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还好来得及
“不是钱的事,我老婆怀孕了,这几天可能就生了,我不能跑远,你还是找别的车吧。”司机很实在,桑梓也不能再强人所难,只好说:“那您把我送到附近出租车多些的地方,我好方便找车。” “这样吧,我帮你找个车,你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地往乡下跑,安全点。” 司机人很好,很快通过对讲帮桑梓叫了辆车,两辆车在滨河公园门口会合,桑梓谢过那司机就上了另一辆车。 开车的是位中年司机,人话不多,车开得很稳。桑梓上了车,问多长时间到北昌,司机说两个多小时,桑梓微微放了些心,那怎么也来得及了。 很困,但是不敢睡,毕竟一个人在陌生的车上,又走的完全陌生的路。 车到北昌,已经是凌晨两点,司机下车问了下路,又往新丰乡开。这个乡离县城竟然这么远,他们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路边有村庄,总算找到一户亮灯的人家,进去一问,走错路了,应该在之前那个岔路口向右转。 上车又调头回去,再开上刚才的路,又折腾进去半个多小时,桑梓不禁有些着急,但并没催司机,只要不出大的岔子,怎么也来得及的。 可是,岔子就在那儿等着。 车进新丰,他们找人一问,前两天下大雨,通往大榆树的路滑坡,现在车没法过。 司机看看桑梓,桑梓又问那人:“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绕过去?” “没有,那儿只通这一条路,这车根本进不去。” “那您能不能从这里帮我找一辆车,三轮车也好摩托车也好。能进去就行。” “都进不去,政府怕出危险,把路封上了。现在要去那儿,除非翻山。” “翻山?”桑梓眼中腾起希望:“翻山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你还真打算翻山啊!大半夜的,山路不好走,你人生地不熟的。再说又刚下过雨。山上路滑。正危险着呢!” “您能找人帮我带下路吗?我愿意出钱。” “没人去。大半夜的,都睡了。我这打更呢,不能走。” “那您知道那里的电话吗?我打个电话也行。” “电话线坏了,也是泥石流闹的。正抢修呢。好像手机信号也坏了。” 唉,怎么全都赶一块了呀?桑梓急得嗓子里冒火,转身看看出租司机:“师傅。先把车钱给您,这一路辛苦了,谢谢您。” 司机也不客气。收了三百块钱,嘱咐桑梓:“别翻山了,再急的事也不差这一晚,等天亮了再说吧。” “嗯,我会看着办,谢谢师傅。” 师傅调头走了,值班那人看看桑梓:“你要住下吧?往东走有个旅店。” “不。我必须得赶过去。师傅,您能告诉我那条山路怎么走吗?” “你一个人翻山?” “嗯。我的事不能等。” “呶,眼前这条路,往西直走到头,有个养牛场,你从那后面上山,沿山路走就是了。翻过去是条小道,就一直走,没什么岔道,挺好认的。” “谢谢师傅,那我去了。”桑梓壮着胆子就往前走,却被那人叫住,“你等一会儿。”桑梓转身,那人回屋子里取了个手电递给她:“山路不好走,拿上这个。这山挺干净的,别的不用怕,你就小心别摔着就行了。” “好,师傅,谢谢您!这手电我买了吧。”说着,桑梓就去掏钱。 那人却阻止她:“什么钱不钱的,快走吧。你这腿脚,时间短不了。” “嗯,师傅再见。” 桑梓冲那师傅笑笑,再往前走时,手电的光在她手中轻轻摇晃,她觉得不那么怕了。 养牛场很好找,山路也很好找,可是路也的确很难走。 刚下过雨,有的地方还是泞的,她的鞋已经粘满了泥,走起来更滑了。有的地方石块还有松动,她必须小心地试探,防止自己随着石头滑下去。终于爬到山顶,她已经一身大汗,腿也像灌了铅,心呯呯地要跳出来。 往下看,以为会看见几户早起的人家的灯火,可是没有,只有一大片田地,似乎不被青山阻挡,就没有尽头似的。天色还暗着,她努力张大眼睛,也看不出那条通往俞恪凡的路在哪里。 但毕竟不那么恐惧了。刚上山时,的确是怕,偶尔草地里传来什么声响,她就吓得后背发凉,好像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走着走着也就习惯了,反倒觉得那些小虫的声音很可爱,总比一直只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强。 现在天快亮了,她离俞恪凡也更近了,所以,她的劲头也更足了。 可是没想到,下山的路更难走,山路湿滑,她必须抓紧路边的灌木小心地走,天黑看不清,有的时候会抓到扎手的东西,手掌已经被刺破了好几处,她也顾不上查看,就一直往下走。有两次还不小心滑倒了,坐在山路上向下滑出一两米,胳膊肘和腿都蹭坏了,起初疼得火辣辣的,后来也就习惯了。等终于下了山,她才坐到一块石头上喘口气儿,看看时间,从上山算起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前面的路还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她不能耽搁。 虽是平路,可在她已经精疲力竭又困又饿的时候,走得好像更加吃力了。 脚上的泡已经磨破了,钻心地疼,清晨的露水已经把她的鞋子打湿,加上裹在上面的泥,一只鞋好像有十几斤重。她就那么吃力地走着,一步也不敢停,已经快七点了,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又转过一个弯,总算看到了村庄,她一下子有了劲头,大步跑起来,跑着跑着。嗓子里像堵了铅块,肺好像也要炸了,她也不管,只顾着跑。 因为学校里已经传来音乐声,应该是孩子们开始入校园了。从她昨晚看到的画面,那事情应该发生在学生上课之前。一旦这音乐停止。可能就真来不及了。 好像肺不是自己的,腿也不是自己的,但也还都配合着她跑着。到了那小学门口,有些孩子都奇怪地看她。她也顾不上,直直地往里冲。 她看到了俞恪凡,就坐在离校门不远的那棵大榆树下。他的旁边一群早来的孩子,围着他唧唧喳喳。朝阳正升起来,在他身后洒下一道道金光。他整个人沐浴在朝阳里,她看着他,觉得晃得睁不开眼睛。 “俞恪凡!”声音是嘶哑的,他肯定听不见。 可他却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方向,脸上不知闪过什么表情,蓦地放下坐在他膝上的孩子。大步向她走来。 她不用走了,一步也不用走了。他在往她这走! 桑梓站在那儿傻傻地笑,汗水渗到唇里,又咸又涩的。 “你怎么来了?怎么弄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他两手握住她的肩,不可置信地看她,“你翻山过来的?” 桑梓点点头,喘了两口气:“他们说路被封了。” “路封了你就翻山,还在大晚上,一个人——你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找我?” “俞恪凡,你快让这些孩子回教室,在这儿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他们每天都在这儿玩。” “听我的,快让他们回去!还有,这学校有男老师吗?叫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来这儿是为了说这个?” “俞恪凡,我很认真。快点,让他们回去!” “好吧。”俞恪凡疼惜地看她,“别喊了,嗓子都哑了。” “安子,冬冬,叫同学们都回教室,一会儿就上课了。” “嗯,知道了。回班了!”两个孩子一齐拉长了声音喊,紧接着附近的孩子也一齐喊,然后,cao场上的孩子都飞到教室里去了。 “学生们都到齐了吗?可不可以关校门?”桑梓问。 “没有,就算到齐了他们也不关校门的。” 桑梓没说话,目光四下里看,见花坛边竖着一把铁锹,拿过来,对俞恪凡说:“咱们到门口去吧。” “去门口?拿着这个?” “嗯,走吧。” 桑梓生怕来不及,也不解释,拉着俞恪凡就走。 果然,他们刚走到大门,就看见一个手持镰刀的男子大步走过来。在农村,拿着镰刀走路没什么稀奇,并没有人注意他,何况路上本来也没两个人。 桑梓把手里的铁锹塞到俞恪凡手里:“拿着这个。那个人要往校园里闯,你小心!” 俞恪凡看她,见她表情严肃而紧张,也没多问,直接接过镰刀,顺手把她往身后推了推。 那人走过来就要往校门里闯,俞恪凡拦住他:“你找孩子吗?他们上课了。” “用不着你管!”那人仍往里冲。 俞恪凡伸手拦他,同时退后一步,与那人隔开一点距离,而桑梓已经转身往学校里跑,得去喊人! “要进去请把你手里的镰刀放下,别吓着孩子。” “哪那么多费话,找死是不?”那人一边喊,一边就把镰刀挥起来。俞恪凡早有防范,铁锹一挡就把那镰刀挡了回去。那人一见更火了,两手胡乱抡着镰刀就往上冲。 铁锹比镰刀长,那人一时近不了他身前,眼睛都红了,一下下挥得更狠厉,镰刀带着劲风,寒光闪闪! 俞恪凡不敢大意,在他又一刀挥过来的时候,铁锹头果断地戳向他手臂,正戳到那人腕上,他手里的镰刀“当啷”一下掉到了地上。食俞恪凡先把镰刀踢飞,紧接着又一锹背拍到那人腿上,把他打得单膝跪倒在地,才扔了铁锹把他擒住。 这边桑梓叫了人来,看俞恪凡已经把那人抓住,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那两个男老师跑过去接应俞恪凡,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