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伊人如月
何有德心头怒气腾腾,这帮文人有完没完,上午刚闹了一场,现在又来? 何有德站在听潮阁的大门,起码有二十多个听潮阁的签约文人正举着火把怒视着自己,何有德当即骂道:“怎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上午没被打够?赶紧滚蛋!” 马护卫几人上午来的时候教训了一通这帮文人,所以不少人还缠着纱布,文人们怒骂道:“有本事就杀光我等,否则今天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听潮阁!” 新华书社那边不少文人都住在里面,此刻听闻动静,当即摆开桌子,端上茶水糕点,延续白天的看热闹。 何有德骂道:“一群怂逼,就知道叫嚷,放火是要坐牢的,有本事烧啊!”何有德最是瞧不起这些酸腐的文人,一天就知道瞎闹腾,又没啥胆量,当即不再理会,反身回屋,命伙计把大门锁好,自己则躺回床上,修身养性。 何有德哪知道这些文人有备而来,而且属于狗急跳墙的那种。 文人们再次被轻视,吃了闭门羹,更是怒火中烧,有文人喊道:“听潮阁作践我等,就算要坐牢我也要争这一口气!” “一把大火烧了听潮阁,连带着我们的卖身契也烧了,重当自由人!”更有不少文人把听潮阁的签约叫做卖身契。 “对,烧了听潮阁,重做自由人!” 有一个文人热血上头,将手中的火把丢到听潮阁的大门上,有一个就有两个,不少文人都把火把丢了过去,木制建筑的听潮阁,很快就燃起了汹涌的大火。 小伙计在店内吓了一跳,被烟呛得咳嗽不已,连忙去通知何有德:“掌柜的,不好了,他们真放火了?” “真放火了啊?”何有德吓了一跳,当即走到大厅,大门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出不去也进不来人。 何有德大声喊道:“快救火!”当即和伙计端起锅碗瓢盆接水泼去,可大火越烧越旺,小伙计喊道:“掌柜的,救不了火了,我们从后院翻墙逃走吧!” 何有德有些喃喃,听潮阁在云麓县开了不到五天,就要化为灰烬吗?不过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说道:“带上金银辎重,还有那些文人的合约,想重获自由,哪有那般容易!” 店里伙计还有两三个,加上何有德,来到库房,奋力的搬着几大箱银子,因为正值夏日,降水稀少,木材干燥,大火很快烧到了库房。 几人合力,刚将一箱子银子搬到后院,大火就吞食了库房,何有德说道:“快,你们进去把银子搬出来!” 几个伙计当然摇头不肯,去这么大的火中搬银子,恐怕不被烧死,也会被烤死。 何有德怒骂道:“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你们谁愿意去,我赏他白银百两!” 伙计们想了想,就算有百两银子那也没命去花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听潮阁被烧了,只要有银子,就很快能重建,所以绝不能放弃这些银子,何有德咬咬牙,寻了一圈,找到一把菜刀,凶悍的说道:“我叫你们去搬银子,否则我就砍死你们!” 剩下的伙计大惊,就算不被砍死也会被大火烧死,瞬间拿起棍棒武器,战战兢兢的说道:“掌柜的,你放我们离去吧!” “银子没有了可以再挣,人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伙计们被大火烤着,一头的汗水,哀求着何有德。 何有德冷哼一声,当即就砍了一个伙计的脖子一刀,血如泉涌,喝道:“都给我进去搬银子,谁不去我就砍死谁!” 伙计们吓了一跳,看来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这何有德不把他们当人看,做了不少亏心事,也是愤怒起来,纷纷拿着棍棒和何有德扭打作一团。 结果咔擦一声,整间屋子倒了下来,将他们几人埋在了火海之中。 余庆在远处的屋顶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唏嘘,天作孽犹可谓,自作孽不可活。特别是前世的余庆自掘坟墓,与这何有德又何尝不一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余庆深刻明白,与人为善,助人自助。 余庆转身离去,准备组织人员扑灭大火,否则任由大火烧下去,不仅仅是听潮阁,整个街道甚至整个县都会被烧起来。 衙役也很快赶到,组织群众,一同灭火,干得热火朝天。 那些放火的听潮阁文人此刻已被控制起来,疯狂放火过后,现在也心有余悸,听说何有德和几个伙计都被烧死,他们难逃其咎。 高县令也被这场大火惊动,听潮阁背后的势力可是他惹不起的,现场指挥,结果越指挥越乱。 余庆当即登高喊道:“远亲不如近邻,听潮阁虽然人品不好,但我们新华书社岂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本来看戏的新华书社文人当即一拍桌子喝道:“好,我等自当仗义相助!”于是纷纷挽起袖口,拿盆提桶,接水灭火。 余庆很快接手了灭火的指挥,井井有条起来,大火被遏制住了势头,高县令松了一口气,向余庆拱了拱手:“多谢余老板了。” “无妨,作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五好青年,就应当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一声吼!”余庆微微一笑,随即又看向救火的群众,当即喝道,“还愣着干嘛,把听潮阁两边未烧起来的铺子都拆了,否则大火扩散过去就晚了!” 高县令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不知道哪儿不对劲。结果新华书社的文人当即就动了起来,冲上去将听潮阁还未燃烧的铺子都拆了下来,他们做梦都想拆了对门的听潮阁,如今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真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人们拆了一阵子,那些主梁和土墙却拆不动了,余庆点了点头,当即过去,一脚就踹翻一堵墙,三下五除二,将听潮阁夷为平地。 新华书社的文人和现场的群众都看呆了,虽然听说过余庆有一股子蛮力,但没想到如此神勇,纷纷大声呼喊:“大老板威武!” 余庆将两边的铺子拆了,留出一块空地,这样大火就不会蔓延到隔壁铺子,看着众人的目光,余庆咳嗽了一声:“诸位见证,余某并非公报私仇的人,这都是为了挽救友商的物质财产!”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看向余庆身后的听潮阁,还有屁个财产可以挽救,拆得稀巴烂,烧得渣渣都不剩。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对,众人泼水浪打浪,大火很快被扑灭,只是云麓县的听潮阁再也不复存在,变作了一地废墟。 就连门口那两樽耀武扬威的石狮子,也不知被谁故意砸碎,变作一堆黑乎乎的碎石。 何有德和几个伙计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被衙役挖了出来,那一箱箱的银子都化成了银水流走,仅剩的一部分则和焦黑的木炭融为一体,恐怕需要重新冶炼,才能继续使用。 高县令再次向众人道谢,不动声色的将那些融为一体的白银命人带走,随后看向那一帮纵火的文人喝道:“尔等真是大胆,竟敢放火行凶,通通跟我回衙门!” 余庆并不会同情这些纵火的文人,就算打啊闹的,为了自身权益也无可厚非,但是放火就有些过分。若非余庆组织救火,恐怕半个县城都会被烧起来。 只是这些文人也终于逃脱了听潮阁的魔爪,那些‘卖身契’估计也被付之一炬,重新做回了自由人。 这听潮阁的覆灭,虽然有着新华书社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归根结底,是听潮阁不得民心,自己手中的签约文人最终将其覆灭,这让余庆也更加重视起底层员工的福利水平起来。 等后面到了云都,就重新为基层员工打造一个衣食住行都包含在内的福利体系,让他们把新华书社、华夏钱庄、天下第一武馆都当做自己的家! 回到余府已经是深夜,母亲余林并未睡觉,而是等着余庆的归来。 余庆却猛然见到吴芽也在,有些诧异。 林嫂笑着解释道:“庆儿,这些天你总是到处忙,我便让吴芽姑娘抽空来陪我聊天解闷!” 余庆再看了看林嫂紧紧握着吴芽的手,再看母亲那满意的表情,握草,这是完全把吴芽当做儿媳妇一般的在对待啊,莫非母亲想在自己前往云都前先留下个火种什么的? 吴芽也觉得有些皮薄,当即向余庆施了一礼:“大老板,铺子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余庆点了点头,结果林嫂又一把拉住了吴芽,担忧说道:“芽儿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路上多不安全,住在我们余府吧,客房多的是!” “那怎么行!”吴芽惊呼,有些羞涩的咳嗽了一番,“我得去店里守着,不然睡不安心。” “哎呀,你也别太累了身子!”林嫂知道吴芽是个好姑娘,虽然对余庆心有情愫,但却恪守着女儿家的节cao,当即一副关切的神色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庆儿送你回去吧!” 余庆目瞪口呆,自己刚回家还没喝口水呢,况且家里武师下人那么多,凭什么让本大老板去送人?但余庆拗不住母亲,只好送吴芽返回五福古董店。 余庆走在前边,吴芽落后半步的距离,二人静悄悄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气氛有些暧昧,也有些尴尬。 “今天的月亮不错……”余庆不知怎的,觉得气氛有些僵硬,想要缓解这个气氛。 “大老板说笑了,今天没有月亮……” “那是你没听说过伊人如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