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来客
转眼京城大小姐落水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日,木樨花也一日比一日的凋零,待到小丫鬟们已经不用每日去扫飘散一地的木樨花瓣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淡的没有人再提起。 那日的事后琉璃去向珍珠打听,方知文竺的死因就是去湖边散步,没有带丫鬟,结果天色晚了,不小心滑入湖中,等到被人发现已经溺水而亡了。 事情很简单,二老爷虽然伤心,但因为是文竺自己不小心,也没有办法。文竺还没有出嫁,按理是不能葬入祖坟的,只在京城附近买了一块坟地择吉日葬了,又请了道长,说是要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 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老太太以要为大孙女超度为由,免了这几日众人的定省,又要吃一个月的斋饭,而小五也在隔日随着姑母庄云娘的一同离去了。 此后,文竺所在的紫藤院便清静下来,每日文竺只是或坐在窗前抄些佛经,或同琉璃、青杏一起做做针线。而如同文竺沉闷的心情一样,一连几日的秋雨,外面的天空阴冷而沉闷,眼看就要霜降,青杏已经将文竺的厚重衣服翻了出来,过不几日就要供炭火了。 文竺的死讯在茶余饭后做了大家几日的谈资之后便淡了,除了文竺自己以外,似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情。连守门的婆子们也已经换了赵家表少爷要考秀才的事情。但文竺想弄明白事情真相的心思却浓了起来。 过不几日,琉璃去前院办事的时候给文竺带了一支簪子回来,说是表少爷托老太太的大丫鬟珍珠,又通过琉璃给文竺捎了一只羊脂白玉簪子。 文竺拿着那支净白的簪子,很是心暖,上好的羊脂玉,被雕成了一朵玉兰花的样子,格外别致,与那日文竺在老太太的妆匣中看到的很是相似,但那支簪子却是一支牡丹,相较而言,这支更符合文竺的性子。 文竺将簪子收好,并没打算戴出去,这次的重生让文竺学会了低调,学会了隐忍,她初来乍道,先要隐藏实力,待摸清楚了这里的情况再出手不迟。 总有一天,文竺会将这支簪子戴出去,也总有一天她会查出害六meimei的凶手,还有,希望有一天,也能够查出杀害自己的凶手。 她下定了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看才好,不止是弄清楚自己的死因,还要弄明白继母陶氏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个人到底是谁?父亲应该是不知道的,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为自己报仇。 在这恼人的连绵的秋雨之后,这一日,天空终于放晴,就在琉璃刚刚出门,去前院找珍珠的时候,樨院里也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四小姐、七小姐!”站在院外的小丫鬟开口叫人,坐在窗前做针线的文竺听了不由诧异,自从上次在老太太那里见过,这十多天,从来也没有什么来往。 自己是因为那个消息才郁闷,对外也是说为大堂姐抄经书。这两个姐妹却没有什么动静,想来之前的关系也并不亲密。这次两人突然到访,却不知是为何事了。 正想着,早有小丫鬟打了帘子,文慧已经进了门。只见她穿了一件赭黄镶领杏色印花长袄,配白色的长裙,梳了随云髻,戴一支赤金珠簪,满脸的喜色。 “六meimei可好?”早有小丫鬟搬了棉杌过来,文慧走过来坐在一旁,拉住文竺的手道,“这几日的雨下的真真烦人,好几日都没有来看meimei了。” “四jiejie快坐。”文竺拉了文慧坐下,又有青杏招呼小丫鬟上了茶点。 文华这才进门,她今日穿了一身葱绿色的折枝花刺绣长袄,依然是双螺髻,戴着淡黄色的绢花,一脸的天真可爱。想起那****因为被冤枉哭的梨花带雨,如今已是忘却了一般,文竺只好装成没事一般冲她微笑。 只见她不太好意思的道,“六jiejie,文华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说着看了一眼文慧,脸就红了。 “怎么会,我省得七meimei是因为我要给大堂姐抄经才不来打扰的。又怎么会怪你?”说着文竺招呼文华过来坐,又让青杏取了桌上的蜜枣果儿给文华。 文华一见到吃的,眼睛便亮了,一面笑着接了,又谢过文竺,这才自顾自的吃起来,不再言语。 “六meimei这是做什么呢?”文竺实在不善于跟人闲聊,还好文慧找到了话说,她拿起文竺绣了一半的绢帕,只见针脚细密,一个窈窕的女子跃然在绢上,手里托着一只竹篮,篮子中的桃子还没有绣完,但那几片桃叶却是栩栩如生。 文慧不由惊叹,“咦,好一副麻姑献寿!meimei的绣工什么时候这样好了?”文竺以前的绣工很好,这次想着给老太太绣个套枕,便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文竹必然也会。却没想到文竹只是喜好书画,对绣活并不上心,且本身也小,并未到绣嫁妆的时候,这一下进益颇多,倒让文慧惊讶了。 “文竺愚钝,练了许久才绣的像个样子,倒让jiejie见笑了。”说着文竺从文慧手上取回绣品,搁在针线笸箩里,又将她拉到桌边吃茶点。 文慧本身对绣活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初见惊讶罢了。她心里有事,便也没有多想,回到桌边,看了一眼快将蜜枣果儿吃到见底的文华,见她心思一直在吃上,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才对文竺道,“不瞒meimei,今日来找meimei,却是有事相求。” 文竺一愣,自己对文慧并不熟悉,虽然对自己也有关心,但不过是应个景罢了,并没有什么深交,如今竟有什么事情,能够求到自己头上来? 心里虽想着,嘴上却不敢怠慢,文慧虽不是大夫人亲生,怎么说也是大房的人,“jiejie但说无妨,meimei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jiejie的?” 文竺的话说的圆滑,若是从前,文竺必然会有求必应,但如今,她可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谁知道文慧求她的到底是什么事,因此,嘴上说“但说无妨”,却没有说一定帮忙。 看着文慧有些闪烁的眼光,文竺心中打鼓,什么事情让文慧如此的扭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