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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别在即,江家上空虽不至于笼罩着一层密不透光的愁云。但各人面上还是显出几分不舍,只栀子一人沉浸在可以远行的小小兴奋中,一‘门’心思清算自己箱中存下的银子,这一年,糕点铺子为她赚下一千多两银子,少数用来打点了人情,大头换成金锭子存在箱中,带去成都任上,一家三口三年的‘花’销没一点问题。

    糕点铺子带不走,她也不舍得歇了,便托付给涂mama,让她每月去铺中收两回帐。二丫有心要跟着栀子去成都府,跟栀子说过一回,但她是糕点铺子的大师傅,离开她,糕点铺子只得歇业,没等栀子拒绝,她自己倒先住了嘴。

    &nbs*p;老夫人总不让她省心,明示暗示几次,说江白圭这样大的一个官儿,没个屋里人说出去让人笑话。栀子每次装耳背听不见。浑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老夫人犹豫几次,害怕再被赶回娘家去,到底没有亲自动手替孙子纳一房妾回家。

    这日,栀子在房中拿着单子验看行礼,江雅一路笑着进‘门’,坐下便道:“弟妹一人去成都府,人生地不熟,不觉无趣?”

    不待栀子开口,在旁哄‘女’儿的江白圭道:“还有我与巧巧,怎是她一人去成都府?”

    对这个弟弟,江雅一向不客气,一眼横过去,道:“你要去衙‘门’办差事,能整日在家中陪着弟妹?巧巧年幼,话也不能说,能陪弟妹聊天解闷?这样一算,可不就是她一个人?”

    栀子抚额,这算甚么逻辑?但她晓得江雅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她房中来关心她是否无聊,便不开口接话,静待她的下文。

    果然,江雅骂了江白圭一通,走过来帮栀子扶住箱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如,我与弟妹同去,弟妹一路也好有个说话之人。”

    纵然栀子早知她有话要说,但听她要同去。还是愣了一愣,心中直觉就是不同意,她与江雅一向和睦,可江雅几次在她被老夫人为难的关键时刻扮木头人,栀子虽理解,但与她实在亲热不起来,这一次好不容易可以避开江家众人,与江白圭过小日子,她实在不愿意三人世界变成四人同住。

    江白圭想也不想,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jiejie休要胡闹,这一路山高水远,你不在家中好好享受,跟去成都府作甚?”

    江雅瞄了一眼他怀中的巧巧,道:“巧巧一个小婴儿都不怕山高水远,我怕甚?是不是你嫌我碍着你们夫妻,才不让我同去?”

    江白圭顿足,与江雅论口舌,十次有九次是他输,照此理论下去,他若不同意她同去,她还不知会在他头上扣上甚么帽子。

    直接拒绝江雅同去。只能伤了情分,反正江雅要去成都府,也不是她自己能做决定的,栀子便扯出一个笑脸,道:“雅姑‘奶’‘奶’同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这事老太爷老夫人可同意?还有杜家老夫人,她可同意?”

    江雅气定神闲的道:“若不是问得他们同意,我怎会来跟弟妹讲?”

    这怎么可能?栀子目‘露’疑‘惑’,江家众人的态度且不说,就是杜家,江雅守寡,同意她回娘家居住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让她去成都?

    江白圭同样疑‘惑’,他接口便道:“jiejie哄我呢。”

    江雅笑了笑,来回望了夫妻俩一遍,将二人的疑‘惑’看在眼中,方道:“我昨儿见过杜老夫人,说巧巧年幼,弟妹照管不过来,邀我一同去成都府,她便同意了。”末了,见栀子张着嘴不说话,笑问,“我借了弟妹的名头,弟妹不会怪我罢?”

    怪,当然怪!栀子一想便知杜老夫人为何会同意,杜老夫人这是碍于江白圭是个五品官儿呢!江雅拿她的名头去说服杜老夫人。只要江雅在成都府行差踏错半步,杜家少不得要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栀子实在有些恼江雅将她推上前去,但事已至此,再说也改变不了,只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脸:“怎会!”

    江白圭皱眉看了江雅好一时,道:“jiejie,你为何突然想起去成都府?”

    是啊,江雅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她突然要跋山涉水的去成都府,肯定有缘由。栀子也好奇的望着江雅。

    江雅被两人盯着,神‘色’自若:“腻烦每日呆在家中,想出去走走,从前没有机会,如今白圭为官,我便又想起这茬来了。”

    理由充分,可江白圭与栀子心中都觉得怀疑。

    江雅瞧见二人脸上写着不信,担心两人再追问,称要收拾行李避出‘门’去。

    江白圭无奈的苦笑半晌,回头见栀子皱眉,劝道:“jiejie行事不是没分寸的,你不用担心,有她同去也好。至少可以帮你照顾巧巧。”

    栀子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我何时担心了?我何时说过雅姑‘奶’‘奶’跟去不好的话?”

    江白圭语塞,半晌,疑‘惑’的嘀咕道:“jiejie怎么突然想起去成都府?”

    栀子站直身子:“雅姑‘奶’‘奶’最爱银钱,她跟去,不外乎是想出了发财的点子,想多赚点银子。”

    除了银子能让自己的jiejie不辞辛苦的跋山涉水,还有甚能让她心动?江白圭只得再次苦笑。

    不一会,江夫人唤栀子去,说起江雅要去成都府之事,道:“她整日在家中呆着,我实在担心她闷出病来。有你们照看,放她出去走一走也好。”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到成都,出去应酬时,多留意一下,看有无合适之人。这话我这做母亲的本不该讲,但她年纪还轻,一辈子这样守着,我看着也难受。”

    栀子讶然,但转瞬又了然,有哪个做母亲的愿意看着自己儿‘女’一辈子孤零零的?难怪江夫人会同意江雅去成都,想是在江陵要顾忌杜家,不好大张旗鼓张罗江雅再嫁之事。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留意的。”

    江夫人嘱咐道:“这事你存在心中就是了,对白圭与雅儿都不要说。你寻人时,富贵与否都不论,只要为人忠厚老实,与雅儿有意即可。”

    栀子郑重的点头。不计较家世,与江雅有意,这两条吴尧似乎都合适,她很想问江夫人,那为何当初不同意江雅与吴尧的婚事,话都到了嘴边,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我就知你是个好孩子,这事有你做主,我也放心。”江夫人拍了拍栀子的手,她正对‘门’扉,瞧见夏欢疾步过来,转头道,“许是巧巧哭了,快去看看罢。”

    说话间,夏欢已经进‘门’,喘着气道:“丁县令夫人来了。”

    栀子与丁县令同城住着,过节也有人情往来,可两人从未见过面,她实在想不出丁县令夫人这时上‘门’所谓何事。心中疑‘惑’。但上‘门’便是客,慢待不得,她辞过江夫人,匆匆回静心居。

    丁县令夫人四十上下,身穿柳叶青的织锦团‘花’袄子,发髻中‘插’着三支金灿灿的吉祥如意簪子,只看这身装扮,换了银子也够小户人家几年的吃用。三年清知县,十万白‘花’银,这话果然不假。

    栀子在娘家当了几年家,见人穿的明晃晃,总忍不住去想换成银子值几多,够小户人家过几年生活。

    丁县令夫人方端起茶盏,抬眼瞧见栀子进‘门’,忙忙的又将茶盏放下,起身施了一礼:“冒昧来访,还望通判夫人见谅。”

    栀子扶住她,她晓得江柏如今比丁县令高两级,这个礼她也受得,但在前世生活二十多年,看见一个年纪可当她娘亲的人与她行礼,她还是不自在。

    客套之后,分宾主坐下,两人说了几句天气可好之类的闲话,丁县令夫人笑道:“我冒昧来访,却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通判夫人应允。”

    哪有不说甚么事,便让人答应的?栀子直言道:“我足不出户,又无过人才智,实在想不出有何事可以帮夫人。”

    丁县令夫人不以为意,笑道:“这事,于通判夫人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是这样,我家二小子年岁到了,想说一‘门’亲事,可来来去去,总没一个如意的。倒也巧了,我前日去云青寺上香,瞧见一个姑娘,举止样貌都是拔尖的,心下立时便喜欢上了,偷偷问过她随身带的小丫头,才知是江通判姨母家的三娘子。回去后就想使人上‘门’提亲,可一想,贸然使媒婆上‘门’,吓着了三娘子怎办?思来想去,就想请通判夫人出面,做个保山。”

    听过,栀子心中只冒出一句话,我长得像媒婆吗?这已是今日第二次有人让她做媒了。而这第二次,却是要替吴‘玉’珠做媒。吴家以甘蔗相要挟之事,栀子未张扬开去,就是老太爷老夫人江雅几个都不知,丁县令夫人来请她做媒,她不觉奇怪,只是,不知吴夫人听说会作何想?

    这媒人,她是断不会做的!心思转过,她笑了笑:“丁夫人恐怕认错人了罢,姨母家只得一个‘女’儿,排行第二,都称她二娘子,哪来的三娘子?”

    丁县令夫人微愣,道:“那小丫头明明说的是吴家三娘子啊?她还指明说,是江通判的姨母家,怎会有错?”

    倒好意思提是江家的亲戚?!栀子敛了笑,凝眉道:“姨母家的规矩甚严,她家的小丫头怎会张嘴就说自家姑娘的事?丁夫人遇见的,莫不是那些想借相公名头行骗的骗子?”

    堂堂县令夫人被骗,丁县令夫人面子如何挂得住?她心中虽打起了鼓,口中却不承认,道:“许是那个小丫头说的不真切,让我听岔了,那日见到的不是三娘子,就是吴家二娘子也说不定,我还是再去打听一下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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