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谢晚晴一睡三天,醒来,一切如常。她没如愿穿回去做剩女周晓芙,面具帅哥也没像她期待的那般带她走,然后展开一段浪漫绝恋,而谢董氏主仆对当日钻狗洞的事也只字未提。 至于自己如何回来的,谢董氏主仆没说,她也不去问。她怕万一谢董氏主仆二人并不知钻狗洞以及面具帅哥的存在,自己这样一问,岂不是自我暴露? 所以,她很快说服自己,继续抄书,好吃好睡,养精蓄锐。 但很快,她发现如常的一切并不如常。因为院里少了董小川。 她起初以为他出去玩了,但直到晚上都没回来,第二日也未曾见。谢晚晴慌了。 因她直觉董小川的失踪跟自己的任性有莫大关系。这种认定让她惊恐万分。 她在书房踱来踱去,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最后决定去问董青文。 其时,董青文正在花圃里摆弄花草,那花圃周围是高高的两层木栅栏,像是种什么名贵花草一般。 谢晚晴走到外围栅栏前垂首伫立,乖巧地问:“青姨,两天没见到小川哥哥,他去哪里了?” 董青文正戴着看不出质地的手套在摆弄一棵紫叶的草,她头也不抬地说:“去该去的地方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谢晚晴很不爽,好在她是十岁小女孩,可以肆无忌惮地挖根究底。 于是她继续天真地问:“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董青文直起身,狐疑地看谢晚晴。暗思这孩子何时这般不知进退了? 谢晚晴见董青文脸上的狐疑,顿知自己定与以前的谢晚晴有出入,赶快背过手狠掐自己一把,弄出滚滚泪珠,哭着说:“你不要把小川哥哥关起来,他不是故意喝你的琼花酒的。”她本想和盘托出钻狗洞的始末,但转念一想,这种主动坦白、自毁前程的事,绝对不是她的作风,她是抓住了,都会抵死不认帐的那类。于是她挑了上次董小川偷酒喝酒来说事。 董青文略一愣,她满以为谢晚晴说不惩罚董小川的理由定是她前几天跑出院子,后来浑身湿漉漉被一个功夫极高的面具男子抱回来的事。 却不料谢晚晴开口居然避重就轻,弄出琼花酒这么一出。看来,真如小姐所说,这晴儿假以时日,定是审时度势的高手。那么,是不是董家真的可以沉冤昭雪了? 谢晚晴边哭边观察,那董青文竟一脸神游,这让她十分恼火,在心里添两句咒骂,面上却怯生生喊:“青姨。” 董青文看到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柔软,安慰道:“晴儿,别着急。小川没事,以后时机成熟,你们会见面的。” 董青文的回答虽不明确,但足以让谢晚晴确定董小川并没有挂掉,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放下。 她一阵窃喜,却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乖巧地站在栅栏旁的柳树下。 董青文露出一抹笑,破天荒没有板起脸斥责她进书房,而是打开外围木栅栏,说:“晴儿,来认认草。” 认草总比抄经文好。两害相权取其轻者。谢晚晴两眼放光,蹦跳进花圃。董青文略带笑意地责备:“小心些,这些可不是普通花草。” 果然,谢晚晴一进花圃便闻到一阵清新的草味,接着便是一阵眩晕,身子不由得摇晃,眼前模糊一片。然后,一阵恶臭直直往肺里撞,谢晚晴压不住,一股脑将午饭全部喷出。 董青文一惊,快速掠过去将谢晚晴抱住跳出栅栏放到井台边,从怀里掏出青瓷小瓶在她鼻子下晃晃。 谢晚晴顿觉一股甜香扑进肺里,先前的恶臭顿时化为乌有,头脑逐渐清明,周遭一切又清晰了。她暗中叹道:这谢董氏主仆果然不是等闲人物。看来此番是中毒了。 “你这孩子,竟然没喝药?”董青文边为谢晚晴梳洗,边严厉责备。董青文这几日给谢晚晴用药,其实是有私心的。那日与面具男子交手,对方的功夫深不可测。谢晚晴暴露是迟早的事,而自己的小姐对晚晴的教育只限于背经文,功夫也不曾教过。她以后独自一人,如何自保? “青姨,我怕苦。”谢晚晴将头垂得很低,尽量不让董青文看出端倪。 其实那****醒来,已经不烧,她自认为没必要喝药。可董青文还是每天端来药,且那眼神着实奇怪,让她背脊发凉。她便偷偷将药喂了窗外那丛芭蕉。 “你这孩子,那是好东西,青姨总不能护你一辈子。”董青文摇头,再次想到六天前的傍晚,小姐看着床上昏迷的谢晚晴做的决定,一向沉静的女子,眼里竟有亡命徒的癫狂。她看看眼前稚嫩的女孩,这弱不禁风的肩膀能扛起那么重大的责任么? 谢晚晴听见那药是好东西,暗自猜测大约是炼就百毒不侵之类的良药,当下肠子都悔青了。却还是一派天真,抱住董青文的胳膊撒娇:“晴儿永远不离开青姨…..和娘亲。”因为正说这话时,她突然瞥见一袭白衣、青丝披拂的谢董氏鬼魅一样站在小楼前的玉兰树下,所以她很狗腿地加上“娘亲”二字。 董青文正欲说什么,一看到谢董氏,便垂首而立,战战兢兢地说:“小姐,奴婢知错了。” 谢董氏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看看谢晚晴和董青文,淡淡地说:“何错之有?晚饭后,晚晴到小楼来。”说完,便飘进楼里去。 董青文却是如遇大赦,抱着谢晚晴摇晃着自语:“太好了,太好了,你娘承认你了。” 谢晚晴听闻此语,顿有不祥预兆,凭她三个多月的观察,谢董氏对这个女儿非常陌生,甚至有种厌恶。今番突然召见,董青文又说此话。据她上辈子的二十八年经验,一个对你不怎样的人对你突然重视,还给糖吃,那么接下来多半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你替他卖命。 “青姨,难道娘以前不承认我是她女儿吗?”谢晚晴歪着脑袋,天真地问。 董青文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只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说:“你以后就知道了。”说着,拉着谢晚晴继续去花圃里认草。 整个下午,谢晚晴兴趣盎然,跟着董青文在花圃里学认草,当然少不得被董青文拿来试花草。头晕大笑,喷嚏手软是常事。 不知不觉到傍晚,董青文去准备饭,谢晚晴就着夕阳残照,在花圃里将董青文教过的毒药草的药理、搭配、剂量以及外形都默默记了几遍,才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走出花圃。不料一抬头,却见又小楼二楼的窗户开着,晚雾轻纱里,树影婆娑间,一袭白衣的谢董氏站在窗口看她。 谢晚晴浑身一凉,这谢董氏怎么看怎么像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