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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纳妾

    第一百二十七章纳妾

    茶楼并不卖饭食。.。酒菜是茶楼伙计从隔壁酒楼端来的,饭毕,江白圭让伙计送银子过去付账,伙计回转,将银子还与江白圭,回说酒菜是隔壁酒楼老板相赠,不收饭食钱。

    江白圭沉了脸,又让那伙计跑一趟,在钟知府治下的成都府,五百文一餐的饭食,足以为他人诟病。

    刑书吏见惯,而杨正虽听闻过成都府不同别处,却还是难掩面上的讶异。

    须臾之后,伙计再次回转,身后跟着着一身竹布长袍的吴尧,吴尧走至桌旁,拱手{道:“都是一家人,一餐饭却还要付钱,表弟这是故意与我生分不是?”

    江白圭明白过来,拱手回礼道:“原隔壁酒楼是尧表兄开的。”

    既是亲戚,请顿饭食的意义又不一样。江白圭没再多言,接过伙计手中的银锭子袖起,与吴尧闲话几句,称衙‘门’有事要办,告辞出来。

    与吴尧分手,杨正迟疑着问:“敢问大人,方才那人可是大人的姨表亲吴家大少爷?”

    吴尧在成都府称自己是车老板,若不是旧识,肯定不知他姓吴,江白圭很是奇怪:“你识得他?”问完,又觉的自个大惊小怪,两人俱是江陵人,识得也是正常。

    杨正笑道:“倒不曾见过,不过吴家被一场大火烧败,我当时誊录过吴家失火的案宗,晓得吴家大少爷名讳,方才大人一说,便想起来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气派的三层酒楼,再想自己如今寄人篱下,不无感叹,“真是世事无常,我还以为吴家就此败了,却没想到,才不过一年,又在成都府开起了酒楼。却也是,吴家肯定早将银子挖出来,怎会留在那里让丁县令去挖?”

    意识到自己一时喟叹。却说了不该说的,他顿时噤声。

    江白圭面‘露’诧异:“丁县令没挖出银子来?”

    杨正看了看江白圭,不知他晓得多少,便实话道:“忙活一场,丁县令只得四五百两银子,还不够下面的人分。”

    江白圭从小在吴家走动,吴家有多少家底,他自然晓得,哪里才四五百两现,四五万都不止!吴夫人为熬糖作坊不择手段,显见的是真的丢了银子,而丁县令又没挖出银子,那吴家的银子被何人得去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酒楼,问刑书吏:“这样一座酒楼,需多少银子才能开起来?”

    刑书吏惯在市井走,只在心中一过,就道:“这座三层的宅子就需三千两银才能买下,而里边的桌椅板凳,总得一千两银子罢,这样算来,开这样一座酒楼。少说也须得四千两银子。”

    江白圭心中一沉:“那刑书吏可晓得,这酒楼是何时开起来的?”

    刑书吏不知,但他自有办法知晓,随手拉了一个路人问,路人答道:“开了四五年,不过,年初时换了招牌,从前好像叫费记,年初时改成了车记。”

    江白圭仿佛记得栀子说过,吴尧是去年十一月出‘门’历练的,到成都府的时候,差不多也十二月了,来年年初就开了这间酒楼,本钱从何而来,四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无论怎样一两月的时间都是挣不出来的。还有首饰铺子,本钱也不少……

    吴夫人不顾念亲情,吴家的事本与他无关,可江雅想嫁与吴尧,那就又与他扯上干系了……

    刑书吏看江白圭面沉似水,不知原因,就去看杨正。

    杨正哪里看得见刑书吏频频丢来的眼风?他此时正惴惴不安,丁县令强占吴家家财的事江陵已经传遍,不管挖没挖着,这都扫了江白圭的脸面,他多言提起,又知其中缘故,他实在担心江白圭将这气撒在他身上。

    刑书吏只得提醒道:“大人,明日就进三九。看天‘色’‘阴’沉,不知会不会落雪。”

    江白圭想起正事来,丢开心中疑‘惑’,辞过杨正,与刑书吏直奔衙‘门’而去。年年不遗余力救济穷人,可过不去冬的人却一年比一年增多,这正是钟知府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杨正提的出的法子,正解了他的疑‘惑’,听江白圭讲完,大喜,令江白圭全力去办穷人过冬之事不提。

    却说吴尧别过江白圭,回酒楼继续盘账,方摊开账本,严管事匆匆而来,禀道:“老板,江通判立在咱们店‘门’前未离去,小的是不是请几人进来吃茶?”

    书案在三楼临窗,吴尧探身往下看,果然见江白圭立在酒楼前的街市中间,就在他往下张望时,江白圭还回身望了酒楼一眼,他沉‘吟’半晌:“去隔壁钟家茶楼问问江通判跟前‘侍’候的伙计。那着青布袄子的男子是何人,我瞧着怎觉的面熟?”

    严管事应声而去,不一时就回转,回道:“江通判说话时不让伙计靠近,那伙计也不知详细。”

    吴尧想了一时,道:“去请个媒婆来。”

    媒婆上‘门’时,栀子正在厨下跟温嫂子学习腌腊‘rou’,夏欢不知江雅的事,只当媒婆是为柴房中关着的杨柳而来,直接就去了江雅房中回话:“雅姑‘奶’‘奶’,又有媒婆上‘门’。”

    江雅那日恨极杨柳。扬言要卖与行商做妾,临了念及杨柳跟了她六年,有些心软,虽不曾改变主意,到底没有只为银钱胡‘乱’许人,打算挑一个看的上眼的,牙人寻来的哪有什么好人,不外是出得起价钱的,一个是七八十的糟老头子,一个是风一吹就倒的竹竿,她俱没同意。牙人琢磨出些味道来,寻来个相熟的媒婆帮着寻,是以这两日那媒婆时常上‘门’,听夏欢来报,江雅也未多想,走去见了媒婆。

    到厅中见却不是往日来的那个,以为又是牙人寻来的,就未细问。

    媒婆见了江雅,以为是栀子,一个长揖作下去,然后滔滔不绝的夸赞起吴尧来,江雅初时糊涂,不过听了几句,就明白这是吴尧使的媒婆,脸瞬间便红了,问:“你这是来替何人说亲?”

    媒婆骤然被打断,愣了愣,道:“车记酒楼的老板,‘欲’纳江通判的jiejie为妾,请我老婆子来说合……”

    这一句话,犹如六月惊雷,落在江雅头上,直接将其击的头发倒竖,新怨旧怨一齐从心底涌上来,直涌上喉头,她抄起手边的热茶,迎面淋到媒婆的脸上。冷笑道:“他一个商籍的贱民,手中有两个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纳通判大人的嫡亲jiejie为妾,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去与他讲,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媒婆“咚”的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得抹一把脸上挂着的茶叶,磕头道:“通判夫人息怒,老婆子也觉的这事不妥,但听那严管事讲,这事是江家大娘子点了头的,老婆子才敢来说合……”

    江雅也不指出媒婆认错人,恨声道:“他一贱民,就是三媒六娉娶我为正妻,他也不配,莫说是纳我为妾!”

    媒婆听话音,才知认错人,发怒的是正主儿,晓得再跪下去,说不得还要挨打,忙爬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老婆子这就将大娘子的话说与那贱民听。”

    厅中砸了东西,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内院又只巴掌大,厨房的栀子听得声响,洗手赶过来只看见落荒而逃的媒婆,她问跟过来的夏欢:“那是何人?”

    夏欢道:“方才来的媒婆。”

    栀子皱眉,让夏欢去拦着媒婆,她一会好问话,自己则走去厅中看江雅。

    见‘门’先入眼的是满屋狼籍,再见江雅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发抖,不知何事,心中直觉不妙,道:“雅姑‘奶’‘奶’消消气,莫得气坏了身子。”

    江雅咬着牙道:“他要纳我为妾!他那日说的那样情深意重,竟是为纳我为妾!”

    栀子惊道:“吴家大少爷要纳雅姑‘奶’‘奶’为妾!”

    江雅点头,双眼泛红,却未落下一滴泪,只发狠似的揪扯着自己衣襟。

    此时,栀子才晓得甚么是后悔,她见江雅日日神思恍惚,又见吴尧似乎还念着旧情,就想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一面,捅破这层窗户纸,却没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感情之事,果然是外人‘插’不得手的!

    心中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还得想法安抚江雅,收拾这个自己惹下的烂摊子才是!

    栀子吸了一口气,道:“这事原是我的不是,雅姑‘奶’‘奶’有气全冲我来,千万别闷在心里,莫得把自己憋坏了。”她说了一箩筐赔罪的话,江雅就是不曾看她一眼,她害怕起来,小心翼翼的去看江雅。

    江雅突然抬头,看着栀子,道:“我原就觉的人没银子可靠,今日看来,人还真就没银子可靠!”

    栀子眨了眨眼,一时琢磨不透江雅话里的意思,道:“不如我陪雅姑‘奶’‘奶’回房歇歇罢?”

    江雅道:“弟妹真觉的愧对我?”见栀子点头,兀自往下讲,“我前日看过一套金镶‘玉’头面首饰不错,不如弟妹买了来送我罢。”

    栀子很少买首饰,却也晓得价格,成套的金镶‘玉’头面首饰,就是成‘色’下等的,也须得上百两银子。此时她心中的后悔,比方才更甚,她不过是一番好意,如今‘弄’的里外不是人不说,还累她失银钱。

    也罢,‘花’钱买教训罢。

    她道:“不若我取银子来,雅姑‘奶’‘奶’自去罢,不知一百两银子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