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冥冥中中有人问道：“汝等为何修剑？” 石慕睿想也不想，张狂答道：“剑指天下，无人可敌。” 林潭却道：“为我自己、为我所想保护之人，不受饥寒交迫，颠沛流离之苦，不被人轻易欺侮。” “痴儿！”那人大叹三声，“能入此处，便是有缘之人，希望你们守住本心。若有一日违背正道，便该杀！” 这一句穿云裂石，如同一把金色利剑撕开薄雾弥漫的识海，石慕睿和林潭具是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周遭寂静无声，哪里还有旁人。 这是一个类似祭台的地方，看不出什么材质，两把四尺长剑一下子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左边长剑通身漆黑，血光流转，在它的附近，竟形成了一个杀气风暴。稍有靠近，几乎心神要被吸进去毁灭干净，这样恐怖的气劲却没有传出地面分毫。原因就在于右边那把长剑。 那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放在万剑宗祠任何一个剑洞里，都算不上出彩。然而就是这把平平无奇的剑，死死压制住了左边狂暴之剑的杀气。 林潭想起刚刚出自内心的回答，毫不犹豫走向右边的长剑，以手作为媒介，感受它的剑意。 石慕睿岂会输给一个小鬼，放出和和护法，也走向了左边霸道至极的长剑。剑柄入手，只觉得心神一震，眼观只有浅薄的印象，只有切身体会，才知道厉害。剑只是普通玄铁铸成，甚至连九华宗弟子入门练习使用的剑都不如，经过千百年的腐蚀氧化，早就锈迹斑斑，可它的剑意却丝毫不受时间的影响，依旧深刻强大。 石慕睿心无旁骛，顶着巨大的压力分离出一丝剑意领悟。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间又过了一天。这次领悟的时间比上面任何一把剑都长，也说明了剑意的强大之处。他随意瞟了一眼身边的小鬼，目光一凝。 林潭只手扶剑。双目紧闭，呼吸几不可闻，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小鬼居然在这个时候入定了！石慕睿眉毛紧紧拧起，距离万剑宗祠出口开启不到一天，入定最忌讳被别人打搅，否则入定者轻则前功尽弃，领悟失败，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倒退。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不会弄醒他，又能把他带出这里？” 和和说：“你想的美。” “”石慕睿。 石慕睿糟心道：“要是他还不醒来，我就不等了。出去和掌门说下让他想办法。” “咳咳，那你永远也追不到阿溪了。”和和同的看了一眼主人，给他普及了一下自己在林溪身边的所见所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是阿溪知道你把她宝贝弟弟孤苦伶仃留在这里，很可能是十年。她一定会打死你的。” 石慕睿眼前一黑，不自己走，难道还要赔上自己一块儿在里面待十年？小舅子，多大仇？ 和和成功打击到主人，终于觉得掰回了一局，心甚好安慰他：“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他气息越来越平缓。不似那种若有若无的了，当年你出关之前也是这个状态，想必快要醒了，一个时辰左右吧。” “当真？”石慕睿从来没有给人护法过，一点经验都没有，只把希翼寄托在和和身上。 和和拍拍胸脯傲娇道：“爷爷还会骗你？” 得到和和保证。石慕睿放下心来，随即照旧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整齐码放着五十柄一指长的小剑。小剑银光闪闪，不时有丝缕流光闪过，转瞬消失不见。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正是专门收集剑意的收纳符。 九华宗上千剑修，每十年还会添加更多的人，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进万剑宗祠，收纳符就是为这些弟子准备的。当然收纳符收集的剑意没有亲身领悟的有用，就好比用别人喝过的茶叶末子再炮制一壶灵茶，味还是那个味儿，可蕴含的灵力，却淡了。 石慕睿挑拣出最后一枚没有使用过的收纳符，顺利收集了一道剑意。 该做的事都忙完了，剩下的只有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过去了，林潭没有醒来的迹象，和和懒洋洋趴在地上玩尾巴。 一个时辰过去了，石慕睿眼刀子甩过去，和和语重心长道：“孩子啊，急啥啊，我只是说了个大概的时间，你目不转睛对着计时沙漏看也没用啊。”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和和开始装死，躲回灵兽环，任石慕睿怎样叫骂都不鸟他。 两个时辰后，林潭终于在石慕睿心里千呼万唤中掀开了眼皮，一睁眼，便看到某人狂喜的眼神。 和和不忘在识海里为自己洗白：“我说的没错吧，我说一个时辰左右醒来，这不，他醒来了耶哈哈哈哈。” “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石慕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好让自己的表不那么狰狞，对满腹疑云的少年道：“方才你入定了，现在来不及多说，万剑宗祠出口快要开了，我们得尽快去40号剑洞和掌门他们汇合。” 石慕睿弄开天花板原来的破洞，待林潭上来后，重新把洞口补上。他本便是金属性灵根，做起来不要太顺手。出于私心，他们并不像让其他人简简单单知道这两把剑的存在。林潭阴差阳错得此机缘，巴不得别人永远也找不到，尤其是那几个把他困在地下的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锈迹斑斑的两把剑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迅速分崩离析，碎片混在一起，辨认不出彼此。 林潭努力跟上石慕睿的脚步，路过一个又一个剑洞，无暇看，也无心看。见识过地下室那两把剑，方才知道云泥之别，眼下任何一把剑再也不能入的了他的眼。 离出口越近，林潭的心越复杂。没想到困难中不离不弃给与帮助的不是他的同门，反而是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而他的同门，那些亲眼看着化煞宗将他关入地下，甚至默许了这些事生的人，看到他归来，会有什么表呢？ 身后脚步渐渐停下，石慕睿不耐回头道：“怎么不走了？” 小孩沉默不语，眼睑低垂。 石慕睿神色稍缓：“在想那些人？” 小孩闷闷点头。 石慕睿大力拍拍他的头，笑骂道：“我早说你蠢，你还不信。” “他们嫉妒我，孤立我，我不屑与那种人打好关系来凸显我的人缘。”林潭还在为石慕睿之前所说“人缘不好”耿耿于怀。 石慕睿嗤笑道：“可是你却差点被一群你所不屑的同门，甚至化煞宗那样不入流的小门派联手坑死。” “那是我现在不够强，待我比他们强大，谁敢欺侮我？” “不，你已经足够强大了。”石慕睿望着眼前不服输的小鬼，难得大好心，指点他一二：“你的灵根很废柴。” 林潭不满鼓起了腮帮子。 “可你十岁出头就已经筑基，放在那些天才身上，也是鲜少生的。所以他们有看不惯你的理由。”石慕睿不客气道：“我从不觉得人与人之间是天生平等，你是九华宗掌门嫡传弟子，你的身份地位起始点就比那些人高。就比如这次万剑宗祠之行，一开始，你完全可以占着身份命令他们陪同你保护你，而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晃荡。” “你输就输在，不会利用现有的资源，给自己创造更好的环境。”石慕睿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姐弟，在他印象里，林溪很少用身份给自己谋福利，没想到她弟弟也是一个德行。这是他最不赞同的地方，他自然是不敢直教育林溪的，只好在小舅子身上过把瘾，最好通过小舅子的嘴把这观念传到林溪耳中，潜移默化。 石慕睿哪里知道林溪是误闯进修真世界的孤魂，骨子里带着她那个世界的观念，不习惯用身份试压于人。而林潭以前是小乞丐，被林溪带回九华宗尝到了从未体验过的亲与关怀，只在乎对他好的人，旁人怎样，向来是不大关心的。性格使然，年龄又小，处理不好这样的况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林潭看重的人又多了一个。望着一脸得色喋喋不休教他该如何如何利用掌门嫡传弟子身份作威作福霸气侧漏的男人，林潭打断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啊？”石慕睿难得目瞪口呆。 林潭板着精致的小脸，有一种装大人的反差萌，一字一顿复述了他的问题。 “石慕睿，你暂时可以叫我大哥。”石慕睿强调了暂时二字，加了一句：“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要换个称呼了。”姐夫神马的，比大哥好听多啦~\/~ 40号剑洞是此行的终点，已经汇聚了百来剑修，还有不少人匆匆往这里赶来，脸上满是意犹未尽。两人挡在40号剑洞门口说了半天的话，早就引起了别人注意。 莫连顺着岳云云的惊呼往门口一看，微笑冻结在嘴角。 (一秒记住小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