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动荡。
一艘不大的船航行在浠水上,帆高悬。速度已很快了,但船主似乎还不满意,船舷两边,还安排了不少船工,在拼命划桨。船舱内,风歌双手紧握,因长时间用力,手隐隐有点发抖。 心中,好痛,好怒。冲出朝京第二天,风歌就心神不宁,仿佛有重要的人,已离他而去。当时风歌就想不顾一切,杀回朝京,寻找师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师尊交待的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完成,如果违逆,有何面目,再见师尊。 在离京不远的平谷县,风歌找到一家辉记商行,亮出了金牌。“用最快的方式,送我们到夏烨那儿,用最快的方法传信给他,朝京巨变,准备起兵!”风歌见到掌柜就立即下令。掌柜大吃一惊,这人是谁啊?还带着个老太监,说出的话,吓死人,但那面金牌,却是真的。 对辉记商行所有人来说,这面金牌,就代表七亲王亲临,持金牌的人吩咐的事,必须照办。掌柜立即安排人手准备,当着风歌的面书写情报,写完后稍作迟疑,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张起,张青末。”风歌报出了真名,风歌这个名字,他只想藏在心中,如果师尊有意外,他不愿再用这个名字,伤感! 张起、张青末,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啊。掌柜很困惑,但还是在情报里写上这个名字,然后装在小竹筒里,交给手下飞鸽传信。车马很快就准备好了,掌柜亲自带了一队伙计护卫。朝京巨变,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带着一个老太监找上门来,此事可能惊天动地,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昼夜不停赶了两天,来到浠水边的一个小码头,上了早已等候的船,掌柜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段护送任务总算安全完成了。 三天的行程,船就到达德安府境内。两艘兵船迎了过来,一前一后护卫。又行了半天,到达了张起熟悉的安陆码头。码头戒备森严,一个青年满身戎装,站在队伍前面,凝望着缓缓靠岸的船。 张起走到青年面前,微笑开口:“耀辉哥,好久不见。”青年突然一拳打在他的胸膛,然后怒骂:“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哥!这么多年了,你死哪儿去了!”骂完之后,又给他来个熊抱。老太监也急忙跑过来,跪下叩头:“老奴参见七亲王。”“黄公公免礼,一路辛苦,咱们先回府再叙。”夏烨掺扶起老太监,一行人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车马,绝尘而去。 帝都朝京,这几天人心惶惶。满天大雪,满城素缟,禹皇崩殂,大年又遇国丧,气氛怪异紧张到极点。禹皇是怎么死的,许多人都亲眼目睹,悠悠之口,怎么防得住,朝京内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但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渐渐形成一种主流说法。大皇子夏炽,忤逆不孝,趁皇族家宴,发动叛乱,老禹皇身心受到严重打击,悲愤伤心之下,含恨自我解脱。幸得四皇子夏炟临威不惧,指挥禁军,平息了叛乱,住持大局。 毫无疑问,新任禹皇,就是四皇子夏炟。为此,百官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纷纷劝进,让夏炟立即继位。但屡次都被夏炟拒绝,父皇刚丧,悲伤难抑,无心考虑继位问题,朝中之事,依然由父皇任命的理政内阁,处理日常事务。而他自己,则要一心一意了理父皇后事。 皇极殿御书房内,夏炟焦燥不安地走来走去。他不是不想早点登上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皇位,而是有样东西,一直未能找到。传国玉玺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父皇身边的那个常随老太监。 一想到这个老狗,夏炟就恨得牙痒痒,传国玉玺肯定在他身上。派人四处搜查,始终都没发现他的踪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还有一件事让他也烦心,父皇自缢当时,有一间院落燃起冲天大火,但没有波及左邻右舍。事后一查,是王阳明的家,王阳明和他的老仆,自焚身亡。时间太巧合了,而且出现了异象,不能不让他担扰心慌。 就算找不到传国玉玺,我夏炟也要登上皇位!最重要的是,要控制或收买封疆大吏、军队各个主将。各路人马已经展开行动了,但还有一个被大家遗忘的人,却是他最担忧的。七弟夏烨,就封在外,掌五卫兵马,看似鲁莽,实是心机很深,手里掌握着一些查不清的势力。 不管你藏得有多深,这次也要被一网打尽。宫中太监已经出发传信了,信是以理政内阁的名义发出的。禹皇驾崩,作为皇子必须回京服丧,信中还有一个重要信息,禹皇未留遗瞩,未立太子,继位问题将由皇族决断。言外之意,只要是成年,封了亲王的皇子,都可以争一下。 既有大义礼法的压力,又有皇位的诱惑,不怕七弟不上勾。只要回了京,顺服也就罢了,否则只有送你下去陪父皇!夏炟想着自已的计划,完美无缺,心情大好,走出了御书房,脸露悲戚之色,赶往停灵的大殿。 皓月山庄,虽然经过大规模的改扩建,但很多地方,依然是那么的熟悉。见张起感慨的样子,夏烨以为他被震撼了,得意开口:“青末,哥这王府气派吧!”“非常气派,长见识了。”风歌答道,但情绪有点落寞。夏烨心情很好,没有察觉张起的异样,大声道:“等会到处转转,喜欢哪个楼殿,哥送给你当见面礼。” “不用,我还是住观星阁吧,不知还在不在?”张起有点感伤,没注意就脱口而出。夏烨一下停住脚步,凝望着他问道:“这里,你来过?”话已说出,张起不想再隐瞒,静静开口:“来过,住过不短的日子,有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夏烨拍了拍张起的肩,没有继续追问。兄弟之间,有些话,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有些事,该做的时候总会拼命去做。