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再擒邪月
“再有十几日就到边境驻军了,这几天必须把邪月拿下,否则驻军中的调动易被泄露。”戚染将茶杯放在面前矮几上,霍君离点了点头,道:“这段路城镇较少,驿站相隔也远些,正方便咱们诱他上钩。”“公主打算怎么抓他?上次失手之后他就再也没露过面。”苏明颜问道。“今晚高处轮守的人手撤下三分之一,明日再撤下一半,后日再撤一半。”戚染道。苏明颜点头:“现在守卫森严他无处下手,一下子都撤掉又会引人疑心,此法甚好。” 第三日晚,行进的队伍歇在路边,用过晚膳戚染道:“我和君离留在车上,舞墨你推着明颜去散散步,漠云你跟他们一起,墨书、云画,你们跟在暗处。”准备停当,戚染吩咐将车帘挂起,今晚无风无月,只有远处露宿燃起的的篝火,几乎无法照亮鸾车,最适合行刺。戚染斜卧在软垫上,霍君离斟了一杯酒放在她手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此生唯有美酒与美人不可辜负。”“你辜负的还少?”风戚染不屑的哼了一声。“公主若是这么想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了。”霍君离不平道。两人你言我语说了好一阵子,外面始终没有动静,酒壶渐空,戚染锁眉压低声音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与我争吵几句下车去。”“这样是否太冒险了,两个人还有个照应。”霍君离剑眉微锁。风戚染笑道:“不过是个孩子,不足惧。”“公主此话差矣,人外有人,即便是个孩子,也不可小觑。”霍君离有些不依不饶,风戚染刚有些不快忽然又明白过来,暗笑他入戏倒是快,遂佯装不悦提高声调道:“本宫的事何需你来cao心,不自量力!”霍君离声音也高了起来:“居高自傲,目中无人!你也不过是逞一时威风。”“亡国之君,早就吓破了胆吧?竟还有脸说别人。”“你!……愚不可及!”说罢霍君离愤然下车离开,走时故意撞了一下天琴,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闪身躲到了暗处的矮树后。 鸾车上传来杯碟碎裂的声音,玉棋刚想上车去收拾,天琴拉住她:“公主这会正在气头上,别去惹她心烦了,等等再进去。去给公主沏碗三公子配的茶汤来。”玉棋点了点头去沏茶了。戚染站起身来将面前的矮几踢翻,换了个座位,她故意将后背对着窗子,凝神听着背后的动静。从外面看,车窗只露出了她的一小截肩膀,即便是被箭射中,也无大碍,戚染就是要逼他入车来行刺。这孩子年轻气盛,已经有两次失败,今夜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她正想着,身后传来利刃破空声,戚染微微侧身避过。一个黑影应声窜入车中,双手中月牙刺闪着寒光。戚染心想这孩子的兵器使得太杂,恐怕是教他的人不止一个,还没等她开口,月牙刺已经迎面刺来,戚染起身急退,鸾车虽大,总还是马车,几步之后后背已贴在车壁上。邪月见状将月牙刺一横,弯刃直逼戚染,眼见着吹毛断发的寒刃就要碰到她白皙的玉颈上,邪月忽然如被人点xue一般,不动了。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能动,他的颈边已经架上了一把利剑,大概他只要稍稍动一动,脑袋就会马上飞出去。而握着这把利剑的,是现任公主府主事——霍君离。戚染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将月牙刺轻轻拨开:“来人,把明颜准备的药喂给他。”邪月刚想反抗,霍君离唇角一弯用剑猛地一敲他的肩头,邪月痛的张嘴呼喊,天琴眼疾手快就把药倒进了他嘴里。“放心吧,吃不死人。”霍君离把剑收起来,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懒散样子,转身坐在了软垫上。在他收剑的同时,邪月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瘫倒在地上。“有时我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当年与我对垒的泠葛君主。”戚染理了理衣袍,“玉棋,搜搜他身上有没有联络用的东西。” 戚染话音刚落,邪月突然破口大骂,犹如市井小民在街头吵架一般,不仅难听还句句不重样,别说风戚染,霍君离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干脆伸手点了他的哑xue。“公主,除了月牙刺、短剑和一些碎银两,还搜到了这个小布包,瞧着像是云画平日里喂鸽子的。”“我瞧瞧。”云画掀帘进来,墨书和舞墨推着苏明颜上车。“他怎么光张嘴没声音呢?”段漠云皱着眉问,方才他险些以为自己聋了。“这位小公子被点了哑xue,”苏明颜道,“不过点xue的时间久了容易血脉瘀滞,等会在下配一副不伤身的哑药,一天喂一次就可。”霍君离心里暗惊,老三这一本正经一副为他人着想的坑人手段简直不是人,绝对不能栽在他手里。戚染点了点头:“这限制行动的药药效太强了些,让他有自行坐卧的力气便可。”“公主,”云画拨拉着从邪月身上搜出来的小布包,“这里面是喂鸽子的饲料,加了一些特殊的香料,用来吸引受过训练认得这种味道的鸽子。”“那正好,用他们的鸽子报信,就说得手了。”戚染道。“那字迹呢?”霍君离不同意,接收消息的人一定熟悉邪月的字迹,他们没有现成的文字可以模仿,这孩子也不会老老实实写东西来供他们模仿。戚染扶着额角思索片刻,解下腰上的一枚玉坠,椭圆的玉坠上雕着凤羽,凤羽弯处刻着一个“染”字,反面刻“奉安”二字。戚染拿起果盘里的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流了下来,引起周围一片惊呼,“你这是做什么?!”霍君离刚要去抓她的手臂却被她挡开了,戚染撕下自己的一片裙摆,沾了血迹将玉坠包起来递给玉棋,“你和云画用他的鸽子把这个送出去。”“这也用不着公主自己的血啊。”苏明颜赶紧过去给她上药包扎,好在伤口很浅,不必涂那生肌祛疤的药了,风戚染笑了笑:“这样最万无一失”。霍君离盯着她正在被包扎的手臂,后悔没先她一步想到,用自己的血代替她的,“下次你要这样先说一声,我也好……不过……”霍君离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东西是你的信物,见物如见长公主,送给北奕是不是太冒险了。”“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戚染眼色暗了暗,“瑞京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他们是对我还有顾忌,拖到我离开尧华,形势就对我们不利了,这个时候给他们一点甜头,北奕和端王景王才会动起来,不除掉瑞京里这两个毒瘤,咱们往后日子过不安生。” 他们所有的谈话动作都没有避着邪月,他此刻又急又气,偏偏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能干张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霍君离看的好笑:“在六公子边上给邪月公子放个坐。”“为什么要在我旁边?!”漠云非常不乐意,这个小孩双眼通红青筋暴起,看起来太吓人了。霍君离坏笑着刚要说话,戚染点了点自己身边,道:“漠云过来坐吧。”段漠云一愣,随即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乐呵呵的抱着软枕坐到风戚染旁边,留下霍君离瞠目结舌的站在一旁,脸上的坏笑凝固成了怪异的表情,苏明颜看着呆若木鸡的霍君离,无奈的摇了摇头,泠葛王和奉安公主,真是一对冤家。 冤家斗气,漠云得利。幸哉,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