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玩偶显秘。

    雪花飘飘，又快一年。书房内，风歌看着师尊的来信，会心一笑。信中除了对他的盯嘱交待外，就是大谈自己在朝堂，如何混得风生水起，大杀四方。无所求就无所畏，礼部本就以风闻言事，上奏弹劾为主业，说白了就是专门挑刺，给人添堵。

    王阳明可以说是赤膊上阵，有时嬉笑打诨，有时指桑骂槐，有时又倚老卖老，逮谁收拾谁。以不合礼仪、不遵祖训、祸乱朝纲等理由，拿下了几个重量级人物。就连风头最劲的四亲王，也被王阳明当朝问责其，仁孝有缺，义礼有亏，最后四亲王灰头土脸，自请到宗庙思过。

    很多大臣畏之如疯狗，皇室宗亲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王阳明的学识气节举世公认，朝野中也有大批追随者。最关键的是禹皇重新启用他，委以重任，摆明了是信任支持的，很可能王阳明如此肆无忌惮，就是得到禹皇授意，谁还愿去触霉头。

    信中所说，看似聊天拉家常，但风歌明白，师尊是用身体力行告诉他，什么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什么是知行合一，身教重于言传。风歌提笔回信，除了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当然免不了一通马屁，最后提醒师尊还是悠着点，风头不对就赶紧跑路。两人之间的感情，亦师亦友亦至亲。

    回完信后，风歌冒雪把信送到县城驿站，买了点日用品往回走。快到草堂时，遇到打渔的王老伯，说打到几条大鱼，盛邀风歌到家中吃饭。到这儿快三年了，风歌和周围的村民混得很熟，村民也喜欢这孩子，礼貌热心，谁家有事儿都乐于帮忙。

    风歌也不矫情，正好买了点酒，天气寒冷大家一起喝一杯，也是开心的事儿。农家做鱼不太讲究，放点调料大锅煮，但正好保留了鱼的鲜香。室外白雪飘飘，炉上鱼汤热气腾腾，洒入喉面红耳酣，笑谈生活锁事，偷得浮生半日闲，无恼无忧，不亦快哉。

    这顿饭吃得很畅快，就在风歌要告辞时，王老伯的小孙子，玩闹间把手中的玩偶丢进了火炉。当着客人面前淘气，王老伯的儿子脸上有点挂不住，加上喝了酒，就要揍这熊孩子，风歌连忙劝阻，顺手用火钳把玩偶夹了出来。

    这玩偶锈迹斑斑，可看出模糊的人形，农家小孩本没什么可玩的，捡个破烂就当珍宝，风歌根本没在意。耽搁了一会儿时间，玩偶被烧得发红，锈迹脱落，风歌不经意间瞄了一眼，突然呆了，脑海中轰鸣回响。玩偶是青铜质地，持戈人形，本不足奇，但因烧红，人偶身上有符纹闪现，正是这些符纹，让他心神突然起了共鸣，

    玩偶冷却后，又变成平淡无奇的样子，做工很粗糙。风歌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口问道：“王老伯，这玩偶怎么得来的？”“好象是几年前，在水神庙里捡的，丢在屋里，小家伙不知怎么翻出来玩了。”王老伯想了一下答道。

    云梦泽浩淼宽广，里面有不少小岛。其中松门岛水域最为凶险，无风突兴三尽浪，莫名又生大漩涡，不时发生耸人听闻的怪事，藏身此处的人和船不计其数。为了消灾避祸，不知何人何时，在松门岛上建了一座水神庙。焚香祷告，杀牲畜祭奠，也曾兴旺了一断时间。可后来发现无用，灾祸依然发生，水神庙就荒废了。

    松门岛水域虽然凶险无比，但此水域鱼鳖极多，品种珍贵，捕掏收获颇丰。很多渔民经不住诱惑前往，悲喜两重天不时在渔家发生。王阳明曾对风歌言，横断山脉云梦泽，关乎天机，非人力可探。

    “王老伯，这玩偶可能是古物，我想研究一下，可否卖给我？”风歌平静开口，“啥卖不卖的，你要做学问，看上就拿去。”王老伯很豪爽回答。此物对他家的确无用，但对风歌却极为重要，最终风歌不顾王老伯推辞，留下了一两银子，借口是给他孙子，买几样好玩具。有些因果，要当场了结，不在多寡，而在心诚。

    玩偶上并无任何雕饰，为何在火中会闪现符纹？风歌用刀在玩偶身上刮，想看看在里面是否有玄机，不曾想青铜非常坚硬，连一丝铜屑都刮不下来。摩挲着青铜玩偶，风歌心神不宁。最终他决定，到松门岛上的水神庙一探。

    松门岛水域的凶险，风歌早有耳闻。他不想拖累别人，找王老伯借了条渔船，只说闲来无事想泛舟湖上，饱览云梦泽冬日美景。读书人都爱干这种事儿，王老伯很爽快就答应了，只是提醒风歌，在湖边转转就行了，千万别往云梦泽深处去，就他那半生不熟的驾舟技巧，太危险。如果知道风歌是要上松门岛，王老伯打死都不会借，还要把他骂一顿。

    来云梦泽这么多年了，风歌好学好动的天性，让他不时偷偷跟渔民出湖打鱼，学会了驾舟。王阳明并未阻止，做学问不能死读书，跟着先贤人云亦云，要体验不同的生活，注入自己的感悟。其实风歌不知道，王阳明年轻时，生活困苦，也当过渔夫，驾舟也算一把好手。

    风歌也很小心，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驾舟直奔松门岛。暮色降临时，松门岛在望，运气不错，风歌暗中松了口气。但他没有注意，四周早有异状，没有一只水鸟飞翔，寂静得了无生机，有一团湖水，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如墨。

    风歌用力划船，想早点登岛，不经意间就进入了那团漆黑的湖水中。蓦然他发觉船无法cao纵，开始原地打转，四周渐渐升起了水墙，湖面凹陷如锅。危机降临，风歌迅速冷静下来，运浆如飞，顺着漩涡转动方向，斜刺着往上冲。

    这个漩涡扩展到十几仗大小就停止了。只是旋转的速度非常快，还伴随着阵阵轰鸣，震慑心神，产生的吸力非常人可抗衡的。但风歌并非常人，浑身好象有使不完的力量，浆在手中划动形成残影，对抗漩涡吸力，保持船始终停留在离水墙顶部几米位置。

    风歌知道，巨大的漩涡，来得快，消失平复也快。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不被吸入湖底，就能避凶就吉，只是他有点担心，这小渔船能否撑住。和大自然对抗，靠的就是力量、胆识和智慧，当然还要有点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