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魁争之六：对子
其实对于这“文”榜比试，宛香和凌玥并不似水仙和贾遵一般看中，对于这两个小女子来讲，似乎有机会叙旧让人更为高兴。 不过宛香一组所做的“梅”诗，却是给贾遵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且不说宛香的开头灵动自然，与自己的开头相比不相上下，眼前这公子的后半句，未经思考，接得极快，单看内容已是大气魄博，以乾坤为景，意境十足，想不到这粗布公子，居然是胸有丘壑之人。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对其小瞧了。 执事把两组诗写到了宣纸之上，想让众人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先是水仙一组的“菊”： 深秋金色醉，不负重阳情，清风吹落叶，一朵菊花香。 而后是宛香一组的“梅”： 冰寒万物皆无韵，曼妙枝头战缤纷，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两组诗句的优劣，一目了然，那水仙和贾遵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看热闹的观众刚想投放花钗，却见那执事继续说道，作诗只是第一个环节，第二个环节是对对子，上届榜眼和状元互相出对，能对上者为胜。 执事的这番话让观者很是兴奋，没想到今年的“文”试居然花样百出，这等热闹，算是多年未遇了。 水仙看了看贾遵，想着仅凭自己肚子里的这点根本算不得笔墨的东西，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对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贾遵身上。 那贾遵刚才对对方还不屑一顾，这会倒是端正了心态，十分认真起来，和宛香一组的小公子绝对不是什么平庸角色，断不可轻敌。 贾遵低头思索了一番，又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想出自己中意的对子，失望地看了一下天空，却看见明月正圆，似乎来了灵感，于是眼神一亮，笑着说道，“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好对啊！”台下之人发出了赞叹之声，随即一部分人陷入了思考之中，算是在思索着如何回对，另一部分人却把目光盯在了宛香身上，想着这下联如此难对，不知宛香是否应付得来。 宛香虽说是有些才学，对这对子却绝非易事，这句话既有重字、又有意境，短时间内对出下联，还真是不太容易。 宛香看了看凌玥，她也在那里思考着，她的表情有一些异样，思绪似乎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 上联之语，凌玥分明在哪里听过，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那是自己在现代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担任行政主厨的父亲在“聚鲜阁”里为顾客们做着年夜饭，作为护士长的母亲给所有的护士放了假，自己在医院里值班。 春节晚会的跨年钟声已经敲响，无聊的凌玥站在家中的阳台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父母不能陪伴的感觉，那时窗外的烟花也像花魁之夜一样美丽，她的目光顺着焰火散开的尽头下移，却看见了楼下站着一个人，那是易寒。 易寒冲着凌玥微笑了一下，手里捧着一样东西，毕竟是年三十的晚上，天气寒冷，凌玥招呼易寒上楼，他却无动于衷。 凌玥只得披了一件衣服下了楼，见易寒手中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青瓷盒，“快点拿上去，趁热吃吧！” “这是什么？”凌玥问易寒。 “饺子！” “你送这个做什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了手捧饺子的易寒，凌玥感觉很奇怪。 “饺子饺子，交子交子，预示了一年的好兆头，凌玥，你一定要吃。”易寒浅笑着，对着凌玥说道。 “可是，易寒，你不吃吗？苏晴在哪里？天气这么冷，上楼坐坐吧！” 易寒笑着摇了摇头，“岁岁更替，时空变换，有时候守得住今夕，却过不去明年，快乐就好。” 晚间风寒，凌玥已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易寒脱下了外衣，为凌玥披在了身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凌玥一个人回到了楼上，吃完了易寒带来的饺子，却见那青瓷盒底有两排字迹，“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 宛香见凌玥在那里愣住了，知道她是在思考问题，便没有马上打扰她，倒是水仙乘势说道，“如果对不出来，就要认输。” 水仙说这话的目的，是想乱了宛香的阵脚，刚才的作诗环节，自己明显落后，对对联要是不能扳回一局，花魁状元的名号一定旁落他人。 凌玥默默地抬起头，笑了一下，对大家一板一眼地说道，“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大家这次的表情已经不是赞许，而是惊叹，台上台下才子佳人虽多，却无人能够想出答案，没想到这个公子稍加思索，就能轻易对之。 宛香看着凌玥，由衷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抓住了凌玥的手。 这个微小的举动，却被贾遵看在了眼里，那宛香虽说是青楼女子，却是知理法，懂分寸，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轻率举动，那公子到底是何人，势必要调查清楚。 杜华穿过了人群，渐渐靠近了花船，万万没有想到凌玥会出现在花船之上，从刚才与贾淑的对话听来，凌玥已无性命之忧，但还是不太放心，花船之上过于显眼，他怕凌玥再次陷入危险境地。 此时轮到了凌玥和宛香出对子，二人倒是表情轻松，在那里细细耳语，“到底如何出对，凌玥可有了主意？” 只见凌玥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这轮比试只是考量对方对不对得上，又不是考量文采，只要咱们出一个他们对不上的对子不就行了。”说完之后，又在宛香的耳边念叨了几句，宛香听闻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间到。”随着花魁比赛的执事一声高呼，大家又将目光聚集到了宛香、凌玥一组，一些观众已经产生了期待，不知这公子还能说出何种惊世骇俗之语。 凌玥淡定地走上前去，“自古文人sao客皆爱美人，今日既是在花船之上比试，我便以舟为题，出一对子。” 执事举手示意了一下，“公子请！” 凌玥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sao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 话音刚落，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上联虽然在语言上通俗易懂，却是十分难对，联中将数字从一到十依次排开，运用得恰到好处，想要对出下联，却似比登天还难。。 那水仙虽然不懂文墨，却也感受到应对绝非易事，她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贾遵，贾遵的表情十分紧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此联就是才高八斗之人，也会被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