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审时度势
玄空应承送进宫的符灰早在傍晚时分便到了高洪书的手上,后来又经御医几番查验确认不含任何毒物,这才送到了昭阳宫谢玖的手上。 那是一包巴掌大小层层包裹的灰烬,淡淡的灰‘色’,打开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按玄空附上来的用法,大小分成七份,每到子时便服下一份。服食期间不得沾染荤腥,连酒水也最好是不喝。 谢玖写给顾宜芳那封信,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心神,也觉不甚有胃口,便叫人只熬了粥,以备半夜饥饿的时候有东西填填肚子。之后便叫人端了碳盆进屋,亲手将写废了的信纸全部烧了个干净。 顿时,屋子里一股烟味便弥漫开来。 谢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散散味道,忽见贾黛珍杵在外面空旷的地上。此时雪渐渐小了,宫灯在冷风中飘摇,微弱的灯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明明灭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阴’恻恻的甚是吓人。 谢玖心下猛地一跳,不自觉地‘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自从她在昭阳宫里将张修盈浸在水里,被贾黛珍看到,贾黛珍吓的魂飞魄散,就再也没有到昭阳宫秀过存在感,谢玖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冒出来,一时失察就吓了一跳,心脏不受控制地一阵猛跳。 “你在做什么?”顾宜芳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谢玖望过去。只见他缓步走进屋子,面‘色’不郁,两道浓眉紧紧蹙起。 他话音还未落。皇帝身后的连书已经躬着腰,颠颠跑过去将窗子关好,贾黛珍‘阴’森的脸就被挡在了窗外。冷风被隔在外面,连吹进来的雪‘花’都不见,屋内暖暖的气息包围住她,她反而‘激’灵打了寒颤。 顾宜芳不等她回答,已经闻到空气中的烟味。他别过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谢玖若无其事地一笑。“我刚才烧了几张写废的纸,谁知味道太大,便想开窗子放一放。” 她几步走上前伸手解下皇帝身上的玄‘色’大氅,顺手递到早已经举着双手等待的连书手上。冲着顾宜芳笑若‘春’风。“这么晚了,陛下可用过了晚膳?外面风雪大,我给你暖暖手吧。” 说着就抓起了他的手,一双纤细的手便将他的大掌拢在手里。 连书换值的时候,高洪书警告他今天果断地离皇帝越远越好,别‘乱’耍机灵,皇帝心里憋着股火。他们这些跟在皇帝身边久了的,都知道皇帝一旦气起来,当场发泄出来还好。就怕像今天似的憋着,眼瞅着脸‘色’发青,眉眼带煞。这时候谁戳着皇帝的逆鳞情等着生不如死吧。 果然,连书跟在皇帝身边,就看着皇帝坐在椅子上连地方都没挪,一直批阅奏折到现在,皇帝不是摔折子,就是捧着折子骂‘白痴’‘没有脑子’。‘自以为是的东西’。 他还以为皇帝这是和皇后别扭上,俩人又得作上几天才好。不成想皇帝冷着一张脸,到时候却知道倦鸟回巢,肚子一咕咕响就知道回昭阳宫了。 顾宜芳淡淡地看了连书一眼,连书知情识趣,连忙叫太监将抬着的奏折匣子放到漆案旁,只在临走时道:“陛下尚未用膳,小人这就吩咐厨房备菜。” “别做荤腥的东西,做些清淡小菜即可。”顾宜芳吩咐。 谢玖一听便只皇帝定是先前知晓了玄空的嘱咐,心头一暖,腆着一张脸凑上近前,也不管人家一脸的神圣不可侵犯之姿,对着他的嘴‘唇’啧地一声就亲了一口。 “陛下待我真好。” 这厚脸皮,滚刀‘rou’的架式,皇帝也是醉了。 谢玖百伶百俐的一个人,他可不信那俩水汪汪的漂亮眼珠子没看了他憋了一肚子气,想摆出好脸子都极困难,就跟不受他控制了似的。谁知她居然就这么嘻皮笑脸地凑过来,让他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她现在越发不怕她了,以前还知道他发脾气的时候避着些,现在就跟没事儿似的,人家该笑笑,该闹闹。 顾宜芳斜睨她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满肚子火气就此卸去了一半。 “这屋里都是烟味,不如我们去西暖厢待会,在那里用膳可好?”谢玖眨着美眸,嘴角浅浅勾起,夜明珠的散发柔和的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她面如美‘玉’,气质雍容。 顾宜芳沉‘吟’,“刚才烧的什么?” 谢玖皱了皱眉,娇嗔道:“以后你自然知道,急什么?” 顾宜芳看了看她,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到底还是没有将心底的话问出来,只淡淡地道:“以后不许再‘乱’烧东西。” 谢玖微怔,蓦地明白了他眼中的隐忍。 他是以为她心灰意准,学人家焚稿断情,把她存在的痕迹都给抹去,一张笔墨都不想留下来。他这么想,可又不想从他嘴里说出来,免得伤感吗? 她只能说,他把她想的太过美好。 她若真有个万一,也不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她要在他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生活中满是她的痕迹,让他想忘也不掉,走到哪里都是她的画面。 哪怕注定他终有一天倦了,累了,想要放下她,她也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 她要他,即便她魂灭,他再经历过多少‘女’子,也永远记得她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 他不说,谢玖也只作不知,笑盈盈和他拉着手到西暖厢歇息,用过膳谢玖去了沐浴间,顾宜芳则回了里屋,坐到桌案后批阅奏折。 这几天外国使臣先后进京,又有藩王趁着千秋节陆续进贡,他忙于接待,又要分心谢玖的身体,有奏折已经积压了三四天仍未批复。 谢玖回屋便见他聚‘精’会神地处理政务,也不上前打扰,径自躺到榻上,许是他在的关系,她十分安心地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顾宜芳轻轻地推醒。 她睁开惺松的睡眼,有一瞬间的茫然。 顾宜芳‘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蛋,轻声道:“起来吃了玄空送进来的‘药’再睡。” 谢玖由他扶着坐起身,柯秀捧着冲好符灰的碗递到了跟前。“水温恰好,娘娘可直接饮用。” 碗里灰乎乎的跟脏水相似,谢玖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就接过来碗,一仰头就喝了进去。顺手将碗递回去,柯秀已经一杯清水递过来给她漱口。 经过这一番折腾,谢玖的困意忽地就没了,拉起顾宜芳的手看了看桌案上的奏折,只剩下一小撂。 她这‘药’要在子时喝下去,也就是说她睡觉的时间,皇帝披星戴月地忙着正事呢。 “你还不休息吗?” “现在就歇了。” 顾宜芳此时也累了,便叫柯秀服‘侍’着更衣,简单一番洗漱便上了榻。他头才挨到枕头,谢玖就靠了过来。 他一伸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抚\‘摸’她的秀发。 “方才听到什么没有?”他轻声问。 谢玖摇头,“没有,什么也没听到。” “别瞒着朕。”半晌,顾宜芳才道。 他说的是听到那男声念经的声音,叫他回魂。 谢玖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是知道她这病的,那晚她便恹恹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说是第二天早上听到的声音,可他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来她在撒谎。 “以后不会了。”她小声地说。 只有被捉现形才会这般老实,顾宜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一晚上两人难得什么也没做,只是抱在一起,静静地躺着。 就在谢玖‘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之前,感觉顾宜芳在她耳边印下一‘吻’,轻声道:“朕会护着你的,相信朕。” “唔。”她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顾宜芳忽地紧紧抱住她,紧到睡梦中的谢玖不悦地哼了两声,秀眉蹙起,嘟着嘴似乎极为不满。 他后悔了。 早知他会爱她至斯,连想到失去她都会莫名地陷入一阵恐慌,忍受不了与她的半刻分离,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开始这段感情。神魂都被她牵动,连喜怒哀乐都为这样一个小‘女’人掌控,在他察觉到她的重要之时,他已经不能自拔。 她早已深\入他的骨髓。 别说将她在心里连\根拔除,只要想到她极有可能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他就惶惶不可终日。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承认,有许多事,是他这个万万人之上的天之子也做不到的。 “别怪我。”他喃喃道。 …… 一连三天,谢玖‘药’剂与符灰同用,便再也没有听到脑中那道男声,以及亢长的经文。 昭阳宫皇后生病的消息一经传出,宁妃得了皇帝亲自的口谕,令其协理六宫,不得打扰皇后养病之后,宫里大小事情全都落在了宁妃头上,宁妃忙的脚不沾地,居然真就再没踏进昭阳宫,大小事情都一并处理了。 只是昭阳宫虽与外隔绝,杂七杂八的事都到不了她的近前,但秦溱生病的消息还是经由安‘春’之口传到她的耳朵。 安‘春’得了皇后的托付之后,顿时感觉肩上重担,做事只比以前更认真更稳重,虽说皇帝的意思是要皇后静养,但皇后一直以来极关注秦溱的各种消息,所以才在长夏宫传过来话的时候,她审时度势之后转脸就报到了皇后跟前。Q ps:求粉红,妹纸们请尽情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