菜。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主食的量都是分好了的，所以孩子们也不会因为抢几筷子咸菜儿打起来，再说这咸菜也不好吃，太咸，每回李老太都要等咸菜腌得很咸了，才会开坛吃，这样咸菜吃起来才省。 倒是野菜，几双筷子都往飘着猪油多的地方夹。 当李高拿着碗鸡骨头汤来添菜的时候，孩子们高兴得都快蹦达起来了。 其实也就鸡汤上面的那层浮油，鸡rou剔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鸡肠子，鸡肝，鸡心，鸡胗，鸡头，鸡腚。 “大哥，怎么就没块好rou。”李快将筷子伸进碗里翻了翻，挑挑拣拣了个鸡头出来，好歹也有些rou是吧。 “就你话多。”李老头沉着声道。 李快撇撇嘴，低下头不吭声地啃起了鸡头。 李多乐，李老汉，李老汉也各自夹了些。 剩下的鸡骨头和浮油也分给了孩子那桌。 “那些个鸡油要是放着炒菜，也能吃大半个月哟。”李老太小声的嘀咕着。 小孩那桌大房三个孩子，三房三个孩子，二房也有两个小子，八个孩子嚼巴鸡骨头可是倍儿响。 “哟，三蛋，你在东屋里吃的鸡rou可香了吧，这个鸡骨头就给哥哥我吧。”二房的大儿子李颂满眼珠子转的飞快，筷子伸向三蛋的碗里。 “别盯着别个碗里的。”李颂见伸出筷子夹住了李颂满的那双筷子，让他无法动弹。 “呜呜…三蛋没有吃鸡rou，鸡rou是娘补身子的。呜呜…不许抢我…抢我鸡骨头。”被抢食的三蛋忍不住哭了起来。 “哼……”李颂满的筷子被李颂见夹住无法动弹，三蛋又哭诉，气得他一把丢了筷子。 “吵什么吵，不就是几块鸡骨头嘛，三蛋乖，哥哥要吃你就让给他吧，你自个儿回屋问你娘讨鸡rou吃就成了。”李老太开口护着二房的大小子，二房两口子都住在镇上，二房的两个小子都是李老太一手带大的，自然比别个孙子孙女偏疼些。 “就是，问你娘要就好了。”李颂满有李老太护着，更是直着脖子嚷嚷。 “三蛋不吃娘的鸡rou，那是娘补身子的。不吃。”三蛋尖着嗓子喊道，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好好好，你不吃鸡rou，那鸡骨头给你满子哥。”李老太起身将三蛋碗里的鸡骨头拨到了李颂满碗里。 “啊呜呜”三蛋尖叫的哭着，李颂满像只斗胜了的小公鸡，得意得瞥着三蛋。 “你还哭，哭什么哭，你这个吃白饭的，老娘拿你几根鸡骨头都不行了啊。”李老太被三蛋哭得心烦，食指点着三蛋的额头一下下的戳着。 “娘，好了啦。”李多乐拉住李老太，她娘怎么就没看见她大哥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了呢。 “你再哭，信不信我饭都不给你吃。败家的玩意儿，坏娘们生的坏种。”李老太是别人越拉她骂得越带劲。 “娘，够了。”李高压低了声儿地吼了句。 “老娘还没够呢，这小崽子你给我听好咯……” “娘，三蛋怎么就吃白饭了，他吃的也是你儿子我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赚回来的，没动着您老人家的棺材本。”李高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李老太说着。 “老大呀，娘这不是教训小孩子嘛。”李老太扯了扯衣角，她还是有些怕这个大儿子的。 “我出去累死累活赚钱，我儿子连吃点鸡骨头都要遭您教训，那我何苦啊？”李高心里满满的怒，他在家的时候他娘都这么欺负他儿子，那不在家岂不是更恶劣。 “现在会赚钱就了不起了是吧，不把娘放在眼里了是吧。”李老太悲悲戚戚的说着，拿出个灰布帕子擦眼角。 “总之你帮着满子欺负三蛋就不是个事儿。”李高看了他娘这些把戏这么多年，早厌了。 “弟弟让让哥哥，这不是好事嘛，我这么教你儿子，还有错了啊。你个不孝子啊，你要气死我啊。”李老太抽抽搭搭起来。 “我跟二弟三弟一样就孝顺了是吧，那好，只要娘说一声，我要不搬镇上去，要不就不回铺子里干了，就守在娘身边。”李高眼里有些失望，从小娘就要求他不要和弟弟争，为什么到他儿子身上就成了让哥哥，偏心也得有个度。 跟老二一样搬镇上去，那不就不给她一个子儿了吗？要是再把这几个小的留下来，那可是要吃穷她哟。跟老三一样，土里刨食的，没个出息，赚不了几个子儿。 李老太一听李高这话，心思马上活泛开了。 “老大呀，你可别为了娘，抛了前程。”李老太语气软了下来。 “我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十天半个月着不了家一次，我孩子各吃一只鸡也不为过，我现在就杀鸡去。”李高扔下句话就往厨房拿刀了。 “挑小只的杀呀，那只那只屁股上有一撮黑毛的好了，那只吃的多，下蛋又不勤快，老大，别杀错咯。”李老太冲着李高的背影喊道。 “你这老太婆，净搅得家里不安生。”李老汉咬了一口米馃子，没好气的说。 “一个个的都随你这个臭老头。”李老太骂了句拿着自己的晚饭去房里吃了，免得看见老大杀鸡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杀鸡咯，杀鸡咯，有鸡rou吃咯。”三蛋高兴得直拍手。 李老太气得咬咬牙，哪里还敢骂他，就怕把大儿子给气跑咯，那可就亏大发咯。 最终，大房的三个小子还是吃上了鸡rou。 第二天，李老太去喂鸡，直接傻眼了，这鸡栏里的鸡生生少了一半，本来家里养了8只鸡，大儿媳妇吃了一只，现在鸡栏里就三只鸡了，老大这个天杀的，居然杀了四只鸡。 “我的孩子各吃一只鸡也不为过”李高的话清晰的回响在李老大耳边，老大那个天杀的居然连刚出生的闺女儿的份都算上了。 李老太看了那幸存的三只鸡，气的肝儿疼，那屁股上有一撮黑毛的母鸡在李老太眼前溜达来溜达去的。 “我的鸡啊……”李老太看着那三只很瘦弱，很能吃，很不爱下蛋的三只母鸡，终于大声哭号起来。 东屋那边啃鸡rou啃得可欢实了，昨晚上杀了四只鸡，三只鸡炖成了汤，一家子吃得欢实的紧，剩下的一只也让李高做成烤鸡，今早给四个小子分食了。 “我们要是能天天吃鸡就好了，鸡腿可香了。”三蛋嚼着鸡rou，油嘟嘟的嘴一张一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