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乱成一团
谢玖的这一声叫唤,她自认为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可在其他人看来,只是嘴巴动了动,咸熙宫‘乱’作一团,尤其太后扯脖子那么几嗓子,就将她微弱的声音全都给盖了下去。 唯有郭嬷嬷距离最近,谢玖瘫坐在椅子上,可有半边身子的重量全靠向了她。 “太后,皇后好像说召谁进宫。”郭嬷嬷急出了一脑‘门’子汗,眼瞅着太后鼻尖也冒汗,站在跟前一个劲儿地搓手,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召谁?”太后猛抬头,上前一步。 “玄空道长!” 郭嬷嬷的头才摇完一边,正从左往右晃到中间,‘花’真却忍不住太后主仆这磨叽劲儿,嗷一嗓子吼了出来: “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皇后的嘴型就是召玄空——皇后以前也‘交’待过,若她忽然昏倒,吩咐奴婢等一定要第一时间宣召玄空道长。” 太后直眉愣眼,玄空那老道士她还记着呢,外表仙风道,满肚子‘jian’滑。当初皇后拿自家侄‘女’浸水桶,就有玄空这一号狼狈为‘jian’。 皇后晕倒不请御医,反而请个江湖术士,那就是说不是正经的病,又扯了鬼神了? “快快快,那个谁——再把玄空给召进来。”太后掏出锦帕擦了擦汗,她就说和这谢氏八字犯冲,什么事一碰上谢玖,指不定就作出什么状况。 她这前脚刚把皇后给叫过来,皇后就晕了,虽然都知道皇后身体不好,可处置谢家两公子的令才传出去,这好说不好听,外面指不定传她如何运用手段‘逼’近皇后就犯呢。 不过,外面传的倒还好说。反正大权在握最实惠,她才不在乎耳边多几个嗡嗡叫的苍蝇。 她只担心皇帝,最是小心眼儿不过的。多少人眼瞅着皇后囫囵个儿进了咸熙宫,就这么倒着出去,她却不好‘交’待。 若在平时扯上神叨叨那一套,太后不翻脸也要把眼珠子给翻掉了,如今却巴不得是神神鬼鬼的原因,这样也算和谢玖突然昏倒撇清了关系。 如果为了谢玖伤了他母子二人的情份。未免得不偿失。 咸熙宫整个人仰马翻。太后忍不住瞧瞧谢玖,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晕‘迷’,身体如一滩泥一般堆在椅子上。郭嬷嬷站在一旁半扶半搂着皇后,似乎郭嬷嬷一离开,皇后就要滑下椅子。 偏偏是在她的咸熙宫! 太后扼腕,早知道就不叫皇后过来!不过就是兄长喝‘花’酒嘛,大不了皇帝回来,在皇帝面前告个黑状也就罢了,实在气不过。自己下令惩治也未偿不可,她却非得欠欠的把皇后卷进来,跟个纸糊似的,吹口气儿就倒! “还……有气儿吗?”太后挑眉,小声儿问了郭嬷嬷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怎么看皇后都像是没气儿了似的。 郭嬷嬷身子一抖。眼泪好悬不喷太后一脸。 她能说吗,她也感觉不到皇后有气儿啊! 就皇帝那护犊子的劲儿。甭管因为什么,皇后一旦死咸熙宫,心里还不得疙瘩芥子一堆? 一片凌‘乱’过后,就是死寂,太后这心里跟一千只猫挠似的,几次想伸手去谢玖鼻子下面探探还有没有气儿都生生憋了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太监尖叫着: “郑御医觐见。” 听了好几年不男不‘女’的声音,太后居然第一次听出了好听。 大冬天的,郑御医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太后也不见怪,只叫他赶紧看看皇后。 宫人七手八脚地将皇后抬到了西暖厢,太后见御医到了,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只这口气还咽下去,就见大宫‘女’一脸屎‘色’地凑了上来。 太后左眼皮陡地一阵狂跳。 果然……比预期的还要更令人狂躁。 “你说什么?”太后攥紧椅子扶手,颤巍巍地问。 特么,好想戳聋双耳。 大宫‘女’以为太后没有反应过来,详细地又解释了一遍:“华阳公主的‘侍’读,皇上亲封的xx县主,翰林院‘侍’讲学士之‘女’秦溱,死了。和公主及几个‘侍’读一起玩耍的时候,从假山上摔了下去,当场就……” 太后只觉耳朵里嗡的一声,撕了宇文风的心都有了。 他也配担个钦天监监正?也叫改好了宫里的风水? 这一年死的都快比进的人多了,这特么叫什么烂风水? “去叫尚方监把事情压下去,先别声张。”太后头疼地道。 人家秦家三番两次地要把自家闺‘女’接回去,皇帝就是不放人,这下倒好了,硬是把人留死在宫里。 尤其是这紧要关头,皇帝在外面御驾亲征,姑且不论什么‘阴’谋诡计,传出去就够五常城一个月茶余饭后的嚼用,还不翻了天? 太后这才打发了大宫‘女’,郑御医抡起一闷棍就又砸到了太后的头上—— 他查不出皇后患了何病。 其实经过一阵调养,谢玖心悸的‘毛’病已经好多了,如今心跳、脉搏正常,他若真言不讳皇后没病,连个病都看不出来,只怕就地让太后就给革出太医院,只往心悸之症上面推。 “不知皇后方才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呸! 太后几乎没忍住啐郑御医一脸唾沫星子,到底还是将问题转了一圈转她这儿来了。正待开口细问,禀事太监推‘门’而入,只道玄空带了四五个徒弟已经到了咸熙宫。 玄空倒也爽快,掏出皇帝赏下去的令牌,直接开口就要开坛作法。 别说有皇帝的信物,就算什么也没有,只看郑御医一边说一边抹汗那没底气的模样,玄空只要肯出面扛起来整个局面,太后便没有不准的。 当下吩咐整个咸熙宫,有力出力,居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法台就搭好了。太后也顾不得忌讳,就随玄空在咸熙宫里随便折腾。 太后旋即宣召拱卫司指挥使卫贺,命他即刻封锁大燕宫,不许任何人员进出,传递消息。紧接着,又亲自叫郭嬷嬷拿了令牌,召刑部郎中王蔷觐见。” 王蔷是太后嫡亲meimei的儿子,原本是御林军总统领,皇帝提防外戚,这才借着当初柳妃弑君未遂,让皇帝找了个借口,说是护卫不利便生生将正三品的总统领给抹了去。后来还是太后在皇帝面前几番示好,皇帝抹不开脸面,这才在刑部安‘插’了个官职,也算是个有实权的。 只是当初借口是犯了错事,换个职位上任,便不好平级,只封了个四品的刑部郎中。 虽然太后不尽满意,不过总好过闲赋在家,便应了下来,想着骑驴找马,以后再升上两级,若以后能就地当个刑部‘侍’郎,也就不错了。 王蔷自知前程是自家姨母谋来的,半点儿也不敢怠慢,便在刑部当值间,听了太后的口谕,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就随郭嬷嬷进了宫。 一看咸熙宫这驾式他就凌‘乱’了,高搭法台,烟火缭绕,看起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王蔷浓眉大眼,身型高大健壮,一张黝黑的国字脸。 太后一见王蔷,心下稍定。也不瞒他,一见他面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却不问王蔷拿主意,只问他可愿跑一趟开平。 皇帝御驾亲征,陆续有消息传回,最近的一封信就是清王早晨独自出城受降。 太后只担心消息不准确,或者突生变故。 若是隐瞒皇后病重的消息,她又恐被有心人利用,传出去影响皇帝的判断。再者,自家儿子对这谢氏是个什么心思,现在如果她还看不明白,真是白活一回。 当日皇后昏‘迷’三日,皇帝整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连朝都不上了。只是现如今不同以往,瞒着吧,又怕皇帝通过其他渠道知晓,母子俩心里有疙瘩还是小的,就怕万一影响到战场上的大局便不好了。 可若说冒冒然告诉皇帝,太后也不敢确定,不会由她亲自打击子皇帝。 “你乔装改换了去开平城,看看皇上的状况,如果清王作不出什么风‘浪’,大局已定,你便拿着哀家给你的令牌,告诉皇上。”太后面‘色’犹豫,恨不得现在就看见皇后又像往常一样冒出来膈应她。 半晌,她认命地叹道:“如果战局未定,你就等着……等皇上胜了,决定班师回朝了,你再出面。” 王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么,反正是没他的好就是了。 “哀家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太后又叹,总觉得这一下午叹的气快赶上这一辈子叹的还要多。 “你不知道,连皇上新封的县主也死了……这宫里,流年不利啊。” 王蔷哑然,不知该如何安慰。 “太后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 太后泪目,“那你自己拿好主意……现在,你上路吧。” ……怎么听怎么不吉利呢。 王蔷一抱拳,转身就迈着大步走出了咸熙宫。 “翠‘玉’啊,你看看那谢氏怎么样了——刚才你真看见她没气儿了?”太后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 郭嬷嬷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她当时也是吓傻了,太后一问,她就‘交’了实底。 但凡她理智还在,就不应该让‘没气儿’这三个字从她嘴里传出来。 郭嬷嬷叹了口气,还不待开口,便听外面一阵脆声声儿地嚎哭就传了进来: “皇祖母!皇祖母,你救救我表姐!我表姐死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