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流浪。

    横断山脉地处大禹王朝腹地，山势宽广险峻，自东向西蜿蜒而去，俯看仿佛是一条巨龙，从无尽海洋中登陆而来，趴在大禹王朝歇息。因此横断山脉号称大禹第一龙脉，帝都朝京就紧靠山脉腹部，而皇陵就在不远的山中。

    朝京不见一丝炊烟，因为这三天是寒食节。皇族宗庙，禹皇正带着在京的宗室祭祖，焚香祷告、三跪九叩，诵祭文，整套礼仪一丝不苟，平天冠下禹皇那张苍老的脸，尽显哀伤。望着祭坛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心中难以平静，自已的牌位，用不了多久也会摆在上面，可千秋社稷，托付给谁？

    经过千多年，大禹王朝，实际上已危机四伏。皇子之间狼性竞争，虽然保持了皇家的生机和活力，但也造成亲情淡漠，裂痕无数。再加上体制固化，既得利益者和新生势力间的重重矛盾，从上到下，充满了戾气和迷茫。

    禹皇看着身后，跪了一片的皇族，心中冷笑，有几个是真心来祭祖的？一个寒食节，仍然有不少人在府中钟鸣鼎食，在外飞鹰走狗，腐朽堕落，勾心斗角已成常态。可重拳整肃有可能亡族，不整肃又可能亡国，世间哪得十全十美的方法，任何体制，都是带病运行。禹皇心中一叹，自已能做个守成之君，对得起列祖列宗了，更何况王朝最终的话语权，是高高在上的仙门，而仙门的要求和索取，越来越多，让皇室苦不堪言。

    祭祖仪式已经流于形式，没有几个把此当回事儿。当仪式一结束，几个有实力问鼎皇位的皇子，就带着各自的追随者，匆匆离去。只留下七皇子夏烨恭送父皇。禹皇心慰的同时，也深深叹息，这孩子生性耿直仁孝，却不知结交、变通，得罪了不少有实力的人，虽已被封为亲王，真正的支持者，极少。听说他结交过一个仙门天才弟子为兄弟，但那人再也没出现过了，仙人无情啊！烨儿赤子之心，不适合权力争斗，适时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就封避祸吧。

    与此同时，一个衣衫褴褛，长发遮面，光着脚丫，浑身散发出异味的人，从横断山脉中走出来，怔怔地看着官道上，过往的车马人群。这几月，风歌天天都在过寒食节，为了躲避追杀，他寻了个洞窟藏身，不曾想是一个熊窝，黑熊觅食回来后，发现老巢被占，那还得了，狂暴地对风歌发动攻击，最后虽然斩杀了黑熊，但让他伤上加伤，体力透支。此时必须要吃东西，但没有升火器具，就算有也不能升火，否则会招来追杀者。只能忍着恶心生食熊rou，生存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十几天后，风歌小心走出洞窟，他不得不出来，熊rou已经腐烂不能食用。横断山脉中出现了一个野人，渴饮山泉，饥食山果，猎兽生啖，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天大地大，仿佛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到后来风歌遇到过几拨猎人，当他兴奋地向他们跑去，想询问一些事情时，那些猎人惊恐逃窜，山中有吃人精怪的传说，那些猎人，根本不相信他是人。

    被世人遗忘，被命运抛弃，风歌伤心到麻木，游荡在山中，直到不知不觉走出大山，晃若隔世。沿着官道，风歌低头默默向前走，没有目的地，身无分文，走到哪儿算哪儿吧，路上的行人，都带着厌恶，远远避开这个形如野人的流浪汉。

    安陆县地处浠水之滨，在楚州是小有名气的水码头。有许多苦力在码头上搬运货物，挣一碗饭吃，竞争中形成了各自的势力帮派。这几日码头上多了一个流浪汉，坐在岸边草丛中，不言不语，似乎神智不清，这样的流浪汉，在码头上不少，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几艘大船靠上码头，势力最大的排教头目，急急迎了上去，这几艘是官船，价钱给得很足，但这一次时间要求很紧。头目一声令下，排教的苦力全部出动，但货物很沉，往往要几个人才能把一箱货物，般到在码头等侯的马车上。这样下去不可能按时卸完货，工钱要大打折扣不说，失了信誉砸了招牌，以后这官船的生意，就可能被别的势力抢去。

    头目心急无比，到哪儿去找人来应急呢？突然看到码头附近的流浪汉，眼中一亮，叫过两个苦力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两人抬着一大筐热气腾的馒头，跟着头目挨个儿找那些流浪汉，塞两个镘头，说了几句，那些流浪汉屁颠颠加入了搬运的队伍。

    风歌坐在草地上，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几个月离群索居，让他习惯了独处，怎样活下去，这是他现在唯一在意的事儿。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县城都不让进，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家，如果有，家在哪里？每当想到这些问题，风歌心中悲苦，天天难过天天过，处处无家处处家，就是自己现在的真实写照。

    直到排教头目走到跟前，风歌才回过神来。“小子，吃饱后，马上到码头搬货，完了再给你十文钱。”头目抛给他两个馒头。风歌来这儿两天了，也是想搬货挣点钱，自己一身力气，应该不成问题。可惜他发现错了，那些搬货的苦力明显有组织，为了抢货源，两帮人还动过手，自己不可能插进这桩生意。

    现在有活做，虽然十文钱不多，但风歌还是很高兴，点头答应后，边吃馒头边向码头走去。那个头目看着他的背影，双眼一眯，这小子身上的臭气中，居然夹杂着nongnong的血腥味，排教头目，曾经也是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对血腥味很敏感。想了想转头吩咐手下，注意这小子，结帐时多给他几文钱。

    官船的一间秘室内，几个人正谋化着什么，气氛有点压抑。“这批货今晚先运到山庄，再换人趁夜运到洞中封存，不得有误。”一个中年文士开口吩咐，另一个员外模样的胖子不停点头，开口回答：“许先生放心。”末了有点好奇问了一句：“这次是什么货，要得那么急？”许先生眼神一厉，冷冷开口：“你个奴才，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忘了规矩吗？”那胖子一听，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哆嗦着不停告罪。

    就在这时，靠窗向外观看的一个老者，咦！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许先生对这个老者很尊重，因为在主公隐藏的势力中，这个黄姓老者很神秘，也很可怕。能有什么事能引起黄老的惊呼，许先生也很好奇，走到窗口。“你看那个流浪汉。”黄老低声开口，许先生顺着黄老的指引看了起来。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麻袋，那个流浪汉轻松扛在肩上，健步如飞，放着几个大箱子的板车，往往要几个苦力前拉后推，那个流浪汉，一个人拉着就跑。

    “天生神力，又是流浪汉，等会儿审一下，没有问题就把他招进去，黄老低声开口，许先生知道，黄老又看中了一个，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