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与虎谋皮
第五十八章与虎谋皮 宫里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可却已是物是人非。 苏瑾年走后不久,谢朝华就被换了地方,住进了后宫——一个如今没有皇帝的后宫。 外面的情况,后宫里的‘女’人们一无所知,就像被与世隔绝起来一样,日常生活虽然与平常里没有任何改变,可人心惶惶。 谢朝华没有像其他宫嫔那样不安地四处走动,想打听出一丝半点的消息,其实那不过是徒劳无功。禁军将整个皇宫围得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更不用说前方的情况了。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周围也没有话语声。送饭菜的也只是每天默默地将饭食送来,然后再端出去。 开始的一两天里,谢朝华十分谨慎,饭菜都不敢碰,她不是怕被毒死,如今身为阶下囚,要她死还不容易,她只是担心楼南盛产的‘迷’香。 身体越来越虚弱,渐渐起了寒热。 阳‘春’三月,夜里的屋子里却依然有些‘阴’冷,谢朝华蜷缩在‘床’上,想起了林胥的纵身一跃,想到韩琅文临去的频频回首,悲从中来,却没有眼泪。 也想起了之前苏瑾年临走时候说的话:“你为了韩琅文当初肯与我合作,可如今他却不愿为了你与我合作,他可真薄情啊。”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句话,不是因为苏瑾年这句带着挑拨的话起了作用,而是透过这句话,她想到了各种可能。 照那天看见的情形。韩琅文与余东晖同一阵线,而苏瑾年推动了谭氏谋反。第一要除掉的就应该是余东晖。 他们原先的计划应该是,昭告天下说余东晖此次带十万军队到大昭城外。是公然违抗祖制的谋反。可却被林胥突如其来的举动所破坏。 而从苏瑾年话中,可以判断他是有着拉拢韩琅文的意思,却被韩琅文拒绝了。 回想起,林胥死之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瞬间,仿佛有些明白了。 她那时候一心只想着救出韩琅文,却不知早已被卷入了楼南皇权争夺的斗争之中。 陈妃的遇刺,然后陈国的发兵,余东晖的出征大昭。谭阗的留守京畿,果然很多事情并不如当初表面上看过去的那样。 再深一步想,甚至那谋刺,也不是偶然,而应该是苏瑾年‘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找一个借口,让谭阗无法带兵出征的借口,然后再一步步挑起谭家的谋逆之心,一切就更加显得谭家早有谋反之心了。 可转回来想,楚楠忻真是对苏瑾年的举动一无所知吗? 现在当然看明白。楚楠忻也是故意一步步将谭家‘逼’入绝境,难道他会没有感觉到禁卫军的变换,而在余东晖出征之后,继续任由谭家掌握大昭的兵权? 皇家没有完全的信任。更何况楚楠忻根本不相信谭家。 思绪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好像听见那清冷温润的声音在耳畔轻轻说:“信我,相信我。” 她张开嘴想回答。可喉咙里像被放了块炭火一样,撕裂般灼烧的疼痛。整个人就像被抛掷在汹涌的怒海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前昏天黑地,身子好像在不停地掀腾旋转,‘胸’口里好像有一堆干柴在燃烧,可背上却又似被泼着一桶桶的冰水…… 远远地好像听见晨钟一声声敲响,谢朝华渐渐感觉有点清醒过来,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见苏瑾年坐在面前。 空气中‘混’杂着‘药’味与米香,谢朝华瞟眼瞧见‘床’边的案几上,摆着一碗白粥,以及一碗黑呼呼的‘药’。 她没有说话,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苏瑾年见谢朝华醒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的面,将‘药’和粥都吃了两口。 谢朝华坐起身,瞥到铜镜中的自己,脸‘色’青白,眼窝深陷,毫无神采。她转头麻木地看着苏瑾年,直到那热气腾腾的粥都凉了,才伸出手,勉强将粥喝了,又毫不犹豫地将一大碗‘药’喝得一滴不剩。 嘴,苦的发麻。 转过眼看苏瑾年,他依然静静地望着自己,与过去的每一次见面的时候毫无两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种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在某一个刹那,谢朝华错觉那是一种压抑而深沉的疼痛,为什么呢? 很久,苏瑾年说:“如果可以,去看看皇后,你的meimei吧。”像是从‘胸’腔里随着呼吸吐出来的一句话。 谢朝华心一紧,问:“她怎么了?” 苏瑾年没有回答,却是站起来离开了。他笔直的背影,透着冷酷的坚毅,可是谢朝华在他转身的刹那,却在他那经久淡漠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变化。 眉头深皱,那条条皱痕与光影‘交’织着,那样深刻,可一转眼,额头光洁依旧,不复踪迹…… 谢朝华凝视着面前的谢朝容,刚刚走入宁寿宫的时候,月季‘花’开得正‘艳’,绚丽的‘花’瓣,热烈夺目的颜‘色’,如同少‘女’芙蓉一般的面庞。 只是这一切都经不起岁月的流逝。 谢朝容的脸‘色’很红,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喜儿时不时拿冰水给她擦拭敷脸,谢朝容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她摆布,深陷的眼睛自始自终地看着谢朝华,却一直没有开口。 谢朝华盯着谢朝容不正常的脸‘色’,嘴里却是问着一旁忙碌的喜儿:“太医怎么说?” 喜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回身换手巾的时候,谢朝华看见她眼眶微红,这幅样子不言而喻,便知道阿容的情况怕是不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谢朝容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喜儿小心的贴近她‘胸’口摩挲着,好一会儿。谢朝容才渐渐平复下来,谢朝华眼尖。看见谢朝容嘴角隐隐泛红。 她冲着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便又给谢朝容手里换了块帕子。谢朝华做似随意地接过,在水盆里面斟了一把,水面上立刻出现了淡淡的血‘色’。 血隐隐泛着青黑‘色’,这是中毒的征兆! 谢朝华震惊,中毒!? 难道是谭家下的毒手?可看谢朝容的样子却像是中了很深的慢‘性’毒‘药’,绝对不是才短短几天的样子。 楚婕妤,陈妃,丽贵妃,齐妃……那一个个原本有可能的主谋如今都不可能。那么宫里还会有谁下这个手呢?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心头一颤,转过头,目光落在谢朝容身上,躺在偌大的‘床’上,就如同一朵娇‘艳’却破败的血‘色’杜鹃‘花’。 谢朝华本来还想要问她一些话,但最终只是说:“阿容,你还年轻,好好养病。都会好起来的。” 谢朝容听了这话,嘴角一动,勉力地笑了笑,嗓音沙哑:“jiejie。难得这样的时候你还陪在我身边,可是当初在家里的时候,谁又会想到如今这样的情形呢?又何必为了谁嫁过来而闹成那样……” 她果然是知道的。谢朝华心想,看着谢朝容。目光坦白而直接:“当年谁不都是为了自己呢?我是如此,meimei也是。可终究不过是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谢朝容半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独特的懒倦,她忽然笑了笑,“是啊……都只是棋子罢了,只是如今我就快离开这棋局了,可jiejie呢?” 谢朝华回答:“谁又能逃离的了呢?”只除了一条路,但是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将谢朝容扶起来,喂她喝水。 谢朝容像是在沉思着,也没有再开口。 谢朝华一直等到她睡着,才离开。 走出寝殿,喜儿跟了上来,谢朝华问得直接,“还有多久日子?” 喜儿一听,顿时眼睛就红了,“太医说就在这几日了,原本还能拖上些日子,可眼下外头这情形,有些稀缺的‘药’不好找……” 谢朝华皱眉,“看这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之前我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呢?” 喜儿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道:“开头只是以为上次中了‘‘吟’血’的后遗症,娘娘也没有在意,本就备着解‘药’的,不过是想将病情做足了给外头人看……” 她接着道:“后来又发生那些事情,宫里头也不安生,娘娘虽然身子不好,也吩咐我们不要去找太医,要不是苏大人看出来不妥叫了太医来看,只怕都拖不到这会儿了。”她啜泣着,哽咽地说不下去。 苏瑾年? 他为什么这么做?照说眼下的情形,若是皇后病重,对他们而言只有利,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回到住处,虽然陪着阿容一整天,可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闭上眼,脑中思绪纷‘乱’,眼前一幕幕,一个个人晃过。 给meimei阿容下毒的人呼之‘欲’出。 除了楚楠忻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有谁这么好的机会,又有谁有动机这样做? 如果这一切都是楚楠忻的计划,那么这个人委实太过可怕了,心计之深沉生平仅见。 他将自己的‘性’命,楼南的未来一起赌上的时候,身边所有人也都被他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想到如今病入膏肓的阿容,她心里滋味难言,阿容与虎谋皮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可谓是自作自受,可楚楠忻的狠绝也让她恨意陡起。 他可是说过不会对阿容下手的啊! 屋外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大小姐!大小姐!” 是喜儿,谢朝华心里一紧,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 *** 不好意思,这两天没更新。 周末先是因为朋友有些事情,尧去做了一回知心老师,实在脱不开身。想来大家明白,这种时候,尧实在没法子对朋友说:“我要回去码字,不能陪你了。”这种话。 然后周日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太累还是空调什么缘故,人就倒下了,发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